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李紳懷裡,二公主沉沉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天大亮了,她才醒了過來。
李紳已經去百藝學堂了,她起身後梳洗打扮好,又用了早膳就進宮去了。
永壽宮中,靳水月正在餵小兒子弘曕吃東西。
她晨起讓人蒸了蛋黃羹給他,這小子剛醒了一會,正好可以吃。
八個月半月的孩子,吃這個已經毫無問題了,因為時常吃的緣故,這小子都有些等不及了,一口才吞下去就急不可耐的叫了起來。
「別急別急。」靳水月一邊餵一邊說道,雖然知道孩子聽不懂,但是她也習慣這樣了。
「額娘,我來餵吧。」珍珍在一旁看的心痒痒的。
「一會你餵他喝水吧。」靳水月卻沒有給女兒喂,因為只剩下最後幾口了。
「那好。」安安聽了頓時笑了起來:「我去給他倒水。」
「嗯,記住不許放糖啊。」靳水月轉過頭叮囑道。
「知道了。」珍珍一邊應著,一邊吐了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家小弟弟弘曕從六個月開始吃迷糊之類的東西,也開始喝水了,她有一次餵他就放了糖,原本是心疼弟弟來著,結果額娘知道了把她批了一頓,過後她倒是不敢了,但是額娘還是會叮囑一聲。
「安安。」靳水月餵完兒子後把他交給了乳母,一抬頭卻見大女兒安安臉色似乎不大好。
「額娘。」安安連忙應了一聲。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靳水月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摸女兒的頭。
「好像有點暈乎乎的。」安安低聲說道。
「有點燙,好像是發燒了。」靳水月又摸了摸她的脖子,然後轉過頭對蘭珍道:「派人去太醫院把楊太醫叫過來。」
「額娘,我就是有點不太舒服,大概是昨兒個出宮吹了點冷風,捂著被子睡一覺,出出汗就好了。」安安連忙阻止了蘭珍,她可不想喝苦藥。
昨天出宮卻百藝學堂,剛好下了雨,她和妹妹雖然躲避及時,但也淋了一點兒雨,加之風大,可能染上風寒了。
「你先別怕,若楊太醫說不礙事,自然不會給你開藥喝。」靳水月哪裡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麼,便拉著她的手安慰道。
「好吧。」安安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娘娘,二公主過來了,說是來給您請安。」菊珍快步進來稟道。
「叫她進來吧。」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二公主進來後趕緊屈膝行禮。
「起來吧。」靳水月點了點頭,她和二公主可沒有什麼好說的,加之今兒個起得早,此刻都有點困了,想休息一會,便去了寢殿。
二公主巴不得她不在呢,這樣才好問安安關於百藝學堂的事兒,可是她還沒有開口,安安就扶著額頭道:「二姐姐,我這會子頭暈眼花的,先回屋睡一會去。」
「好啊。」二公主雖然有點不高興,畢竟白跑一趟的滋味可不好受,但是她見安安似乎臉色不大好,心想人家大概真的病了,也就點了點頭,還上前假意關心了幾句。
「我送你回去歇息吧。」二公主柔聲說道。
「不必了。」安安搖了搖頭,一伸手,旁邊的沛珊便扶住了她的手,主僕二人往安安住的偏殿去了。
珍珍要餵弘曕喝水,也沒空招呼二公主,她頓覺無趣,想在宮裡隨便溜達溜達就回去,改日再來找安安她們問問。
「公主,咱們去哪兒?」柳兒看著二公主問道。
「就去……去慈寧宮給皇太后請安吧。」二公主想了好一會才說道。
「慈寧宮。」柳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見四下無人,才低聲道:「皇上雖然說太后病了,要靜養,不許人打擾,可事實上太后娘娘是被關起來了,您去了也見不了的,若是讓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對您可沒有半分好處。」
