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微微一愣,旋即好笑:「我還真有幾分這個意思。你吧,是佛子,是很厲害。但你厲害關我什麼事呢?上次就說,你沒入世,怎麼出世。於我,我是俗世中打滾的人,你游離在俗世外,看得再多也沒有親身經歷,自然不會感受到當事人的心理,所以,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說不到一塊去。而大師不同,我所料不錯的話,大師是經歷過紅塵俗世的,雖然說話也離不開佛理經義,但他能感受到俗人的心,自然能從俗人的角度來講話,我聽著舒服。」
空空大師微笑點頭:「唔,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老衲當年確實經歷很多,一朝得悟,遁入空門。」
明禪若有所思:「因為我未經歷過七苦,所以,我才悟不了?」
空空大師:「境遇不同,明禪你會有自己的定數。」
心裡一嘆,普通人遇普通的劫,能力越高劫數越大,寺里為這小佛子提心弔膽許些年。他越順風順水,他們越膽戰心驚,因為將來一定會出現的劫數越難。
夜溪一語道破:「你太高,突破巨難。」
明禪怔怔看著她。
空空大師看眼夜溪,心道,有慧根,可惜,他從她身上絲毫看不出什麼,這個女子是一定與佛門無緣的。
這時,廚小二進來:「姐,哥,大師,明禪,吃飯了。」
全素齋,但滋味兒一點都不比宴席差。
因為廚小二的飯量也長上來了,因此做了非常多,不然不用等到這時候。
就見金鋒帶領著廚小二咔咔咔的吃,人家才吃一口,他們已經吃了一盤。
反觀夜溪,這次卻是斯文從容,主要陪著兩位出家人。
空空大師仔細看了幾眼金鋒和廚小二,問夜溪:「兩位施主修煉的功法有異?」
這沒什麼好瞞的。
夜溪點頭:「他倆是體修,每日身體消耗的能量巨大,只靠靈力不能支撐,丹藥又不能多吃,所以,要吃很多飯食。」
「體修?」空空大師訝異,他從未聽說過。
夜溪又道:「是我家族的一種修煉方式,你們好像沒有。簡言之,別人修的是丹田和法術,體修著重的是自己身體的修煉,你可以理解為把自己的身體修煉成法器,法寶,靈寶,這樣一級級的提升。」
「這樣啊。」空空大師若有所思。
「是呀。一劍門的弟子苦修你見過沒?」
空空大師點頭。
「比那個還要苦還要累。當初不是金鋒的靈根被毀了,我也不想讓他修這個。」
空空大師驚訝:「靈根被毀?」
好奇不已的打量金鋒,這是金丹吧?靈根被毀的人築基都是奢望。這體修,當真是別樹一幟。好厲害的功法。
金鋒放下掃乾淨的盤子,呲牙一下:「大師你可以看看。」
空空大師笑道:「我還真的好奇,冒犯了。」
金鋒主動湊過來,空空大師輕輕將手放在他丹田位置,一探,果然丹田是破損的,好幾條大裂縫張著。
毀的很嚴重。
空空大師收回手,望著他:「那你的靈力——」
金鋒坐回去,大咧咧道:「丹田用不了,只能用穴竅。」
「以穴竅為丹田嗎?」
「說是這樣說。可我姐給的體修法子不太適合這的人,我還在體修上天賦高呢,饒是如此,為了尋找合適的穴竅當初動不動就被靈力炸的皮開肉綻,幸好我姐靈藥多,不然,我真撐不下來。」
夜溪的藥劑給力。
廚小二說起這個也哆嗦:「我的天賦不好,雖然有鋒哥的成功經驗在,但也沒少斷胳膊斷腿,還好,有驚無險。」
金鋒笑起來:「總比築不了基老死強。」
明禪看著金鋒。
金鋒挑眉:「好奇我靈根怎麼毀了?」
明禪笑了笑,他平時不是這麼好奇心重的人啊。
金鋒淡笑:「家族裡的破事。」
夜溪接口:「無非是小老婆作妖,害死正室,毒害嫡子。」頓了頓:「我這樣說,明禪你也體會不到吧。」
明禪低了頭,體會到什麼?他沒入世嘛。
夜溪看向空空大師:「這種事情不會少,他是好運遇到我了,呃,等等,也未必是好運。」
空空大師挑了下眉。
「正要請教大師。」夜溪吃了塊豆腐,想了下:「當初,說是有算命的看出金鋒有大氣運,所以用了什麼手段,困住金鋒母親的屍骨和金鋒,要把他的氣運轉給家族。真有這種手段?氣運能剝奪?」
「這是邪法。」空空大師仔細去看金鋒眉間:「邪不勝正,即便一時得逞,也會引來反噬。我看,那反噬已經發生了。」
金鋒不在意笑笑:「是,我運氣好,姐姐帶我回去報仇。我親手將我所謂的父親,和他的小老婆還有他的寶貝兒子,殺了。」比比心口:「扎了很多刀。」
廚小二還是頭次聽說,和明禪一樣愣愣看著他。
金鋒呲牙:「還有對不起我和我母親的那些族人,全部一刀了結。」
空空大師點頭,仍是看著他眉間:「我觀金施主,親緣相看似黯然,實則充盈。」
金鋒就笑,很開心:「嗯,大師看出什麼了吧。」摸了把眉心:「保密啊。」
空空大師點點頭,他看出鬼了,就在金鋒的眉心,不過氣息很純淨。
想了想,拿出一隻玉竹做成的簡給他:「這卷佛經,可以一用。」
金鋒笑著謝過,這是空空大師給蘭萱的。
空空大師又看金鋒的臉,轉過來再看夜溪。
夜溪笑著挑眉:「看出什麼了?我家金鋒的大氣運可還在?」
空空大師搖頭:「什麼也看不出來。」
別說氣運了,就是命數氣色都看不出來。但他能看出,是仿佛一團迷霧的夜溪,牽引著金鋒的面相也看不清了。
飯後,三人將兩人直接送到天玄宗營地旁邊的議事大廳才離去。
明禪傳音問出心中不解:「師叔,金鋒親手弒父,斬絕血脈,他不會——」遭天譴嗎?
修真界確實不少親生血脈鬧翻的事情,但因為血脈在,沒誰敢輕易殺父殺母,因為孕育子嗣血脈傳承,是符合天地法則的,血脈逆殺,要承受天道的懲罰。
空空大師微微一嘆,他的命數都亂了,還有什麼天罰?況且,金鋒還是為母報仇,母子血緣更親近,也符合天理。
良久,明禪還以為空空大師不會回答了,卻聽到他傳音:「明禪,以後遇到你解決不了的危機,去找夜溪吧。」
啊?
找那個女人?
師叔,我沒瘋啊。
苦著臉:「莫名其妙我已經欠了她兩條命。」再去找她,還不知道又欠下什麼。
空空大師卻是笑了:「有牽扯了好呀,有牽扯好。」
「師叔,我不懂,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