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上,傅洌凝眉沉思,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卻總是理不出頭緒。
那道亮光!
勵颯從來不肯帶那些珠寶首飾,說是勒的慌,搭在脖子上,很難受。
除了婚戒,必要的場合需要佩戴的飾品,她平時是真的不戴那些東西的。直到後來他送了她那條長石項鍊,低調內斂,她才一直戴著,從未取下過。
她的腕上,沒有任何首飾,卻佩戴著一隻女士腕錶。
那是妹妹傅冰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傅冰一向佩戴男士手錶,她和韓冷一起去國外度假,途徑瑞士的時候,買了這塊鑲鑽的女士手錶送給勵颯作為生日禮物,很是漂亮。
除了錶盤上的碎鑽,表鏈之上也鑲嵌了藍鑽作為裝飾,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之所以記得這個細節,完全是因為勵颯對那隻表的喜歡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愛不釋手。
喜歡鑽石手鍊的女人數不勝數,可是像那般將藍鑽作為手上飾品的珠寶,卻是少之又少,是以他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只是有些詫異。
全都對的上了。
他伸手輕扣車窗,沉聲吩咐:「調頭。」
勵颯幾乎是逃跑似的跑了出去,驚得老闆娘拉著她直問發生了什麼事,她卻只顧搖頭,聲音有些顫抖的道:「我突然身體不舒服,想要去醫院。」
老闆娘仍是不相信的樣子,臉上很是擔心的神色,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小心點,下午先不要過來了,在家好好休息,啊?」
勵颯感激的朝她笑笑,這才拿了包離開。
她不確定傅洌有沒有發現什麼,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再待在這裡,一分一秒都不行,他隨時都有可能反應過來。
無論如何,現在,她不想回去。
柳岸街,這是剛才郭永祥跟她打聽的地址,也是距離她所住小區不遠的一條街道,她還曾到那裡買過手機。
他居然查到了她的具體地址,看來是有備而來。
可是她是什麼時候暴露的呢?勵颯坐在公交車的椅子上,怎麼也想不到,兩個多月快要三個月的時間,他居然還沒有死心,一路追到了這裡。
是那個電話!
勵颯離開這麼長時間,還沒有給祝瑩衫打過一個電話。手機不敢用,只能到外面的公用電話亭。
畢竟瑩衫已經嫁過人,而且是傅洌好友的妻子,怎麼著他也不會不看兄弟的面子監視他老婆的生活吧?更何況就算是真的,她用的是公用電話,應該不那麼容易被發現的。
更何況,勵颯摟緊了懷裡的包,她以為他早就死心了的。
不過所幸的是,勵颯那天留了個心眼,跑到了比較遠的地方打電話,雖然還在柳岸街的範疇,卻也足夠大了,一時之間不會那麼快被找到。
現在要怎麼辦呢?逃走麼?肯定是行不通的,且不說傅洌一向做事謹慎,單是她自己現在身無分文,就根本是哪裡都去不了。加上身份證什麼的都在出租房裡,她必須回去一趟。
腦子裡亂的很,勵颯抬頭看了一眼擁擠的街道,堪堪能路過兩輛車子並行駛過。
身旁有嘖嘖聲響起,一人觀望著前方,口中嚷嚷著:「瞧瞧,這麼長的車隊,不知道是鎮上哪戶人家這麼氣派呢?」
眾人都跟著引頸前望,唯有勵颯,身上的冷汗浸濕了襯衫,車裡的微風吹過,更是平添了一絲冷意,來不及思考更多,她低下了頭,整個身子埋在寬大的座椅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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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傅洌坐在車中,帶著墨鏡靜靜地問。
奔回來的手下人尚帶著喘息,卻還是平穩回道:「老闆娘說提前下班了,具體住在哪裡也不清楚。至於名字,少夫人用的應該是化名。」
直白的說,就是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傅洌沒有吭聲,按上了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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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勵姐,你今天回來的挺早。」小香進門,發現門沒鎖,知道是她先回來了。
叫了兩聲沒人應,小香有些奇怪,進屋看了看,才發現勵颯正在收拾東西。
「勵姐,這……這是怎麼了?」她指著那些收拾好的東西,結結巴巴的問。
「沒事兒,」勵颯手上動作不停,溫聲道:「回來沒事,所以將東西收拾一下。」
「哦,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要走了呢。」小香嘻嘻的笑,想起了什麼,一臉神秘的道:「話說回來,今天外面好像很不正常的樣子,走在街上都覺得有些怪怪的,是哪裡又說不清楚,心裡就是覺得不對勁兒。」
勵颯正在收拾的手一頓,抬起頭有些不確定的問:「你是說,外面好多奇怪的人?」
