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宴洲持續不悅:「說話不要陰陽怪氣,離開皇宮你也開始不正經了?」
「唉。」王喜沒法,自家主子他還能怎麼辦:「您為何偏要將飛燕姑娘帶回來?」
「不夠明顯麼?」衛宴洲無語了半晌:「她在南熵面前,南熵才能少來打擾阿寧。」
萬一成了,那南熵定然能減少在程寧面前露臉。
王喜的表情一言難盡。
這手段玩的根本不可能瞞過程寧,以程寧的性格,定然覺得這把戲幼稚。
而且程寧本就對衛宴洲有些心理上的抵制,雖然飛燕是個風塵女,但在程寧眼裡,她是不會看不起女人的。
衛宴洲要利用飛燕,兩個人雖然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在程寧看來,她肯定覺得衛宴洲有毛病。
不管程寧會不會這麼覺得,王喜自己反正是這麼覺得的。
怎麼想的?
為了讓南熵少糾纏程寧,就往他身邊塞女人?
但是王喜沒辦法,他勸不了一點兒。
他家主子當年在還是二殿下的時候,陪在程寧身邊就是個悶葫蘆。
若他開竅,根本不會鬧成今天這樣。
「可是主子,您想過沒有,現在不是在宮裡那時候了。」
衛宴洲看了一眼程寧的營帳,蹙眉:「所以?」
「當初在宮裡,前有謝家姐妹,後有歐陽曦,對娘、城主來說,她最厭惡的就是跟女人搶男人,您此舉,不是加深她對您的不佳印象麼?」
夙乙在程寧的營帳前走來走去,看起來是在巡視,其實耳朵伸的老長。
聽見王喜的話,他贊同地點頭。
心說幸好還有明白人,要不就衛宴洲這樣的,要拿下他家主子,不如上天攬月還更容易。
看看,這會兒不就不理人了?
衛宴洲沒這麼想過,他就覺得南熵挺煩人的,這會腦子壞了,怕他以後都纏著程寧。
但是王喜一提醒,他才有想起曾經那些女人。
所以程寧會不會是想起了歐陽曦,覺得他跟歐陽曦無異。
只是調換了角色,他現在看起來,確實不見得手段光明。
想通的一剎那,醍醐灌頂。
衛宴洲甚至覺得程寧對他的態度已經算的上好了。
這樣一看,南熵豈不是就是當初別無選擇的程寧?
那程寧一共情,豈不是會可憐南熵?
意識到自己辦了什麼蠢事,衛宴洲瞬間氣壓低迷。
王喜知道他是轉過彎來了:「主子也不用太傷神,老奴覺得此時挽回也不晚。」
「你叫人將那個飛什麼燕的,送走,連夜送走。」
王喜急忙應下。
「那怎麼才能讓阿寧消氣?」衛宴洲覺得送走飛燕肯定不夠,程寧也不是討厭飛燕,她氣的定然是他。
一著急,本來好了些的咳嗽又冒出來。
衛宴洲扶著旁邊的一根營帳杆,咳得壓抑。
這裡是程寧的營帳,營帳不隔音,程寧想必在裡頭聽得清楚。
不能讓程寧覺得他的身體一無是處。
他剛乾了件蠢事,再加上身體不好,程寧更要嫌棄他了。
夙乙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是見衛宴洲咳到氣都有些喘不上來,還是沒忍心問了句:「要不要給你叫個大夫過來的?」
「不用。」衛宴洲拒絕的很乾脆,但他的視線落在的夙乙臉上,突然問道:「你成親沒有?」
夙乙:「......」
他往後退了兩步,因為覺得自己被人盯上的感覺有些的恐怖。
「成了。」
他們這些家宅里的貼身護衛,到了年紀就會奉父母之命成婚。
有了家就有顧慮,在外頭跑的時候也會惜命。
夜漸漸深了,衛宴洲往營帳里看了一眼,程寧的身影在伏案,似乎在處理白日從幽水送過來的公務。
收回眼神,衛宴洲朝夙乙勾了一下手指。
子時快到時,程寧才驚覺自己手腳冰涼。
北境的冬夜果然如猛虎,而她不知不覺地看著賬本就到了這個時辰,腳都被凍僵了。
她自己吩咐的不許人打擾,也就真沒人來打擾過。
炭盆里的碳因為沒有及時撥弄,已經滅了。
程寧收拾了東西,想挪動去給自己倒杯水。
起身的時候嘶了一聲,外面響起夙乙的腳步聲,掀開簾:「主子要歇下了?」
他手上還端了一碗熱乎乎的湯。
很大碗,是北境尋常農戶家裡常見的海碗,陶釉上的不均勻,但是有種異域的美感。
香味侵襲,程寧嗅了一鼻子:「是什麼?」
原本還不覺得,她外出回來就吃了半塊饃,現在過去兩個多時辰,也確實是餓了。
「蘿蔔牛骨湯。」夙乙將碗遞給她,笑起來:「北境的蘿蔔都很甜,主子嘗嘗?」
是很香,程寧喝了一口,確實鮮甜。
她在幽水城大半年,胃口也被養刁了,出來這二十日都吃些乾糧什麼的。
此時夜半里一碗滾燙的湯,將所有疲憊都燙沒了。
吃了一塊蘿蔔,但是入口的時候有一點幾不可聞的腥味。
「奇怪,北方的牛怎麼會腥。」她嘟囔了一聲。
卻沒見一旁蹲下重新生起炭盆的夙乙手一頓,有些心虛地呵呵一笑:「估計是清燉,味道明顯一些。」
程寧又喝了一口,打趣他:「但也還是好喝,常給你媳婦燉吧?」
差點就脫口而出:我媳婦兒根本不讓我去廚房,怕我炸掉她的廚房。
但是夙乙明智地咽回去了,並且胡亂點了幾下頭。
一碗熱湯,不僅讓程寧手腳熱起來,胃裡也一陣舒爽。
她曾有一段時間進食很麻煩,吃什麼都不多,涼一些會胃疼。
城主府的祁嬤嬤盯著廚房養了很久才好一些,不過出來這一陣又回去的差不多了。
今夜是難得。
重新洗漱後,程寧上了床,手裡舉著本兵法,看向忙碌的夙乙:「你也去歇著吧,不用伺候了。」
要不是路途坎坷,確實應該帶個丫頭的。
不過程寧也習慣了,她從前軍中的下屬都是大男人。
夙乙替她將炭火燒的很旺,發出噼啪聲,而後熄了汽燈,這才退出去。
屋裡還留了一盞小燈,程寧看書看的認真。
但生孩子對她來說還是有所損耗的,不一會就上下眼皮打架,差點睜不開。
隨後書啪嗒掉落在地,她漸漸呼吸輕緩。
黑夜裡有一道窸窸窣窣的聲音,身上一重,誰將一床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程寧醒了一點,有點無語。
她只是睡了,又不是死了,也沒有喝酒。
這瘋子身上的藥味和冷杉味,是以為她聞不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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