柳兒真的急了,連忙勸說著。
「那就不去了。」二公主有些煩悶的揮了揮手,想了半天,覺得實在沒有去處,就打算出宮去了。
走到永壽宮門口時,她見楊太醫過來,便知是來給安安瞧病的。
「公主萬福金安。」楊太醫連忙請安。
「楊太醫快請起。」二公主看著楊太醫笑道:「改明兒得空了,楊太醫去公主府給本公主把把平安脈吧。」
「是。」楊太醫連忙應了一聲。
二公主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她也該好好調養調養了,等為先帝守孝一年後,她必須儘快為李紳生下孩子才行,她這樣的年紀,再不生就晚了。
而且,每當她看見李紳看著李睿和李芳時那慈愛的樣子,就有些嫉妒,等她要是有了孩子,他肯定會更喜歡的。
這楊太醫醫術高明,婦科千金更是拿手,由他開方子調養身子,肯定能夠如願以償。
「走吧。」二公主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柳兒滿意的離開了。
楊太醫到了安安住的偏殿後給她把了脈,見她有些發燒,還頭痛,咽喉痛,便確定她染了風寒,但並不是很重,加之安安不願意喝藥,也就沒有開藥給她,只是讓沛珊她們熬了薑湯給她喝喝驅寒。
「真的不用喝藥嗎?」靳水月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她家這幾個孩子身子骨都不錯,加之時常鍛煉,從小到大都很少生病的,如今安安一病,她就急了。
「不必了,皇后娘娘放心吧,三公主只是偶感風寒,喝喝薑湯驅寒就是了,倘若明兒還在發熱,臣再開藥給公主服用。」楊太醫恭聲說道。
「那就好。」靳水月笑著點了點頭,正打算把人送出去,卻見菊珍進來了。
「啟稟福晉,二公主又回來了,說要找楊太醫去康郡王府給齊妃娘娘看診。」菊珍恭聲稟道。
「齊妃病了。」靳水月聞言微微蹙眉,太醫院那麼多太醫,今兒個也有好些太醫當值,怎麼非得要來請楊太醫?沒瞧見楊太醫在給安安看診嗎?
不過,還不等靳水月說什麼,二公主就闖了進來。
「皇后娘娘,我額娘她病的很重,求娘娘讓楊太醫過去瞧瞧吧。」二公主一臉焦急的說道。
她方才離開永壽宮後不久,就碰到了弘時派來宮中的奴才,說是要去太醫院請太醫給齊妃瞧病,她細問一下,才知道齊妃腹瀉不止,人已經虛脫了。
「楊太醫要給安安看診,你去太醫院請別的太醫去吧。」靳水月就是不待見她們,根本懶得理會。
即便她家安安沒有大礙了,她也得讓楊太醫守著,在宮裡隨時待命。
「可是額娘病的很重,我怕別的太醫醫治不了,求皇后娘娘成全。」二公主真的急了。
來人說齊妃已經腹痛的暈過去了,要知道昨兒個可是特她給弘時出的餿主意,給額娘們下瀉藥來著,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她真的嚇到了。
「本宮說了,去請別的太醫。」靳水月一下子就冷了臉來:「再囉嗦就一個太醫也不許請。」
「皇后娘娘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我額娘昨兒個夜裡就腹瀉不止,如今都疼暈過去了。」二公主實在是又急又氣,可又把靳水月無可奈何。
「二公主,許太醫看這個最擅長,他今兒個剛好當值,公主可以去請許太醫,臣倒是不太擅長治腹瀉。」楊太醫在一旁恭聲說道。
二公主聞言一愣,隨即往外跑去,恨不得立即就把許太醫請到王府去。
「額娘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安安起身拉著自家額娘的手說道。
「我也不想生氣,可偏偏有人要惹我。」靳水月有些無語道。
「其實女兒的病不礙事的,留著楊太醫也無用,不如讓他跟著二姐姐去算了。」安安笑道。
「這可不行。」靳水月偏過頭看著安安道:「誰說無用?你雖然只是偶感風寒,可你好幾年沒有病了,可馬虎不得,再加之咱們一向是楊太醫在看診,他知道我們的體質,知道如何用藥,換了別的太醫我可不放心,再說……我們憑什麼要依著她,我對他們已經夠寬容了。」
