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蟬聽著,差點兒沒樂出來:「哪來的蝴蝶大俠啊?自己明明畫的是一頭金蟬,什麼眼神啊?」
聽著這些人胡扯,有的甚至添油加醋,神乎其神,懶得再聽下去。悄悄起身向另外一個方向溜去,正行間,天上撲棱一下,一隻夜鳥飛過,想都沒想,縱起身形一把抓在手裡。竟是一隻灰鴿。小心的抓著它的翅膀,快速向前奔去。這次更加謹慎,有光的地方全部避開,以防被暗哨發現。這座寺廟占地很大。洪和尚霸占後,可能又進行了擴建。整個院牆向西延伸出去一里多地。
來到西北角附近站定,朱蟬閃目四處觀察,沒有看到人。在拐角院牆上建有一座塔樓,上面亮著燈,有人在上面巡邏。繞過塔樓,西面院牆外,是一片湖泊。猜測這一面防守的人,應該相對較少一些。出了塔樓的視線,順著牆根向前奔了一段距離,起身跳上院牆,牆頂上倒沒設機關。聽了聽四周的動靜,悄悄跳下,揀黑暗的地方向裡面行去。一路上碰到幾隊巡邏兵丁,都沒有發現他。
走了一段距離,停了下來。發現裡面太大,獨立的院子一進接著一進,還有成排成排的房子,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得抓個人問一下。
朱蟬躲在暗處,四處打量。
巧了,不一會兒,從斜對面的一處院子裡,走出一個人來,挑著一盞燈籠,哼著小調,向南走去。朱蟬跟在他的後面,走了一會兒,見四周沒人,閃身而出,手中劍鞘搭在他的脖子上,低聲道:「別動!」
那人正哼到高興的地方,突然一驚,嘎然止住,定在那兒,渾身開始哆嗦,低聲道:「好漢饒命——」
朱蟬道:「別出聲!」拉著他到了一棵巨松後面,一張嘴把燈籠吹滅,問道:「想活命嗎?」
「想!」那人哆嗦道。
「我問什麼你說什麼,要不然,嘿嘿——」朱蟬恐嚇道。
「好漢請問?」
「洪和尚住在哪兒?」
「他住在大殿旁的一處院子裡。」
「除了洪和尚,這裡還有誰?」
「還有一個道士,我們都管他叫仙長,是他的軍師。」
「其他人呢?」
「還有四大金剛?」
「都是什麼人?」
「具體小的也不知道,反正挺厲害的,據說是頭領的拜把弟兄。一個姓陳,一個姓李,兩個姓范,是兄弟。其中姓范的大哥,據說武功最高,不比頭領低。」
朱蟬嗯了一聲,道:「接著說!」
那人生怕朱蟬殺他,為求饒命,揀知道的說了出來:「聽說姓范的兄弟,老大有一把飛劍,老二有一套飛鏢,都能飛出殺人。頭領最近也在修煉飛劍,只是誰也沒見過。那位仙長,不是個好東西,什麼事情壞,他做什麼,出家人不能做的事,他都做了。我們背地裡都喊他妖道。他會法術,有人說他有什麼法寶,非常厲害,能夠殺人於無形,有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死在他手裡了,反正我們沒見過。」
朱蟬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挺了挺手中的劍鞘:「還有嗎?」
「還有——這個——啊,這兩天出了兩件事,山上搶來的許多姑娘,前天晚上被人救走了,殺了不少人,還留了言,說是蝴蝶大俠乾的,叫頭領小心狗命;明天上午,從外面回來一批人,說是什麼事情沒辦成,還死了一個人。頭領急瘋了,把那些人狠狠的罵了一頓。」那人不再哆嗦了,低著頭,小聲說著。
朱蟬判斷胡慶祿那邊挺順利,洪和尚到底沒敢動手,想來是去了高手坐鎮。又捅了他一下:「繼續說!」
那人哆嗦了一下,不知道再說什麼,問道:「爺,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我這也不知道再給你說什麼?」
朱蟬想想問道:「洪和尚這段時間有什麼別的舉動?」
「噢!」那人想了想,低聲道:「最近頭領從外面約了一些人來,有的來了,有的還沒來,這幾天經常擺席款待他們。」停了一停,忽然道:「這位大爺,小的再給你說一件事情,你別殺小的可以嗎?」
「好,我可以饒了你,但你要說實話。」
「一定一定!昨晚我到大殿給頭領送藥材,聽到他跟仙長,不,是妖道,說過一條船,商量要安排人去截他們。」
朱蟬一驚,問道:「什麼時間,在哪,什麼人去?」
「大爺,我就聽到這麼一句,就趕緊出來了,咱這身份哪敢問啊,其他的都不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在這兒做什麼?」
「我姓錢,因為家中排行老六,都叫我錢老六。我在這兒管庫房,吃喝拉撒的東西都是我經手的。有些事情咱真的不敢多問,殺人的事也沒做過,求你老高抬貴手,饒了小的。」
朱蟬心中好笑,問道:「錢老六,那個妖道是哪兒的,你知道嗎?」
「這件事一般人還真不知道,誰都不敢問。小的碰巧有一次給妖道送藥材,他當時喝得醉醺醺的,誇獎了小的幾句,漏出了一個地名五台山,所以小的猜測可能是那兒來的吧。」錢老六有點得意,忘了劍還在脖子上。
「他要藥材幹什麼?」
「嗨,還能幹什麼,這個妖道特別好色,也不知幹了多少壞事。出家人做的事他一件沒做,淨做這些事了。」
