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寧負氣的背影離開,他臉色越發陰沉。
「陛下,」王喜小心翼翼地道:「不如會承乾宮吧?」
皇后也處置了,熹妃娘娘也起跑了,他們沒有留在這兒的意義。
謝念瑤整個人已經昏過去。
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因為身上冷的。
「臣妾得了些好茶,不如陛下去離月宮飲一杯?」
歐陽曦主動出聲邀請。
她向來不爭不搶,做事情也知進退。
衛宴洲想了想,也不想去惹程寧的嫌,因此一道去了離月宮。
經過謝念瑤時,一眼也未停留。
而謝輕漪還跪在地上,心有戚戚。
雖然罰沒到她頭上,可是自己一身傷,皇帝也沒有多問一句。
足以看出衛宴洲是個多冷心冷情的人。
謝念瑤失勢,她只是個小小的嬪位,以後要上位前路漫漫。
這一局,贏的人只有程寧。
自己被她擺了個徹底!
程寧定然是早就看出了自己接近她的目的,也知道今日邀她來金屏園的目的。
她冷眼旁觀,看似入了圈套,可其實她的局才高明。
不甘心,怎麼可能甘心??
謝輕漪的手指在地上抓出一道血痕,眼裡全是不甘心。
有一天她一定要上高位,而不是變為她們這些人的戲耍對象!
程寧,程寧!
**
離月宮。
院子裡有幾株正在抽葉的荷,顯得有幾分清冷。
不似臨華宮,或許都是隨了主人,以春華為首的幾個小宮女都不是安分的性子。
只要衛宴洲不去,就鬧騰著往樹上掛東西,窗子上貼剪紙。
就連院子腳落里,也有許多小玩意兒。
所以每回進臨華宮,都像進了大觀園。
離月宮的大殿卻透露了一股禪意,符合歐陽曦的性子。
她在暖榻上布置了一個茶台,茶香繚繞,她端著一杯到衛宴洲面前。
「陛下嘗嘗這去歲的桂花。」歐陽曦覷了一眼衛宴洲的臉色:「雖然已經放了幾個月,不過臣妾又加了些碧螺春炒進去,味道倒還不錯。」
茶香里確實有碧螺春的清香和桂花的點綴,聞著確實不錯。
衛宴洲一飲而盡:「不錯。」
「陛下還氣著麼?」
他將茶杯放回茶盤:「什麼?」
「這裡,」歐陽曦指了指自己的眉間:「還皺著呢,陛下消消氣,皇后年紀小,又是嬌慣長大的,難免大小姐脾氣。」
衛宴洲這才發現自己皺著眉,不過他不是為了謝念瑤。
謝念瑤什麼德行他再清楚不過,生氣是因為程寧。
得了便宜也不知道賣乖,還擺臉色給他看。
膽子是真大了。
歐陽曦又給他倒了一杯茶:「看來臣妾猜錯了,陛下生氣不是因為皇后,是因為熹妃。」
「提她做什麼,惱人的傢伙。」衛宴洲靠在榻上,隨意往院子裡一瞧。
「陛下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對熹妃在意著呢,臣妾記得,年二十九那夜陛下在臣妾這裡,可王公公一晚上稟報了兩次臨華宮裡的情況。」
那夜也是在這暖榻上,衛宴洲和歐陽曦對弈到子夜。
王喜的聲音雖然不大,歐陽曦卻也聽見了隻言片語。
只有謝念瑤那個蠢貨,被嫉妒沖昏頭腦,才會一再挑戰程寧。
衛宴洲有些意外地抬眸,為歐陽曦的仔細。
那天程寧因為走私案的事情氣狠了,他讓王喜多留心了一下。
那老東西便事無巨細,連程寧吃了多少飯都報過來了。
卻不想歐陽曦都聽見了。
只是聽見了也沒什麼,衛宴洲滿不在乎:「那能說明什麼?」
「陛下明明不愛棋,那夜卻陪著臣妾下了一夜,後來臣妾一直在想是為什麼。」
歐陽曦輕抿了一口茶,淡笑著。
衛宴洲示意她繼續說。
「李家出事,陛下就是不寵幸臣妾,父親也不敢從輕處理,所以應該不是為了用臣妾安撫歐陽家的心,只是那天您與熹妃起了爭端,故意吸引熹妃的注意,對不對?」
她仔細琢磨過,衛宴洲為什麼會突然注意到她。
不過是那次請安的時候,她幫著程寧嗆聲了皇后。
而且二十九那夜之後,在未央宮門口衛宴洲又跟她裝的情意綿綿的模樣。
那時候程寧也在。
三番四次的,歐陽曦再反應不過來就是她的不對了。
這位看似冷情的皇帝,怕是個痴情種。
只是他自己不承認,程寧也沒看透,謝念瑤更不會去相信。
衛宴洲將茶喝完,嘴角掛著一抹冷笑:「朕還以為淑貴妃只是性情直率,沒想到還是個細膩的人,一個行為能揣摩這麼多。」
他當然不承認自己為了程寧做過這麼多。
畢竟一開始,將程寧囚在這宮裡,不過就是為了報復她,報復程家而已。
「陛下在臣妾這兒大可不必防備,臣妾若想做什麼,方才就不會幫著熹妃了。」
宮裡頭都是勾心鬥角的人,難得有人會說真心話。
看程寧與衛宴洲相處成這樣,就知道他們之間也有沒解開的心結。
衛宴洲聽完這話似乎沉默了一瞬。
他當然不喜歡剖白自己,但是對程寧.....平素只有一個王喜能說。
王喜歸根結底也是男人。
他是真鬧不懂程寧心裡在想什麼,或許歐陽曦會懂?
想到這兒,衛宴洲嘗試性地問道:「她方才氣什麼?」
不說與程寧之間有什麼,只問程寧氣什麼。
歐陽曦斟酌著措辭的:「當時皇后對程家暗地裡動手腳的事,陛下應該知道一二吧?」
怎麼會不知道。
那菌子的事情,程寧都知道了,他沒有理由不知道。
只是他們都沒有放在明面上提過而已。
「陛下既然知道,拋開程家身上的案子,他們到底是熹妃的親人,應當是從那時候便帶著氣的。」
程寧恨皇后已經毋庸置疑了。
「皇后屢次用卑劣的手段,還言語侮辱,以熹妃眼裡若不得沙子的性格,她定然是覺得陛下的處罰輕描淡寫了一些。」
要是換成她也氣。
程寧又不是給個甜棗就能哄好的小孩。
衛宴洲的手在桌面輕敲,揣摩:「輕了?」
收回鳳印等同褫奪皇后封號,這還輕了?
他想為自己爭辯:「她真不是因為謝念瑤說她年紀大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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