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宴洲盯著程寧,哦了一句。
然後他繞開程寧,拿起她浴桶架子上的臉巾,給他自己擦了一邊臉。
程寧氣不順:「擦完趕緊滾。」
又朝著外頭那個不省心的:「滾進來。」
沒人敢惹她。
影衛小心翼翼推門進來,目不斜視,因為根本不敢,只敢盯著腳下。
「說。」程寧拿起桌上的水要喝,但是很快又被人拿走了——
衛宴洲熟練地搶過她的水杯,說了句涼,兌了熱水進去,才重新給程寧。
擦了血污,只剩下眼角是紅的,恢復了往日那張俊臉。
程寧勉強接過,冷哼了一聲。
「是紀先生派人過來傳信,說他們就快到了,讓我們明早先等一等他們,要與我們匯合。」
老紀?
程寧下意識看了衛宴洲一眼,又沖影衛問:「他們?」
「具體的紀先生沒說呢。」影衛有什麼答什麼。
老紀去了南疆,不直接回幽水,跟著她來大嵐幹什麼?
這一個多月她沒有刻意聯繫過老紀,他也沒有壞消息傳來,想來應該是順利的。
隨即想起一種可能性。
難道——
衛宴洲應該也猜到了,在一邊不大甘願地說:「怎麼都嗅著味來。」
「這就是你說的急事?」程寧收起心思,瞪向影衛:「所以毛毛躁躁地直接推我的門?」
影衛噗通就跪下來,他大喊:「對不起主子!是紀先生派來的人,緊趕慢趕,說事情很著急。」
但他現在想了想,覺得對啊,這算什麼急事?
他們本就明日要修整一番,只要紀先生在他們出發之前到就行了。
而他竟然因為看到信箋上一個朱紅的急字,就打擾了主子.....
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自己被罵簡直就是活該。
「自己去領罰吧。」程寧這一晚上心力交瘁,手握成拳撐著腦袋:「再有下次,就不是小罰了。」
「是!」影衛鬆了一口大氣。
他也覺得自己魯莽了一些,但是隨即他將眼神落在了衛宴洲身上。
這位看似也不討喜的,怎麼主子不罰他?
衛宴洲絲毫不避地看過去,哪會不明白這人在想什麼。
他身上有一抹渾然天成的氣場,平等地睥睨除了程寧的所有人。
此時影衛就看見他眼裡明明白白地寫了:我不一樣。
同樣是闖進城主的房間,城主對他也沒有好臉色,憑什麼不一樣!
影衛暗暗怒了一下,就一下。
隨即他就聽見他家城主大人對那個男人說:「你也是,都滾出去,往後誰再亂闖,我揍不死你們。」
衛宴洲的臭屁表情於是收了起來:「我給你擦藥膏。」
「不需要。」程寧一努嘴:「門在那,我數三下。」
影衛怕得要死,在程寧的一還沒數出來時,拉起衛宴洲的袖子就逃。
終於清淨了。
程寧伸了個懶腰,想到明日可能見到孟歆,她還挺高興的。
而門外,影衛看著衛宴洲從自己的手裡抽走袖子,低聲責怪:「你怎麼敢的呀!」
別以為剛剛他守在門口什麼都沒有聽見,雖然動靜不大,但是這人竟然敢對城主動手動腳!
沒被城主扔出去就算不錯了。
「原本想給你送一筆獎勵,但現在沒有了。」衛宴洲說完,閒庭信步地下了樓。
影衛:「?」
他好煩,夙乙大哥什麼時候養好身體,他不想貼身伺候城主了。
他一個人也看不明白。
翌日。
程寧是被自己的新貼身影衛敲門叫醒的。
她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此時頂多得辰時。
她現在不是在軍隊,沒有操練的習慣,今天也不需要很早出發。
所以她不明白為何這個點要被叫起。
披上衣服,她打開門,看向影衛:「紀先生到了?」
視線在樓下大堂掃了一圈,沒看見幾個客人,過早的都沒有一個。
影衛比較激動:「我昨夜領罰之後去看了夙乙大哥,大哥跟我說,城主從前在軍隊領兵,習慣了早起!」
程寧:「......」
她直接氣笑了:「夙乙還跟你說什麼了沒有?」
「說、說主子喜歡騎馬。」影衛漸漸有點心虛,侷促地站在門口,話也說的小聲:「主子是不是還想睡一會?」
那倒不是。
醒了再接覺就很難了。
幸好程寧也沒什麼起床氣:「算了,南熵昨夜回來沒有?」
「沒有,聽說是太守知道他的身份,直接將他留在太守府了,確保安全。」
程寧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下了樓,原本想去客棧外看看,但是路過大堂,聽見後廚那傳來了一些聲響。
「也沒客人,誰在做飯?」
影衛跟在程寧身後,不大甘願的撇嘴,剛剛上樓叫程寧的時候他也好奇,先去看過了。
他說:「昨夜你房裡那個怪人,在和面做餃子呢。」
他都不想說那場面。
也不知道給了掌柜的多少錢,將小廚房給糟蹋的——
「對了主子,您想吃點什麼?我讓小二先備上。」
程寧想起昨夜某人說給她做餃子湯,她當時很想問衛宴洲分得清糯米粉和麵粉麼?
今天居然還真做上了,這人放著覺不睡,有病吧?
「不用準備。」程寧說完,朝後廚去:「忙你的吧。」
城主還要看他做飯?
影衛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問,雖程寧去了。
衛宴洲背朝門口,孤身在小廚房裡,高大的身形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擁擠。
廚房裡所有鍋具幾乎都沾上了麵粉,白茫茫一片。
他手腳不算忙亂,但是動作間總是帶起一片白/粉。
程寧看了半晌,覺得就算做成了,這東西吃進肚子裡,真的不會死人麼?
她靠在小廚房的門框上,出聲道:「先說好,我不吃。」
衛宴洲才發現她,有點驚訝:「怎麼起來了?」
程寧是個愛睡覺的,從前在北境是帶兵沒辦法,回京都之後就愛賴床。
今日竟然起的這麼早。
他臉上身上已經洗乾淨了,今日換了件白色,跟往日穿黑色的時大不相同。
程寧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沒說話。
這人穿黑色的時候,總顯得沉鬱厚重。
白色在他身上,就像是剝開一層厚重的殼,露出三分溫潤來。
尤其…偶爾露出的側臉,鼻尖高挺,線條流暢。
像是沒注意程寧的視線,衛宴洲很快走過來,手上還拿著個杯子。
一杯有些酸,又有點甜的水餵到唇邊。
「喝一點,你唇有點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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