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牙舍利必須拿下!
蕭繹確定了想法之後,他對著蘇聽泉說道:
「父皇崇佛,作為兒子的要表孝心,蘇郎可否割愛?」
其實蕭繹大可以直接扣下蘇聽泉和他的貨物。
但是蘇聽泉手眼通天,總能帶來西域的奇珍異寶,蕭繹還是想要和他做長期生意的。
另外蘇聽泉也和蘇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雖然兩邊如今是開戰狀態,實際上蕭繹也不想要太開罪蘇澤。
蘇澤占領的是益州,是自己蠢弟弟的地盤,和荊州的自己有什麼關係?
蕭繹並不在乎蘇澤占領的益州,他在乎的是自己荊州的利益。
蘇聽泉看到蕭繹上鉤,這才說道:
「這佛牙本來就是要送給大王的。」
蕭繹聽完卻沒有喜悅,他也不是傻子,免費才是最貴的,這個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果不其然,蘇聽泉說道:
「其實關中和荊州往來商貿,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聽泉也願意為大王服務。」
「只是這樣這一路上關卡太多,實在是不利於商船往來。」
「特別是白帝城和往後的夔門、荊門都有重兵防守,每次過境都要拿出大量錢財賄賂駐軍。」
蘇聽泉說完就沉默了,然後看著蕭繹的臉色。
夔門,是三峽入口,就在白帝城邊上,和白帝城同樣為益州的西大門,很早的時候就在這裡設置官卡,專門負責攔截上游的船隻。
荊門,是三峽的出口,也是荊州的東大門,南梁同樣在這裡設置關卡。
夔門和荊門之間,就是天險三峽,這兩個門可以說是整個長江中上游水道最重要的兩個門。
關上這兩個門,長江上游的船隻,一條也無法進入中游。
蘇聽泉的話術也是經過反覆斟酌的。
他沒有請求蕭繹撤去駐軍,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說商船來往不方便。
而且蘇聽泉還特意指出,其實商船不是不讓通行,而是要賄賂官軍才能通行。
這說明了一件事,夔門和荊門的守軍非常腐敗,只要給錢就能通行,守衛的作用其實不大,反而阻礙了商貿活動。
果不其然,蕭繹聽到蘇聽泉的話,立刻就變了臉色。
南梁官軍的腐敗,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只是聽到蘇聽泉當面說出來,蕭繹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的。
而且關防重鎮就如此公開的索要通行費,而這些商人在被加收了通行費後,一定會在出售的貨物的時候將成本加上去,自己豈不是掏錢給這些守軍了?
這是蕭繹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區區一群守衛關卡的大頭兵,竟然從本王的口袋裡掏錢?
豈有此理!
蕭繹拍案而起,他來回踱步說道:
「這幫守軍實在是太胡作非為了!」
蘇聽泉看情緒已經醞釀到位了,他立刻說道:
「還請大王下令,讓夔門荊門容許商船通行。」
蕭繹連連點頭說道:
「正該如此,不過兩門是江防重鎮,若是隨意讓船隻通行似乎也有些不妥當。」
蘇聽泉立刻說道:
「這個簡單,可以由大王的府上頒發旗幟,凡是有湘東王府旗幟的船隻都能通行,如果沒有旗幟的則無法通行,有王府親自甄別,自然不會錯放人進來。」
蕭繹聽了這個方案也很高興,對於普通商人來說,這不等於又多了一道徵稅的手段嗎?
以後只有給錢的商隊才能拿到通行的旗幟,又給王府增加了一道斂財的方法。
蕭繹很滿意的說道:
「此法甚妙!」
雙方在交談中,已經沒有再提白帝城的事情。
實際上是已經有了默契,蕭繹已經準備放棄白帝城了。
——
果不其然,王僧辯死守白帝城半個月之後,四月末,侯景發動了攻城。
侯景在拍船上加高船體,讓士兵站在上面向城內射箭,同時用拍杆攻打城牆。
切斷了白帝城和陸地上的通道後,城內本來就士氣低落。
侯景又用毒計,用城內細作污染水井。
如果還能和岸上相連,污染水井的問題也不大,可以通過加熱飲用水來殺菌。但是如今城內的通道切斷,缺乏燃料,城內連燒飯都不行,更不要說加熱水了,王僧辯的軍隊很快就流行起瘟疫。
仗打到了這個份上,王僧辯也知道打不下去了。
他派遣使者和侯景談判,願意讓出白帝城,但是要侯景允許他帶領軍隊回到夔門。
侯景倒是很果斷的答應下來,他立刻下令撤兵,允許王僧辯從白帝城中撤出。
王僧辯見到侯景如此乾脆,也害怕他中途變卦,立刻領著殘存的軍隊從白帝城中撤出,直奔距離白帝城不遠的夔門而去。
至此,侯景終於占據白帝城,算是合上了蜀地的門戶,蜀地平定!
