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蛋的目光只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沒太關注。
閆埠貴就算了,也沒招惹他,但易中海不一樣,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必須再給他一頓深刻的教訓。
走出人群,王鐵蛋就往黑市出口那邊走去。
不是要離開,而是順路買點米麵雞蛋,隨時監視易中海的行蹤。
春耕已過,夏收未到,現在正屬於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很緊俏。
當然,任何年代都有囤積居奇的人,所以黑市並不缺糧食,更不缺購買糧食的人。
王鐵蛋費了好大勁,好不容易才擠進來。
他看到旁邊有兩袋白面,二話不說就拉到了自己身邊。
「老鄉,這面額全都要咧,多少錢?」
同樣的陝北口音,同樣的全包,一下子讓搶糧食現場變得安靜。
買糧食的不少,但大多只買幾分錢一斤的棒子麵,麩糠白面,玉米碴子,地瓜干,像秈米(不太好的大米)這種價格超過一毛的,買得都不多,更何況是兩毛六一斤的上等白面。(普通白面一毛六)
王鐵蛋一下子買兩袋子,一百斤,確實震驚了不少人。
「上等白面,七毛六一斤,算你七毛五,共一百斤,七十五塊錢。」
攤主就是黑市的人,他利索地報出價格,也有看笑話的意思。
就看那麼高的價格,你買不買。
可沒想到,王鐵蛋二話不說,當眾開始數錢,現場居然能聽到清晰的鈔票摩擦的聲音。
「好,這是額滴了。」
在眾人的見證下,王鐵蛋很果斷地付了錢,拎起口袋就往外走,而買糧食的人很主動地讓出了道路。
直到王鐵蛋消失在人群里,他們才從震驚中緩過來,繼續搶糧食。
肉攤這邊,易中海仗著自己的臂力,硬生生殺出重圍,搶了一斤羊肉,他正喜滋滋地往布袋裡裝呢,就見胳肢窩下有隻手伸了出來,放在了案板上。
易中海以為是偷肉的,不想惹事,就往邊上靠了靠,可哪知那人依然半蹲著身子,手在骨頭和案板上摸索,沒拿也沒偷。
易中海看著這身形,又看了著這姿勢,不摘頭套也猜到了是誰。
即便他自己已經人嫌狗厭,可也感覺丟人。
易中海也沒準備打招呼,轉身也走向糧食區,他準備再買些大米就回家。
就在這時,攤主敲了敲桌子。
「幹嘛呢,幹嘛呢,買不買,不買別摸。」
閆埠貴急忙收回了手。
「嘿嘿,老闆,有豬肉嗎,我想買點豬肉。」
「賣野豬肉的在那邊!」
「好,謝謝老闆。」
閆埠貴回答得很自然,喜滋滋地搓了搓手,退出了人群。
誰都不知道,就是在這一摸一搓間,一塊拇指大小的肉塊,已經進了他的口袋。
另一邊,閆解成開始詢問工位的行情,今天運氣好,有三個,一個供銷大廈售貨員,一個水泥廠文員,一個火車裝卸工。
得,一個買不起,一個太遠,一個不合適。
閆解成很想拿下售貨員,可還差著不少錢,很是糾結。
正想著找誰去拆借一下呢,他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轉頭再看,不是閆埠貴還能是誰。
雜物區那邊,閆埠貴正在和一個頭扎白毛巾的老農討價還價,他手裡把玩著一個黑乎乎印章一樣的玩意,都快盤出包漿了。
「十斤糧票,我只能出那麼多了。」
「不賣!」老農回答的很果斷,他雖然不知道小玩意是什麼,但重量擺在那。
對方直接貼著腳底板砍價,非常過分。
他開價十塊,十斤糧票現在能值一塊多錢。
「一個破銅爛鐵,不賣拉倒。」
閆埠貴把東西往地攤上一扔,想來個欲擒故縱。
可他人站起來都要走了,老農理都不理。
無奈,閆埠貴只能又走回去,重新給價。
「十五斤糧票,我最後一次出價,你不賣,我這就走。」
「那您請便~我回去當廢鐵買。」
老農抬了抬手,順便還揶揄了一句。
現在的廢銅爛鐵,八毛到一塊五一斤,這小玩意,差不多一斤多。
閆埠貴鬧了大紅臉,只能不舍地離開。
錢他有,但捨不得花,沒還清外債前,他一分都不捨得花。
和賈家不同,閆家全是城市戶口,最多的就是糧票,平均一個人二十多斤的糧票,七口人一百八十斤,全換成粗糧更多,以他們家的吃飯,根本吃不完。
所以閆埠貴能拿點糧票出來換點愛好,目標都是老農某樣的人,好忽悠。
只是沒想到這次吃了癟。
「爸,您看上什麼寶貝了,我給您買啊?」閆解成迎上閆埠貴問道。
閆埠貴下意識退後了一步,上來就給自己買東西,後面肯定有所求,不能上當。
「你怎麼來了?」
「爸,我是來給於莉買工位的。」
「買工位,你哪來的錢?」
「於莉娘家給的,還有我攢了一點。」
閆埠貴心中一喜,花娘家的錢好,工位落到了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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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到了嗎,什麼工位,多少錢?」
「供銷大廈的售貨員,八百五。」
「什麼?」
閆埠貴嚇了一跳,心裡一盤算,好嘛,三年的工錢,一分不剩。
「怎麼那麼貴,再添點錢,都可以買兩個工位,給你弟一個多好。」
「爸,是人家於莉娘家拿的大頭,我也想給她找個輕鬆點的。」閆解成急忙解釋。
這下閆埠貴不說話了,反正不是花他的錢。
可緊接著閆解成的一句話,又讓他不舒服了。
「爸,我這還差二百五,您能不能幫我借一點錢,我給利息。」
「我看你就是二百五,於家出了多少錢?」
「四百五。」
閆解成撒了個小謊。
「四百五,八百五,合著你已經有六百,這不是已經能買一個不錯的工位了嗎?」
「爸,這不是現在沒有嘛,售貨員這個職位可遇不可求,這可是八大員之一啊,還是供銷大廈的,你想想,兒媳婦在那上班,多有面子。」
閆解成這麼一說,閆埠貴還真有點心動了。
「三分息,不講價。」
閆埠貴還記得上次買藥時,他借閆解成錢的場景,於是說道。
「爸,以前不都是兩分嗎?」
別看是一分之差,一個月多兩塊五毛錢的利息。
「你愛借不借。」
「借借,我借,還不成嘛!」閆解成趕忙答應。
「等工作了,先緊著我的錢還。」
「沒問題!」閆解成繼續答應,本來就於莉娘家就沒出錢。
結果閆埠貴又看向了身後的地攤。
「你還要幫我把剛才那小疙瘩買了,這可是你剛才說的。」
「好!我買!但不能超過十塊塊。」閆解成咬了咬牙,還是答應下來。
閆埠貴心中一樂,老農開價就十塊,估計五塊就能拿下。
今兒不知道什麼日子,讓他每月有七塊五的利息吃,白淘了個寶貝,還有個在供銷大廈上班的兒媳婦,三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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