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間這小半個時辰的談話,便是出現第二封遺詔的原因。讀字閣 www.duzige.com」
杜塵瀾略一思索,才道「父親的為人,我從多方口中打聽到了一些,想必從未覬覦那皇位吧?」
孔德政連連點頭,「的確!當年你父親不止一次對我說過,他對皇位從來都沒有上心過。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是顧家血脈,後來得知自己是皇室血脈後,依舊覺得自己姓顧。靖安侯府待他不薄,連尊貴的世子之位都給了他。縱然有先帝的緣故在,但當年顧氏對他的確與至親無差別。他一輩子都姓顧,也不想和皇室有牽扯。」
孔德政言罷,突然就理解了杜塵瀾的意思。或許先帝和女婿說過第一封遺詔之事,然而女婿對皇位向來是敬而遠之。且女婿當時與太子交好,怎會與太子爭奪皇位?
在得知那封遺詔的內容之後,對皇上提出婉拒,也在常理之中。然而女婿沒想到的是,先帝就算最後改了遺詔,然而繼承大統的依舊不是太子,而是三皇子。
於是,之後便有了隱瞞遺詔,兩封遺詔都沒能現世的事兒。
「若是這般,確實能夠說得通了。先帝想將皇位傳給你父親,你父親志不在此,於是先帝便覺得那遺詔不好再拿出來,便只好口述,重新擬了一封。然而後來的那封,傳位的卻是三皇子。你父親看似不好接近,其實是個面冷心熱之人,於是再三思量之下,將遺詔隱瞞了下來。」
孔德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然而新的問題卻又來了。
「那這第一封遺詔應該也是你父親帶出宮的吧?可為何兩封遺詔被分開了?且另一封還落入了外人手中。」
「那就不得而知了,因此,徹查那名所謂的顧氏遺孤,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或許謎題就會解開了。」
杜塵瀾又不是神仙,哪兒能當年的事都知道?剛才所述這些,其實也不過是他根據已有線索的猜測而已。
孔德政久久無言,今日他本是想勸說杜塵瀾離開朝堂的。然而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親眼見識到了杜塵瀾的能耐,他覺得杜塵瀾有勇有謀,根本無需他擔心。
「其實我來也是想提醒你,皇上這些年在暗中網羅了不少人才,他們不少是通過科舉入仕的,還有許多是朝中官員。這些人個個韜光養晦,好些有能耐的,已經在朝中有了立足之地。而你,是明面上的箭靶子。你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也的確本事不小,因此惹得朝中所有人忌憚,將所有矛頭都對準了你。」
孔德政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杜塵瀾,接著道「你若是還不知收斂,用不了多久,那些人便不會再容忍你,必定會想辦法將你除去。」
杜塵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只要入了朝堂,即便什麼都不做,那些人也都不會允許他低調。
「那您的手裡有這些人的名單嗎?」杜塵瀾道。
晨鷺書院到底目的為何,相信孔德政比他更清楚。這麼多年來,孔德政為皇上暗中網羅了多少人才?既然這些人都是從晨鷺書院出去的,那孔德政手中就一定有名單。
孔德政隨之一愣,而後輕輕笑了。這小子根本就不將他的警告放在眼裡,卻只惦記著他手上的那份名單。
「有倒是有,不過都是從書院考入國子監的,而後為皇上效力的。然而那些朝中官員,我就不知了。」孔德政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封小摺子。
「這就是名單,你拿去吧!」
孔德政將名單推到了杜塵瀾面前,這次杜塵瀾可沒客氣,「您竟然將這些隨身帶在身上?」
對面的孔德政微微一笑,「你也太小看你外祖父我了,即便你聰慧,但我能混跡官場多年,難道還是個蠢的不成?」
杜塵瀾聽到外祖父三個字,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接著便恢復了常態。
孔德政見狀有些失望,這小子還不肯認他呢!
既然肯將這麼重要的名單給他,那說明在他和皇上之間,對方選擇了他。杜塵瀾心中稍感安慰,還是血濃於水啊!
他對顧玄瑧夫婦其實沒多少情感在,但畢竟是他的生父母。而對於孔德政來說,這是親生的骨肉。因此,其實他們二人難道不是應該有著共同的目標嗎?
將當年之事摸清楚,害了顧氏的人一個也別想跑,孔德政肯定也是想要報仇的。
杜塵瀾將心思拉回來,拿過之後便打開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不禁有些咋舌。小冊子是個四連開的紙,上面們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
杜塵瀾從第一頁開始,將第一人的生平過往都看了個仔細。
原來這上面不僅記了人名,還將籍貫、家境、如今的官職和上峰的派系都敘述地十分詳細。
孔德政也不催促,等著杜塵瀾仔細查看著。
過了一刻鐘之後,杜塵瀾確定自己將這些都記在了心裡,而後才抬頭看向孔德政。
「這只是進入國子監的那些,其他官員分布我便不知道了。」
杜塵瀾點了點頭,「有這一份就夠了!」
孔德政看著杜塵瀾良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半晌之後,他才問道「日後你打算如何?真打算查明當年的真相,還顧氏一個清白嗎?」
「自然!」杜塵瀾毫不猶豫地道。
孔德政深深嘆了口氣,「原本不想將你牽扯進來,我一人堅持便已足夠。然而如今說這些斗無濟於事了。既然如此,起復一事,我便不能再推辭。」
時至深夜,一道人影湊上了窗棱。宮燈被風吹得微微搖晃,屋內似乎又多點了燭火,比剛才更亮堂了ie。
「皇上,夜深了!您是否要就寢?」周綿站在不遠處,看著正批閱奏摺的皇上道。
「你先下去吧!等在外頭,朕現在還不困!」
皇上打發了周綿,等御書房內無人之時,才從身後博古架上拿起一隻圓肚廣口的青花瓷花瓶。
他將手伸進了瓷瓶內,而後從中摸出一隻包裹著紅色綢緞包裹的物體來。
此物比他的手掌略大些,他將此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御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