「額娘說的是。」安安連忙點頭,柔聲道:「二姐姐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不過都是看在三哥的份上,額娘彆氣了。」
「嗯。」靳水月這才點了點頭。
楊太醫得了靳水月的吩咐,自然不會離開,便在永壽宮內侯著,隨時等著主子宣召。
……
康郡王府中,弘時正站在齊妃的屋外,因為擔心,汗水都急出來了。
他和瑜芳站在外頭都能聞到那股子臭味。
屋內臭氣熏天,齊妃躺在床上,身下一片狼藉,幾個丫鬟婆子正在幫她清理身子。
昨兒個下午,齊妃就腹瀉了兩次,她最近腸胃本就不好,腹瀉也是有的,因此並沒有太在意,哪知道到了夜裡竟然就腹痛起來了,要不了多久就必須起身去出恭。
一夜折騰了七八次,到了天亮她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可是這並不算完,她早膳一點兒都沒有吃下去,喝了點水都吐了出來,如今依舊腹瀉,疼的她人都暈了過去。
人雖然暈了,可依舊腹瀉,方才都泄在床上了,如今她身邊的奴才正在幫她清理。
「怎麼會這樣?不就是一點兒瀉藥嗎?瑜芳,為什麼會這樣?」弘時真的急了,都有些六神無主了。
瑜芳聞言除了安慰他,還能說些什麼?
她難道還能說,昨兒個我就覺得你姐姐淨給你出些餿主意,偏偏你還覺得好嗎?
她要是說這種話,肯定會吵起來的。
「王爺先別急,太醫很快就來了。」瑜芳連忙說道。
沒過多久,二公主就帶著許太醫來了。
等許太醫進屋後,弘時才瞪著二公主,滿眼通紅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額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二公主本就擔心著急,聽他這麼說心裡也火氣直冒,當即回道:「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也有份,瑜芳也沒有說不妥,這是你們夫妻都默許的,出了事就來怪我一個人?也太過分了吧。」
瑜芳聽了再也忍不住了。
齊妃弄成這樣都是他們姐弟的錯,關她屁事,憑什麼把她扯進來。
「這就是二姐姐您的主意,是您唆使王爺這麼做的,如今倒想撇的一乾二淨了。」瑜芳冷聲說道。
「你……。」二公主聞言指著瑜芳,正想發作,裡面卻傳來了驚呼聲,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立即跑了進去,結果才進屋就聞到了臭味。
原來是許太醫把脈途中,已經人事不省的齊妃又鬧肚子了。
「這真是……。」二公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又心疼齊妃受苦,又覺得她家額娘丟人死了。
許太醫給齊妃把了脈後,很快就開了藥叫奴才去熬藥。
「你親自盯著去,不許有絲毫閃失。」弘時連忙對許太醫說道。
許太醫也不敢反駁,只能乖乖去了。
「怎麼不是楊太醫過來?這個許太醫我就沒有見過,指不定是新來的,也不知道醫術如何,額娘病成這樣,他能醫治的好嗎你當時就在宮裡,怎麼不帶楊太醫來?你難道不知道就他醫術最好嗎?」弘時一臉擔心的看著二公主質問道。
他從前有個頭疼腦熱,皇后都是叫人去請楊太醫過來給他醫治的,他也只信任,只認可楊太醫的醫術。
平心而論,他這個嫡母對他還是不錯的,只是他如今心境還是發生了變化。
「我當然知道楊太醫醫術高明,我也想請他,可皇家娘娘不許。」二公主皺眉說道。
「為何不許?」弘時頓時沉下臉來。
「因為安安病了,皇后娘娘說必須留楊太醫給安安看診,還要楊太醫守在永壽宮隨時等候傳召,可我看安安只是普通的風寒而已,沒什麼要緊的,三兩幅藥也就痊癒了,我當時求了皇后娘娘幾次,她卻和我翻了臉,說若是再囉嗦,一個太醫都不許請。」二公主說到此,看著弘時,壓低聲音道:「你一直說她對你好,我看未必是真心的,如今她做了皇后就變了,我看她就是不待見我們,看我們不順眼,就是存心為難我們。」二公主氣鼓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