朱蟬猜出個大概,不再去問,知道是五台山的就可以了。心中盤算了一下,把手中的劍拿了下來,問道:「這座寺廟可有什麼機關陷阱什麼的,巡邏的兵丁都在什麼地方?」
錢老六可能感覺到有活命的機會了,反問道:「你老是從哪兒進來的?」
「西面。」
「呀,那你回去可不能再走西面了。這個地方因為外面有一座湖,所以安排的人少。一般人都以為這邊安全一些,那就錯了。我聽他們談論過,這邊只能走一次,第二次就會有機關發動,非常厲害,是妖道設計的。」
「有這回事。」朱蟬吃了一驚。
「千真萬確。以前隔三差五的會從這邊抓到過人,你說還能假的了。其他人都在東、南、北三面,但是人非常多,想不讓人發現很難。還有啊,知道的人都以為,頭領住在大殿後面的小院裡,其實他有好幾個住處,誰都不知道他哪一晚住在哪兒。有時,他也到山上去住,但去得少,可能賺遠吧,也沒這邊熱鬧。」
「四大金剛平時住在哪兒?」朱蟬突然問了一句。
「兩個在山上,兩個在廟裡,過一段時間調換一次。今天是范家老大和李頭領在廟裡。李頭領使一把刀,肯定也不簡單。范老大的飛劍,我們都沒見過,確實不知道。妖道平時跟頭領在一起,很少分開走動。我還聽他們說過一件事情,不知道真假,范老大跟妖道好像不合,聽說曾經發生過衝突,被頭領給勸解了。這幾個人裡面,像樣的也就範老大一人了,他的親弟弟,剛來時跟他一樣還是回事,慢慢地就跟那幾個人一樣了。可能近墨者黑吧!」
朱蟬聽他如數家珍一樣,侃侃道來,應該是經常出現在洪和尚身邊的人,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害怕了,有時候還頗有些不平,不禁多有了些好感。問他:「你知道惠覺大師吧?」
「怎麼能不知道呢。這附近的人哪個不知道啊,那可是個活菩薩啊。可惜好人不長命,禍害活萬年。自從幾年前他突然出走,這個廟就讓頭領給毀了。那些年,這地方香火多旺啊,整天都是燒香許願的人。現在倒好,成了閻羅殿了,別說來了,提起來都害怕。小的就是山上那處村子裡的住戶,只因為頭領占領這片地方,沒辦法,才謀了這份差事。頭領因為我是山上的,也放心,讓我管庫房。只是他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看不下去。這裡面有很多人,也像我一樣,都是沒有辦法,才……」說著,嘆了口氣。
朱蟬看他的神態,不像作假,又多了一些信任,問道:「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我去取些藥材。」
「誰要的?」
「這個——是我自己用!」錢老六說得有些尷尬。
朱蟬沒有再追問,換了個話題:「錢老六,我覺得你不像個壞人,要不剛才也不會說這麼多。有件事情我想麻煩你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呢?」
「這位爺,有話你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一定做。但小的生來膽小,太危險的事情,你老就別交給我了。」
「嗯,這個我明白。」朱蟬點了點頭,道:「從今天以後,如果廟裡有什麼大事,你能不能提前給我送個信,當然了,我不會讓你白忙活。」說完,從懷裡把來時胡慶祿給的一張銀票拿了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塞在他的手裡。
銀票一進手,就算看不清楚,錢老六也能猜到是什麼,只是這個錢不是這麼好收的,弄不好會掉腦袋的,問道:「大爺,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你說就行,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有些事我真的沒辦法打聽到。」
「你放心,我不讓你去打聽,只要平時多留意就行,就像船那件事一樣。我就是想提前了解,洪和尚以後要做的事情,這總行了吧,不會害了你的。」
「這樣啊,那行,可是我怎麼通知你呢?」
「你覺得怎麼方便,就怎麼做,我會過一段時間來取一次。」
「這樣的話——」錢老六拍著腦袋想了半天,道:「我每過幾天,會到前面那座山上去挑泉水,那兒有一道瀑布,很好找。瀑布中間有一個山洞,很深很黑,一般人都不敢進去,說是有時會冒鬼火。這樣,我把聽到的有用的寫下來,裝在竹筒里,放在水潭旁邊的大石底下,你去了好好找找就能找到。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朱蟬一聽,巧了,當即答應。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哨聲響了起來,非常尖銳刺耳。接著遠處亮起一道光華,飛在半空中,燦爛生輝,迅速向一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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