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隊,隊長!」
一個戰修跌跌撞撞地從遠處沖了過來,頭盔歪斜,臉色蒼白,緊張地連說話都有些磕絆:「是他們!他們引來了兩頭凝元境巔峰的劇毒蝰蛇,兄,兄弟們根本招架不……」
話還沒說完,他身體忽然猛地一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仔細看去,他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層黑氣,黑氣蔓延之處,蒼白的皮膚寸寸潰爛,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已經奄奄一息,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該死!」
白臉戰修一臉氣急敗壞:「中計了!想不到這幫人居然這麼陰險!」
「劇毒蝰蛇速度奇快,而且尤為記仇,一旦被它纏上,除非殺死它或者被它殺死,否則幾乎不可能擺脫得掉。隊長,現在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先殺劇毒蝰蛇!」
真要放任劇毒蝰蛇肆虐下去,他們這支小隊搞不好要全軍覆沒,這責任他絕對擔不起!
白臉戰修臉色猙獰地一腳踹開面前倒地的戰修,隨即單腿在地上一踏,周身元氣鼓盪,身形瞬間電射而出!
「嗖」
一聲呼嘯,人影瞬間消失。
剩下四個戰修相互對視一眼,眼裡目光閃爍。
雖然面前的巨樹也很可疑,他們有心再探查一番,然而,隊長命令已下,他們如果敢違抗,即便真的找到了那幫人,只怕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算了,還是別節外生枝了
想到這裡,四人連忙轉身跟了上去,身形在一陣「嗖嗖」飛響中消失了蹤影。
巨樹背後。
忠叔猛地鬆了口氣,身形仿若無骨般貼著樹根滑落,毫無形象的癱軟在地。
剛才他緊張地快要死了,如今驟然鬆懈下來,只覺體內空蕩蕩的連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一樣疲憊。
在他身邊,井修見危機解除,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鬆下來,眼底的沉凝之色也漸漸消散。
微微錯開半步,他從樹後探出了半個頭,借著樹根的遮掩警惕地向外看去。
遠處的密林之中,兩條巨大的蛇影以及晃動的人影依稀可見。劇烈的廝殺聲透過密林傳來,淡淡的血腥氣飄散的空氣之中。
即便視線有些模糊,他也能想像出戰況的慘烈。
看樣子,趙哥他們幾個任務完成的不錯。
「情況怎麼樣?」忠叔扭頭看向井修,聲音有氣無力。
「我們暫時安全了不過,兩條凝元境巔峰的劇毒蝰蛇最多只能纏住他們一刻鐘。我們必須趁著這段時間徹底擺脫他們。」
井修退後半步,站直了身體,反手把匕首插回了腰間,隨即開始低頭整理身上的各種裝備,確保每一件武器或者道具都放在最合適的位置。
他的神色冷靜無比,一舉一動有條不紊。
忠叔狂跳的心不知不覺便安定了下來。他看著井修的側臉,神色感慨:「你怎麼這麼冷靜,都不覺得緊張嗎?」
「怎麼可能不緊張?」井修看了忠叔一眼,嘴角難得露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類似的情況經歷地多了,就知道該怎麼控制情緒了。」
「厲害」
這麼危險的情況居然都能經常遇到,戰修的生活,恐怕比他想像地還要危險得多。難怪能歷練出像井修這樣的人
忠叔癱在地上,心中感慨萬千。
這時,三道黑影驟然從空中落下,身形敏捷,落地悄無聲息。陽光自天空落下,他們的身影卻仿佛陰影般模糊不清。
忠叔一個激靈,猛地翻身坐了起來,差點沒忍住尖叫出聲。
然而,跟他相比,井修地反應卻相當平淡。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語氣平淡無比:「回來了?」
「是,隊長。」
三個黑影微微低頭,身形漸漸清晰。
他們三人都穿著和井修一抹一樣的黑色皮甲,身材勁瘦,手中匕首黯淡無光,顯然淬了劇毒。
看到那三張熟悉的面孔,忠叔猛地鬆了口氣。原來是他們,差點沒把他嚇死
這時候,井修也已經整理好裝備,向坐在地上的忠叔伸出了右手:「忠叔,我們也該走了」
「好。走吧」
忠叔伸手搭上井修的手,借著他的力道站直了身體,隨即張開雙臂,一臉無奈。
兩個黑甲戰修湊上前,一人夾住他一隻胳膊,稍一用力,便托著他騰空而起。
瞬息間,一行五人便消失在了樹後,唯有些許痕跡,仍舊殘留在地面鬆軟的枯葉之中。
在井修的安排下,五人順利甩掉了追兵,隨即變換行裝,隨意挑了個方向快速離開。繞了好幾個大圈,確認身後再無追兵之後,他們才調整方向,開始向春山鎮進發。
這一次,五人比之前更加謹慎,一路再沒有生出任何事端。
三天後,五人平安抵達春山鎮。
……
姜府,姜遠的書房之中。