侯景派遣函使向關中報捷!——
玉璧城前,爾朱榮看著這座堅城,氣的都要吐出血來了。
他這段日子,真的是什麼辦法都用了。
工匠們製作蒙皮的衝車,又用木板加固,再刷上防火的桐油,由十幾名士兵推到城下,利用衝車的木槌攻城。
但是面對堅固的玉璧城,就算是衝車衝到城下,也無法鑿開缺口,而城牆上的落石和床弩也會對衝車造成巨大的傷害,在丟下了十幾具破損的衝車後,爾朱榮不得已放棄了這個計劃。
以往用雲梯攻城的方法,也因為玉璧城是建造在台地上,工匠無法建造這麼高的雲梯而作罷。
又有工匠提出要用汾水淹城,但是台地實在是太高了,積蓄的河水根本充不進玉璧城,反而衝垮了爾朱榮一部分軍營,這個計劃也失敗了。
又有部將提出要斷絕汾水,但是玉璧城內早已經挖掘了水井,還囤積了足夠的燃料和食物,斷水對城內沒有任何的影響,反而拖長了爾朱榮軍隊運輸糧草的距離,也被爾朱榮下令停止。
這一個多月以來,爾朱榮可以說是用盡各種辦法,依然拿玉璧城沒有任何辦法。
反而是自己圍城的防線越來越鬆懈,這十日來,于謹又三次派遣支援的軍隊殺到了玉璧城下,每一次這些支援的軍隊入城,都能給玉璧城守軍加滿士氣。
于謹不斷的派遣援軍,這些支援的物資不算什麼,這些支援的士兵也不多,但是這是一種態度,表明了河東郡後方不放棄玉璧城的態度。
這種態度就能讓玉璧城內的守軍繼續堅守下去。
爾朱榮是兵法大家,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懲罰被突圍的守將,他知道自己的部隊是真的疲憊了。
接連一個多月的圍城,已經將己方的士氣都打沒了。
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爾朱榮又接到了一個讓他晴天霹靂的消息——雁門關丟了!
當秀榮的函使將這個消息送到大帳,聽到了雁門關失守,爾朱兆戰死的消息,爾朱榮第一個反應是抽出佩劍大喊道:
「爾朱兆小兒誤我!」
果不其然,在聽完了函使的匯報,知道了爾朱兆是因為冒進中了埋伏,這才丟了雁門關之後,爾朱榮再次怒道:
「早就叮囑過爾朱兆,蘇澤多智,不可冒進,可他非要貪功出戰!」
賀拔勝上前一步說道:
「天柱大將軍,雁門事關并州安全,蘇澤狼子野心,肯定不會滿足於占領雁門,晉陽那邊?」
爾朱榮知道賀拔勝的意思,晉陽的守軍不多,賀拔勝是提醒他放棄攻打玉璧城,回師晉陽。
出兵一個月無功而返,爾朱榮又怎麼能甘心,可并州是他的根本,秀容更是爾朱家的基業。
再不甘心,爾朱榮也只能嘆息說道:
「撤兵!回師晉陽!」
眾將士也鬆了一口氣,圍攻玉璧城久攻不下,對於將士們的士氣影響也太大了,被圍困的不僅僅是玉璧城中的軍隊,包圍玉璧城的軍隊也是一個巨大的折磨。
爾朱榮決定回師晉陽,全軍歡欣鼓舞,卻如同打了勝仗一樣。
在玉璧城牆上的王思政看到爾朱榮軍營中發生異動,他嘆息一聲對著左右說道:
「爾朱榮果然名不虛傳。」
身邊的副將疑惑的問道:
「守備為何這麼說?」
王思政指著爾朱榮的軍隊說道:
「久圍玉璧不下,如今撤軍都能軍容如此嚴整,這不是帶兵有方是什麼?本來我還想要趁著爾朱榮撤軍出城追擊他,現在看來敵人士氣未墮,嚴令城中守軍繼續各司其職,在確定敵人撤走後再和於刺史聯絡。」
副將順著王思政的目光看去,爾朱榮的軍營中確實井然有序,根本不像是的撤退的樣子的,他也拱手領命,嚴令士兵繼續守城,以防爾朱榮也是詐退。
果不其然,爾朱榮在撤兵兩日後,又派人查探玉璧城中的情況,王思政繼續堅守城池如故,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爾朱榮這才長長嘆息,這王思政比起自己的侄子爾朱兆可是強多了,也不知道蘇澤是如何網羅到這樣的人才的。
如果王思政貪功出城,他本來想要殺個回馬槍,卻沒想到玉璧城依然守衛森嚴,一點機會都不給。
爾朱榮只能命令全軍加速北上,返回晉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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