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掙扎了幾次,刀子仍是嘴吐鮮血搖搖晃晃的倒下去,與此同時,男子又兇猛的撲到條例的身邊,罐頭睚眥欲裂嘴裡吶喊的聲音還沒迸出,條例的胳膊已經斷成幾截。這種距離手槍猶如廢鐵,也不能保證不傷同伴的情況下制住敵人,罐頭只能瘋狂的向男子衝去,可仍是晚了一步,男子的手掌已經捏在條例的喉間。
「砰」的一聲,四**錯,石頭陳兵陡然出手,卸掉男子對條例的必殺一擊,隨後變拳為爪,猛地鉗住男子的手掌,想把他禁錮在此,生受罐頭下一刻的猛烈攻勢。可警兆忽生,陳兵驀地撒手後退,同時含身如弓,可還是被男子在胸前戳出兩個血洞。
男子離開時,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殷紅的舌頭甚至不自覺的舔了舔,而後視線轉變,罐頭身形才至。
追逐著男子的身影糾纏幾次,卻讓對方輕易離開,罐頭這才回身觀察戰友傷勢,刀子已經犧牲,條例和石頭也傷勢嚴重,這次任務已經徹底失敗。
「組長你們刀子帶走。」條例臉色蒼白執意的叫著他過去的官職,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滴在頸間,右臂早就不聽控制,可左手上異常堅定的握著一顆早拔掉引信的手雷,這才是男子堅定離開的原因。
可罐頭又怎會把他一人留下,戰場上他從未拋棄過一個戰友。
只是……
咚的一聲,陳兵捂著嘴倒在地上,罐頭只來得及衝到他的身邊,耳邊卻聽到他斷斷續續的呢喃:「我們都走,活著最重要……」
……
……
冬初,雪未下,郊外是一望無際的冷硬土地,兩個飄忽的人影在疾馳。
到最後,手千仍是在薩拉瑪的幫助下逃脫險境,那時四人的槍擊只是阻攔拉希德一小會兒,全然不能讓手千逃出生天,而面對拉希德猛烈攻勢自知無望離開時,薩拉瑪忽然飛身而出,手千也終於知道她為何執意保持身體的速度,她的手臂動作很小,只以手腕控制手槍,霎那間,雙槍連點拉希德要害,這才讓手千得到真正逃生的機會。
「你有事瞞著我?」
「先看看你自己吧。」
薩拉瑪冰冷的說完,開始纏緊身上的黑色布條,手千張了張嘴卻沒說話,一時間,倆人陷入沉默,各自整理裝著。
手千後背受傷,可條件所致,只是簡單的把布條裹得更緊些,勒住出血點。而薩拉瑪要麻煩許多,此時她身上從來一絲不苟的布條竟有些凌亂,出現很多布頭,她的身高也縮小的恐怖,幾乎不到一米五。
進入戰鬥狀態的薩拉瑪很奇怪,有些冰冷、有些警惕、還帶著淡淡的疏離,手千很不習慣這樣的薩拉瑪,:「你總共開了七槍,起碼有兩搶擊中拉希德的胸口,那我們為什麼還要逃?」
薩拉瑪笑了,平時手千很喜歡她那對虎牙,可今天不知為何竟生出種奇妙的感覺。
「擊中要害就會死人麼?」
「要害受創還不死人,難道我們學的不是一個生物課麼?」
「我從沒說過我和你是一個物種,我是血族,拉希德也是,這點傷算不得什麼。」薩拉瑪說完冷冷注視著手千,本以為會看到手千大驚失色的臉,可她註定失望,手千隻皺了皺眉,隨後是瞭然於胸的表情。薩拉瑪當然不知道手千早就遇見過吸血鬼,還曾交手過,所以表現的並不驚訝,可此時薩拉瑪心中不由一顫。
「據我所知,吸血鬼的心臟也是要害。」
「那只是普通的吸血鬼,或者說是那些以權力為生的陰謀家們才會如此,我族人自出生始就接受鍛煉,怎麼會懼怕普通的子彈。」
「那怎麼打敗你的師兄,用手戳麼?呃……」手千自知說了蠢話,石人之術中就有專門鍛煉手掌的技巧,用鈍器以特殊手法鑿擊手掌的各個關節,把手掌的骨骼凝聚成一片刀鋒,而吸血鬼的手指本就很鋒利。
「你以為拉希德為什麼會孤身前來?」薩拉瑪說著白了手千一眼,繼續說道:「他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經歷幾百年的錘鍊,與武器無疑,而他也是族裡最尊重傳統最有希望接近祖先的吸血鬼,想殺死他,除了重武器,只有……我族的『聖物』戒棒能做到。」
想著那黑漆漆的破鐵片,被稱為戒尺都有些為難,手千很難想像那東西怎麼打敗拉希德,可嘴上卻說:「既然有好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用?」
