北翟大汗憂傷的看向窗外,似在醞釀情緒。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葉榮看向他身後的那些人,對方連忙做出噤聲的手勢。
……
跟所有君王一樣,北翟大汗也擁有一個龐大的後宮團,但是,真正所愛的卻只有一人。
「五年前,她死了……」
「節哀。」死了老婆,這麼悲傷的事,遲來一會兒也情有可原。
「她死後不久,我的兒子也失蹤了。」北翟大汗表情比死了老婆還要傷痛:「我派出去好多人都找不到他……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是,也不能一日沒有太子……那個兔崽子……」
「大汗……」身邊人連忙提醒他措辭。
葉榮聽的雲裡霧裡,不過大概意思搞懂了。
他最心愛的女人死了,連同兒子也一併失蹤了,此番來就當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兒子,找到固然皆大歡喜,若是找不到……北翟可能就要換太子了。
「乾爹,您別激動,喝口水冷靜冷靜。」
「冷靜不下來,只要想到他,我心口就疼。」
葉榮訕訕道:「可是,天大地大,總得有個地方吧。他去哪了?」
北翟大汗靜靜的看著她:「你看我現在坐在哪兒呢?」
葉榮:……
懂了,她懂了。
北翟太子肯定跑到西京來了。
按照輩分,她跟北翟現任太子還是『堂兄弟』呢。
「最近半年我得到了消息,他在西京。」
葉榮剛剛還對這個堂兄弟無限幻想,聽完這番話後,心理頓時產生了扭曲。
瞧瞧這位大汗在接受了故友的交託之後都幹了些啥。
前十年泡妞,後五年找兒子……他媽的,恐怕這次來西京,也是突然想起來,哦,我的朋友還交代我事情呢。
「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替我找找。」
葉榮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畢竟是阿爹的結拜兄弟,兩人有過命的交情。
「我幫你找。」答應過後,又想起自己壓根兒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人海茫茫,總不好滿大街喊話:北翟太子,你爹找你來了。
「敢問一句,您兒子——我堂兄弟長什麼樣?」
「哦,我帶了他的畫像。」
又是那個熟悉的招手動作。
長的跟殺豬似的侍衛走進內室,沒一會兒端著個銀盒子出來了。
盒子做的十分精緻,表面繡著繁複的花紋,鎖扣還是纏絲狀的,足尖工匠用心。
葉榮不禁又想起剛才的油脂包。
算了,人家是親兒子……
咔嚓,盒子開了。北翟大汗從裡頭取出捲軸,遞過去。
葉榮接過,扯開繩索,嘩啦一下抽開。
然後她就驚呆了。
一身華麗的金邊蟒袍,頭束著紫玉冠子,如雕刻版俊美的五官,英氣逼人,尤其是那一雙狹長鳳眼,瞳仁中帶著北翟獨有的暗褐色,薄唇上揚,看上去挺囂張的,他躺在綠蔭繁榮的大樹上,粗壯的樹幹托著身體,手肘枕在腦後,愜意非凡。
葉榮咂舌,這位堂兄弟果然一表人才。
從畫中人的年紀來看,當時應該十七八歲左右。
「嘶……這表情……有點眼熟呢。」
北翟大汗一聽:「哦?」
葉榮抓了抓頭:「跟我一個朋友挺像的。」
氣韻這種東西很難講,但給她的感覺就如同一個人,唯有臉不同而已。
「誰?」
葉榮覺得穆天欽的身份也沒啥好隱瞞,說不定對方連名字都是假的呢?
「哦,叫穆天欽!」
沉寂……詭異的沉寂。
葉榮一臉莫名:「乾爹您怎麼了?」
北翟使臣表情古怪,北翟大汗扶住額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乾爹,您沒事吧?」
過了好久,他才恢復常色,定定的望著葉榮:「你知道你乾爹我姓什麼嗎?」
呃……葉榮尷尬了。
這還真不知道。北翟跟西京之前因戰亂水火不容,而她以前不是逛妓院就是打架,哪裡會注意敵國君王叫什麼之類的國家大事?