一張張寫滿了字跡的白紙鋪滿了整張書案,姜遠埋首在紙堆之中,神色凜然,目光格外專注。
陽光從窗外斜斜灑落,藍色的窄袖長袍隨著他的移動閃過絲絲流光。
炭筆在白紙上飛快勾畫,一行行蒼勁有力的字跡躍然紙上,沙沙沙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書房中緩緩迴蕩。
經過長達一個多月的不斷努力,天地熔爐的煉製理論已然被他推演出了大半,僅有最為核心的部分,由於涉及先天道圖,已然超越了他目前掌握的知識層次,他實在推演不出來,只得作罷。
現在,他正在進行最後一次演算,以確認自己的推演是否有錯漏之處。
材料僅有一份,姜遠絕不容許出現任何差錯,尤其是因為自己準備不夠充分而出現的差錯,更是絕對無法容忍。
隨著時間的流逝,太陽越升越高,窗外的陽光也越來越熾熱。
姜遠面前的桌案上,寫滿字的紙張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就已經快連書案上都放不下了。
書房門口,童小樓微眯著眼,雙手攏在袖子裡,直挺挺地拄在門邊,身形一動不動。
院子的其他角落,穿著短褐的小廝和身著布裙的侍女各司其職,正忙碌著自己的事情。院子裡的氛圍相當安靜,連一絲喧譁聲都沒有。
這時,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身暗銀甲冑的李峻峰腳步匆匆地跨過門檻,進了院子。隨手拽過一個小廝詢問一番,他就邁開大步,直奔書房而來。
「小童,我有急事要稟報少爺,可否替我通稟一聲?」
李峻峰在書房前停下腳步,眼神中透著幾分喜色。
童小樓抬頭見是他,包子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笑意,卻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答應:「少爺今天特意吩咐過,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絕對不允許進去打攪他。」
「這樣」李峻峰微微皺眉,旋即又飛快鬆開,「既然少爺特意吩咐了,我就在這等少爺出來吧」
說著,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表情有幾分遺憾:「我原還想著儘快稟報少爺,也讓少爺高興高興呢」
「怎麼?是喜事?」童小樓好奇地問道。
「是啊大喜事。」
李峻峰忍不住勾了勾唇,露出了幾分笑意。
童小樓這段日子早就跟李峻峰混熟了,難得見到他這麼高興,不由好奇多問了一句。然而,不管他怎麼追問,李峻峰愣是一個字都不多說。
童小樓扁了扁嘴,氣鼓鼓地扭過頭,不理他了
真是的,話說一半,還不如不說呢就會欺負他年紀小
李峻峰好笑地看著小童氣鼓鼓的臉,心中暗自搖頭。
同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小童已經比絕大多數同齡人穩重多了,但跟少爺比起來,依舊像是兩個年齡層次的人。
每次他跟少爺相處的時候,總會生出一種少爺年紀比他大很多的錯覺。也就看到小童的時候,才會清醒的意識到,少爺其實也不過十七歲而已
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李峻峰隨意在廊下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一邊調整氣息,錘鍊元力,一邊默默等待起來。
這一等,就是足足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姜遠終於結束了演算,從紙堆中抬起頭來,長舒了一口氣:「呼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沒出岔子。」
推演理論實在太過消耗心力,即便以他的精神強度,都有些吃不消。
抬手按了按眉心,他帶著幾分疲憊站起身,一面整理桌面上的紙堆,一面朝門口喊道:「小童,給我沏壺茶來」
「是,少爺!」
不過幾息的功夫,童小樓就端著熱茶進了書房。
「少爺,李峻峰團長已經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說是有喜事要稟。」
「讓他進來吧」
姜遠隨口吩咐了一句,便端起茶盞,低頭抿了一口。一口熱茶下肚,他的精神頓時恢復了許多。
童小樓端著漆盤退下,自去傳訊不提。
很快,李峻峰就繞過屏風,大步走了進來,躬身行禮:「見過少爺。」
「不是說有喜事嗎?什麼事?」
姜遠放下茶盞,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問道。
「啟稟少爺。」李峻峰抬頭,鷹目中不由閃過一絲興奮,「是派去換購琅琊果的隊伍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