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到現在為止,我們的人還是沒有發現少夫人的任何蹤跡。」
中午十二點時分,郭永祥給遠在公司坐鎮的傅洌打了電話,報告消息。
電話那邊一直沒有任何聲響,該不會是傷心過度了?郭永祥在心裡想著,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二少?」
傅洌淡淡的恩了一聲,隔著電線傳過來的聲音辨不出任何喜怒,一派平靜無波:「將人都撤了。」
說完,不等那邊有什麼反應,他徑自掛了電話。
她沒有上車。
卻反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傅洌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個城市最為繁華的地方,眾生匆匆忙忙,他們都有著奮鬥目標,有著想要奔向的理想,他們是那樣容易滿足,幸福溢於言表。
佛偈上寫,人要懂得取捨,有舍才有得,貪婪的人不會有好結果。
可他不貪心的,一點都不貪的,他只是想,只是想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擁有他們的孩子,他會好好的愛他們,用心呵護,將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們面前,永遠的守護在他們身旁。
現在看來,也許這一心愿,最終會變為他的夙願。
他的執念,向來都是因為她。如果她能回到他的身邊,他再也不會計較之前的一切,不再要求她的心裡全部裝著他,只要她能好好的愛孩子,心甘情願的待在他的身旁,他就心滿意足。
只不過,她的心裡雖然不會是他,但也永遠不能有別的男人,她必須一直空著心房。
得不到的,他不會毀了她,但是,他可以毀了那個占據著她全部心神的人。
直到現在為止,傅洌都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毫不後悔。若說遺憾,他此生唯一遺憾的事,就是沒有提早遇到她,沒能她的記憶中,占據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她已然沒有了親情,那麼,愛情,就是她人生中最為珍惜的事。
這個人們常說,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既然她和他錯過了,那他就讓時間將其改正回來。在他的認知里,傷春悲秋和默默守候都是弱者的行為,你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心傷難耐,在她所不知的角落衷心祝福,她就會多看你一眼?
不!不會!
她只會微笑著對你說謝謝,謝謝你的成全,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奔向別人的懷抱。而你,只能駐足原地,為了所謂的偉大愛情,遺憾一生。
強取豪奪不是他的本意。可若是在他有能力的情況之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屬於他的幸福飛走,那他為什麼還要成為強者?
正如古時候偉大的征戰之人,他們想要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不就是因為那個位置可以賦予他們隨心所欲的權力?可以讓他們得償所願?
傅洌曾經告訴勵颯,他這一輩子,從來不會為做了某些事而後悔,只會因為沒有做某事而遺憾。
這也是勵颯要逃離的原因,他們的思想和認知,似乎永遠不在同一個次元,卻又彼此無法進入各自的世界,只能忍痛抽身。
可傅洌也無數次慶幸,於千萬人之中,他和她,終究沒有錯過。擦肩而過的瞬間,他攫住了她。
從此,一生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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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勵姐,你不是今天上午的車嗎?」中午時候,小香一進門叫道,她現在和勵颯也熟了,說話也親近了很多。
勵颯正在打掃衛生,聞言抬頭朝她笑笑:「我的票丟了,暫時走不了了。」
「啊?」小香剛把自己的包掛好,聽到這話立刻跑了過來:「這麼倒霉?那你要再去買票嗎?現在學生都要開學了,車票緊張呢。」
「沒事,我不急的,家裡來電話說事情解決了,不用那麼急著回去。」勵颯拍拍她的手,跟她解釋。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勵颯對她說自己是剛到京城,本來是想要找工作,沒想到家裡卻突然出了急事,她要趕回去一趟。所以她才會那樣說,讓小香安心。
昨晚她想了一整夜,最終情感戰勝了理智,還是決定放棄離開,四張車票撕得粉碎,徹底地斷了自己的念頭。
她還是狠不下心,撇下自己襁褓中的孩子和重傷的弟弟遠走他鄉。
潛意識裡,似乎還有一個原因。
她也捨不得他,那個霸道的男人——傅洌,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大概再也沒有其他人會那般的寵著她、縱著她,包容著她的一切。
不自覺的想到子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傅洌臨走時的情緒告訴她,這次,他絕不會手軟。
她雖然不會離開,但也並不代表她會主動回去,回到他的身邊。
現在的她,只想不依靠任何人,平靜的生活。也許有一天,她想通了,終究會回到那個家,看一看他,看一看他們的孩子。
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個時候,傅洌的身邊,早已有了別人。
鈍鈍的疼密密麻麻的湧上心口,勵颯輕撫心胸處,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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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勵颯悄悄的去了醫院,新聞報道上說,傷者暫時被安排在公立醫院,同時也希望家人能夠儘快過去照顧傷者。
她在醫院大樓前的隱蔽空地上觀察了很久,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並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也沒有看到所謂的便衣。
也許,傅洌以為她早就離開了,也徹底死了心,所以撤回了天羅地網。
現在是黃昏,天色早已現出灰黑,勵颯穿著極為普通的裝束,混在形形□的人群中,別人也不會發現。
白天還可以帶著遮陽帽掩飾一下,可是現在這個點兒,再戴帽子反而會引起懷疑,索性這幾天流感爆發,京城也是重災區,人人談流色變,生怕被傳染上病毒。
勵颯帶了口罩,遮了大半張臉,有心人也不會注意什麼,倒也免了一些麻煩。
儘管知道傅洌可能早已撤了人手,勵颯還是不敢貿然進去,陪伴他的數百個日夜以來,她對他的脾性雖不至於瞭若指掌,但也是相當了解。
他心思縝密,行事也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傅洌深信這一點。
遠的不提,就拿那次西町事件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教訓了。勵颯數次在心裡警告自己,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滿盤皆輸。
她看了看,也不敢過多停留,探了路後就急匆匆的跳上了路旁的公交車離開。
住院部五樓的一處窗戶前,一人拿著望遠鏡注視著遠去的公交車,一邊觀察一邊低聲道:「我怎麼覺得那個女的那麼可疑呢?鬼鬼祟祟的,走的時候還那麼匆忙,像是很怕被人發現似的,有些不對勁兒。」
勵颯再過小心,終究不是專業的探子,這種事也是第一次做,雖然自覺與常人無異,卻不知落在那些眼尖的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鏢眼裡,仍是現出了端倪。
「不會吧,若真的是的話,那也應該是到住院部這邊,怎麼可能在那邊的大樓前?」邊上的同伴不以為然,覺得不會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
「照片呢?拿出來看看。」那人還是不放心,之前在醫院不也是這樣?那麼多人看著,少夫人不還是跑掉了?做這一行的,不可大意,一絲一毫的可疑都不能放過。
手底下的人大多是沒有見過勵颯真人的,傅洌就找人去印了照片,發放到派出去的人手上,也好讓他們有個目標。
「咦,個頭倒是很像,胖瘦也差不多,就是臉,我們之前也沒看到,所以也不好下定論。」
兩人一合計,還是覺得應該上報,遂給郭永祥打了電話,告訴他有疑似少夫人的人出現在醫院。
郭永祥立刻將消息告訴了傅洌,本以為他會很高興,卻不妨只得了他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二少的性子真是越發難以捉摸了,郭永祥也不敢多說,卻只得硬著頭皮請示:「那我們還要不要……」
「找到人了?」傅洌反問一句。
「呃,沒有,底下人只說是像,但因為看不到正臉,所以無法辨識,而且也並沒有跟到人。」郭永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