「乾爹,敢問您……尊姓大名。」
「我姓穆,全名,穆千止。」
「唉?都姓穆啊。真巧。」
北翟大汗攥著拳頭,一字一句:「我的兒子,你的堂兄弟,他叫穆——天——欽。」
葉榮:……
永安侯府
「這……這幹什麼呀?」麻嬸一臉驚恐的看著闖入者,帶頭的居然是小侯爺。
「穆天欽呢?」
「穆先生說出去辦事了。」麻嬸挨個從他們臉上掃過,看見其中一位覺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葉榮一跺腳:「該死。」
她又去找冦善,他是玄機寺的人,一定曉得穆天欽的下落。
冦善正在房間裡些悼詞,過兩天是侯爵夫人的忌日,他準備在那天燒給她,順便告訴葉榮為她報仇的事。
「冦叔,穆天欽去哪了?」
冦善伏在書桌邊上,紋絲不動:「他去哪,怎會跟我報備。」他抬頭,覺得很奇怪:「好端端的,找穆天欽做什麼?」
葉榮跺腳:「他爹找來了。」
冦善顯得十分吃驚,仿佛完全沒想到穆天欽還有爹,原以為尊使是孤兒,跟他們一樣,從小就養在玄機寺里。
麻嬸領著穆千止去了書房,她熱情的介紹:「喏,這就是穆先生的房間。」
穆千止駐足在門前看了好久。
以前在宮裡,他的房間可比這個大好多倍,如今蝸居在這么小的地方,他圖什麼?
「您先坐,我去沏茶。」
趁著麻嬸沏茶的功夫,穆千止巡視了一下兒子的『落腳點』,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書房,以前葉橫波就經常在這兒辦公。
如今書籍沒了,書架也換成了屏風。
麻嬸端著茶盤進來,笑容可掬的遞給對方:「您是穆先生的什麼人呢?」
「我是他父親。」穆千止沒聲好氣。
麻繩一嚇:「啊?」
這什麼表情,搞的穆天欽像石頭縫裡蹦出來一樣。
穆千止斜了一眼:「我們父子……長的有那麼不像嗎?」
「呃……不是不是。」麻嬸連忙擺手,心道:還真是一點都不像呢。
「穆天欽在這兒都幹嘛了?」穆千止端起茶杯,慢慢的品嘗。
說到這個,麻嬸最有發言權。
「您兒子可真是有本事,第一天來就把門給換了,然後又幫我們休整房子,挖了魚池,建造假山……」
穆千止握著茶杯的手開始發抖,失蹤這些年別的沒學會,光學會怎麼幹泥瓦匠了是吧。
堂堂的北翟太子干泥瓦匠……北翟大汗心絞痛又發作了。
「大汗……大汗您沒事吧?」
「沒事……讓她繼續說。」
麻嬸驚懼不已:「這位先生,我沒說錯什麼吧?」
明明都是誇讚,怎麼搞的好像穆天欽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一樣?
「除了干泥瓦匠,他還幹什麼了?一五一十的說。」穆千止顧不得自己身在何處,竟拿出在玄武殿的氣勢。
麻嬸嚇壞了:「也就是這些了……若再有……再有的話,就是平時沒事,幫我上街買買菜,洗洗衣服床單……」
「噗……」北翟大汗當場噴了一口血出來。
葉榮進來,剛巧看見這一幕,連忙上前攙扶:「乾爹,您沒事吧?」
失措的看向旁邊的隨從:「他怎麼了。」
隨從也慌得不得了,但他們都能理解。
「侯爺,我們先帶主子回去,若是有消息,您再通知我們,我們先走了。」
北翟大汗被扶著出門,葉榮送到門口:「慢走啊,有消息我一定通知您。」
待人走了,葉榮立刻問麻嬸經過。
麻嬸表示很委屈:「我也沒說錯嘛,他平時不就幹這些事嗎?」
世上哪有老爹嫌棄兒子勤快的,真是怪得很。
葉榮嘆氣:「算了,以後他再來,你千萬不要再提什麼洗被子、摘菜之類的,多說說他其他的好。」
麻嬸皺眉:「除了這個,那就只剩下蓋房子,修房子了,剛剛我說的時候,那人差點沒把茶杯砸了。」
葉榮想了想。
也是哦,身為太子,離家出走那麼些年,到頭來啥事沒幹,跑到人家家裡修房子……作為親爹,確實有點接受不了。
「小侯爺?小侯爺?」麻嬸見她表情有些不對,不由得推了推。
葉榮突然跳起來:「修房子?他為何要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