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小公子和自己正牌女友的惡鬥,周志乾從一開始就非常悲觀——羅冰根本就沒有贏的機會,這姑娘除了泡茶之外沒啥廚藝上的優點,而那位姓趙的小公子在廚藝方面完全的碾壓了羅冰。
年輕人根本沒有想過,黃瓜都能有十幾種吃法,方便麵都能做出一頓大餐,這位小公子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身世,對於她來說,面對粗茶與淡飯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羅計量官不著急,仿佛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正在被吊打;這位趙銘靜小公子不著急,仿佛沒有看到自己的對手正在被吊打;而周志乾的正牌女朋友羅冰也不著急,仿佛沒有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吊打……所以周志乾自己也沒辦法一個人著急。
而且他也不是無所事事,又是一年冬去春來,隨著休戰期的接近結束,雙方的戰略意圖已經接近圖窮匕現的地步,東大陸人在冬天裡也沒有歇著,他們拼命的在加固防線,在周志乾看來,如果他是皇帝,那麼別說零下二十度,就是零下四十度,這戰鬥也不能停。
那怕消耗盡最後的力量,也要把東大陸人拖死在這座城市裡。
只可惜他是沉底魚。
雖然很可惜,但新伊甸這一側也獲得了大量的補給,海軍雖然一敗塗地,但是東大陸人也損失不少,雙方現在沿著亞修比和沙安的東部邊界線延伸出來的基線對峙——新伊甸人依靠大量的女妖聯隊保持著陸基的對海攻擊能力,而東大陸人更不希望新伊甸人占領亞修比的首都,所以從海軍那邊調了不少空中力量。
所以,戰爭最終又回到了雙方用地面力量決定一切的老路上來。
而周志乾,也要面對他自己的路。
在前些天,周志乾就接受了邀請,準備參加一下士兵代表間的集會。
而現在,扭頭看了一眼灰精靈,周志乾接過這位遞過來的聖約,年輕的指揮官站在被焚毀的小教堂前,環視了一眼圍著自己的新伊甸士兵們。
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已經在灰精靈的鼓動下開始私下的信仰他,今天,就是他做出選擇的時候。
「各位,想來你們應該聽說過我,對吧。」周志乾看著眼前的士兵們:「聽說過我的故事,來到這裡,就代表著你們已經做出了某種程度上的選擇。」
「是的。」有一位人類士兵的代表這麼說道。
「做出決定了嗎,你和你的朋友們。」周志乾說到這兒看向了這些士兵代表。
「是的,閣下,我們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裡。」有人這麼說道。
「是啊,想想你們自己,想想你們在地里刨食的父母,想想你們早早彎了腰的兄長,想想你們早早被決定了命運的弟妹……」周志乾看著圍在小教堂門前的士兵們,他手上的聖約離開了它的主人,無風自動的翻開了頁面,年輕的指揮官嘆了一口氣:「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赤條條的來到世界,告訴我,你們的出生只是為了在某一天再赤條條的離開這個世界?沒有想過改變親人的命運?沒有想到改變自己的命運?難道你們什麼都沒有想過,甚至連讓自己吃一口上等人眼中的粗茶淡飯都沒有想過嗎?」
「沒想過……」有滿臉皺紋的士兵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想過,貴族抬東西,也只不過是用金擔子吧。」有年輕的士兵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老兵。
「我想!」但還是有士兵這麼舉起了手:「我不想讓我的父母被領主盤剝!不想讓我的愛人和姐姐們一樣被領主取走初夜!更不想再做他們的奴隸,為了這不義的戰爭而活。」
「你瘋了!」他的同伴抓住了他的手,並想捂住他的嘴,但是他推開了他的手:「我沒有瘋!這該死的戰爭已經奪走了我三個哥哥和一個弟弟的生命!貴族們準備將徵兵的年齡放寬到14至40歲!我最小的弟弟剛剛14歲……我不想讓他來到這個地獄!這是地獄!沒有人能夠活著離開!」
士兵們都沉默了,的確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戰爭奪走了他們太多的美好,而他們的性命,低賤的連老爺們的獵狗都不如。
「鄭指揮官,灰精靈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有矮人士兵走上前看著周志乾。
「我不擅長用言語來蠱惑人,也不會用虛偽的美好來教化任何人,我說過,要帶那些灰精靈走出苦海,讓他們苦難得救贖,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求存,我明白,想要獲得幸福,就必得要做出犧牲,我不想誰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但這是戰爭,我們面對的是發了誓要守護這座城市的戰士,為了能夠達成這等宏願,他們無所畏懼。」周志乾說完,解開自己身上的皮甲,露出滿是戰傷的上半身。
矮人看了一眼他的同伴們,最終單膝跪到了他的面前。
接著是半身人和侏儒,他們收起了往日的笑嘻嘻,圍在了周志乾的身後,雙手在胸前緊握,低下腦袋似乎在默念著什麼。
灰精靈們也跪了下來。
而人類士兵們沒有,他們默默的看著周志乾。
「大人!」灰精靈不解的抬起頭。
「在我的世界,有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他說,凡人要有凡人的自覺……我覺得他沒說錯,所以,為了能夠帶更多的人回家,讓更多的家庭不至於面對苦難,我還不能成為一位神,因為成神代表著人權的缺失,也許我終有一天會忘了與你們的約定,我不想忘記這個約定,所以,這些傷痕就是我的誠意。」
說到這裡,周志乾對著人類士兵代表們張開手。
「我知道你們的悲傷,但是,這是一種痛苦,也是一種機遇,你們可以選擇一條更好的道路,我們需要你們,我們接受你們,我們也會帶你們走,一起離開這個煉獄。」
這是箴言,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又或者是別的種族,他們都注意到周志乾所表現出來的神聖感,這是誓言的力量,於是低下頭的更為崇敬,默念的更為神聖,而不信的也改變了態度。
有人類士兵代表跪下,然後帶動了更多的人。
「我,發誓。」周志乾看著眼前的眾人:「我是救你們脫苦海的人,你們是我的孩子,而我,是你們的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