薩拉瑪深深的看了手千一眼,隨拿出那日手千見到的精美盒子,「『聖物』是一切吸血鬼的克星,我根本不能觸碰。」
看著薩拉瑪眼神中的畏懼,手千終於明白為什麼「聖物」會成為宗教裁判所監牢裡的一塊插門閂,實是宗教異端吸血鬼的終極克星,而現下這種情況下,也只有普通人類身份的他,可以用戒棒去擊敗拉希德。
「呼——」手千深吸一口氣,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以手千的性格,本不應該繼續趟渾水,可想著這些日子與薩拉瑪相處的點點滴滴,手千終是大義凜然道:「那我用戒棒和拉希德正面對峙,你在側面伺機攻他要害,就這……樣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
薩拉瑪臉上帶笑把盒子推到手千的手上,接過戒棒時,手千並沒有看到薩拉瑪眼中複雜的目光,而是瞭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竟然需要這樣一塊破鐵片來決定自身命運。
……
……
許久之後……
閉眼盤坐在土坡上,手千沉下心來。
荒野間,透過風聲草地山郭間的輪廓變得清晰,似是落針之聲可聞,可執念並不在此,手千呼吸著周圍的空氣,本該抒意在胸,可這一刻只有無思無慮的鎮定之感,是大戰之前最好的心理狀態,也平白讓手千生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手千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全身心投入其中去做某件事,事實上,幫助薩拉瑪也不是手千某一刻的任性妄為,這些原由也只是說服內心,忠於身體。手千很早就知道,周寶楠的身體一直渴望戰鬥,只是被他強行的壓制著,而既然決定心隨身動,手千就要把身心徹底融合,把身體狀態調節到最高峰。
這生出一種奇怪的狀態,耳邊是手指輕動的聲音,雖然是細微,可戒棒觸碰手指時還是會發出聲響,只是普通人無法覺察,或許閉眼時,五感缺失一感,足以讓其他四感更靈敏,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人不忍睜開眼睛。
可驀地,手千站了起來。
面前,拉希德似笑非笑的站在那裡,那種氣質與薩拉瑪很相像,手千緊了緊有些單薄的戒棒,陡然間,沖了過去。
由上而下,藉由著地球引力,把沖勢臻於完美,拉希德仍是那那副表情,嘲笑著手千,身形甚至不如在廢棄廠房時利落,又哪裡得來的自信?可雙手交錯後,心中陡然升出一種奇怪感覺。
能在永不停滯的刺殺生活中活下,除了磨練體術以及經歷無數生死的經驗之外,拉希德對危險異常敏感,這才是他沒有如先輩般隨風腐朽,頑強活著的最終原因。可此時,拉希德輕撫臉頰,那上面沾染著每位血族都異常敏感的事物。
鮮血!
拉希德瞬間茫然,左手無意識的抵擋年輕人的攻勢,其實,完全談不上兇狠,可那黝黑的鐵片在他手上,猶如一隻夜空下炫舞的黑蝴蝶,只是簡單交錯,就能讓手掌造成足以流血的傷痕,那是無聲無息的攻勢,也如面前人無悲無喜。
這足以震驚幾百歲的拉希德,沒有對危險的預兆,只是無謂的受傷,若是致命的攻勢來臨剛將如何?感受著已經遠去的薩拉瑪,他覺得已經失去追尋的意義,總要把真正的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
砰的一聲,拉希德手掌夾住手千的手腕,倆人都因驚人的力道為之一滯,然後又在瞬息間開始較量,你鉗我削,你抓我卸,而同一時間,各自的左手也來援,互為牽制,你攻我防,接著,又是砰的一聲,一道身影被擊飛出去,黝黑的鐵片在半空中旋轉著上升,直至攀到最高峰繼而下落。
看著血族的「聖物」被拉希德捏成兩半,擦掉嘴角血沫的手千心中怒罵:「我靠!」
這時,手千忽而想起初見某個女人時,她曾說過的話。
「你遲早死在女人的身上!」
這次真的慘了。
幾十里外,一個嬌小的女人在奔跑,那身影幾乎難以看清,只似是若有似無的拂面之風,然而,忽然間,女人停下來,她回頭顧盼,心中卻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