「可不是,」小香走出她的臥室,倒了杯水邊喝邊道:「我們周圍吧,有些不正常。要我猜,說不定是某個領導人過來暗訪來了,因為要低調又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所以才派了便衣在暗處保護。」
她的想像力可真豐富,勵颯心裡苦笑,走到窗邊看了看,倒是沒覺得有異常。不過既然小香這樣說,那麼她暫時肯定是出不去了,沒有猜錯的話,這裡應該到處都是傅洌的人。
不過這種破舊的老式居民區,倒是真的是人員聚集地,周遭人口更多,他應該也是不知道她的確切藏身之處的,所以才會廣加撒網。
想要找到一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個時候,她大可不必自亂陣腳。
店裡自然是不能去了,勵颯想了想,還是跟小香交代了一番,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這幾天不能出門,會在家裡做家務並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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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安全的過了大半個月,勵颯漸漸放下心來,這麼久沒找到,想來很快就能解除危機了。
這麼一想,渾身都輕鬆起來,晚上特意炒了三個菜,等著小香回來開飯。
「勵姐,我今天到花店去買花,老闆娘還問起你呢,我就按你說的告訴她,說你因為家裡有事就回去了,沒來得及請假。」小香一邊嚼著鬆軟的米飯一邊道,眼珠轉了轉,咽下口中的事物:
「可是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像是想說什麼又不能說似的,很彆扭。」
「那她相信了嗎?」勵颯急急的問。
「呃,這個,應該相信了吧。」其實她也有些不確定,只不過為了安慰她,只得這樣說。
「你別擔心,」小香給勵颯碗裡夾了一塊香菇,輕聲道:「老闆娘是好人,她不會亂說的。」
勵颯勉強一笑,這才重又端起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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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勵颯縮在被窩裡,總有些不安的感覺,來自各個方面,壓迫、恐懼等等情緒蜂擁而至。
靜靜地聽,發現雷聲和雨聲之中夾雜著撞擊鐵門的聲響。腐朽的鐵門發出框框的刺耳噪音,像是被大風颳過的砰砰聲,刺耳的很。
有人在敲門。
默默聽著隔壁合租的女孩兒小香趿拉著拖鞋去開門的聲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是兩人之間的協定——夜裡有人敲門的時候就由她去開門。
勵颯忐忑的在被窩裡躺著,側耳傾聽著門外的動靜,好大一會兒,仍是沒有任何反應,她試探著起身,輕聲道:「小香?是誰?」
沒有人應。
勵颯掀開被子下床,剛剛立直了身子,臥室那扇門就被人大力踹開,接著,她看清了站在門口那個滿臉陰鷙的男人。
是傅洌!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在她的身邊站定,接著毫不猶豫的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道:「勵颯,你再逃啊,你再給我逃啊!」
他陰鷙的面容隱在昏黃的燈光中,勵颯駭的一顫,他的逼近讓她情不自禁的朝後退。
可是又哪有退路?
後腰已頂上床頭櫃,她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最終,站在她的身前,完全覆住她的身影。
他的大手附上了她的脖子,輕而緩的撫摸,她瑟瑟發抖時,他倏地伸手,狠狠地扼住她的脖子。
呼吸瞬間急促,勵颯難耐的張開嘴,想要汲取那為數不多的空氣,卻在他愈發狠厲的力道中,窒息之感更勝。
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他的恨、他的痛、他的傷,在這一刻齊聚眼底,那麼深的眸子,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終於全然爆發。
「勵颯,小爺我告訴你,下次要是再想逃,不如跑遠點,最好是死在外面,這樣也省心了不是,嗯?」傅洌靠近她被掐的面目猙獰的臉,氣息全都噴在勵颯的臉上,呼吸交融。
勵颯已臉色發白,完全無法出聲,沒有掙扎,平靜地承受著他翻滾的怒氣。
她的波瀾不驚使得傅洌更為火大,她以為她就這樣消極不抵抗的樣子就能抵消所有的一切了嗎?就能彌補她在他心上留下的傷口?就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做夢!
勵颯眼前已是陣陣白光,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觸到了死亡,卻在最後一刻被拉了回來。
她被他狠狠地推倒在臥室的那張小床上,大口呼吸的間隙,他壓了上來,以俯衝的姿勢撲在她的身上,骨肉碰撞,痛意難忍。
胸口不停的起伏,承受著他不斷壓過來的體重,胸腔的空氣再次被擠出,勵颯難受的推他,卻被反握了雙手按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