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四十六章：反差，不太萌

    安卡集市南區的某路邊攤前

    牙牙正捧著一塊原料未知的烤肉伏案大嚼中，邊吃邊對坐在旁邊的賈德卡含含糊糊地道謝：「咕嚕……多汪了！好次……汪！」

    「十分感謝。」墨檀也拿著一根蔬菜炸串沖老法師笑道：「還要您請我們吃東西。」

    老頭呵呵一笑，搖頭道：「沒事沒事，這年頭咱們當冒險者的都不容易，之前這位半獸人姑娘惹出的那次亂子我也聽說了，那些個地精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估計沒少訛你們吧？」

    「我的一個朋友幫忙還的債務。」墨檀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是真的身無分文，至於牙牙，其實我也和她剛認識不久~」

    賈德卡抿了口同樣原料未知的當地飲品，沖墨檀笑道：「朋友多一些是好事，對方願意幫忙就說明你值得這份幫助，默是吧？你真的很不錯……」

    說道這裡時賈德卡的眼中隱隱閃過一絲寞落，隨後長長地嘆了口氣：「能接受我這個死皮賴臉的廢物法師當隊友，這份胸懷以及勇氣真是……」

    「每個堅持的人都值得被尊重。」墨檀回答的卻是很輕鬆：「儘管付出與回報往往都不成正比，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會兒牙牙已經消滅了手中的烤肉，正心滿意足地打著小飽嗝~

    賈德卡盯著墨檀看了半響，隨後待他與牙牙起身後便付了賬走在這個年輕人身邊，和兩人一起向城外走去。

    「我出生在一個騎士世家。」直到走出城門後，賈德卡才緩緩開口道：「我的父親是大騎士，爺爺是高階征伐騎士，據說家族史上還出現過幾個不得了的領主騎士……」

    這些內容中的大部分墨檀之前已經聽伏地龍傭兵團中的法師卡莎說過了，但他依然安靜的聽賈德卡繼續說著，絲毫沒有一點不耐與厭煩。

    「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是一個騎士~」賈德卡聳了聳肩，沖墨檀和牙牙做了個鬼臉：「但是我偏偏從小就狂熱地想成為一個法師！儘管元素感知能力極差，所謂的火元素親和也只是能讓我不被自己炸死，但我依然想成為一個法師。」

    牙牙眨了眨眼：「汪元素……」

    墨檀無語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試圖讓這姑娘暫時保持安靜。

    「哈哈~」賈德卡只是爽朗地笑了笑，顯然並沒有在意，隨後繼續道：「優雅地驅使著自然的力量，博學、神秘、睿智、強大，在冥想中參悟元素之力，在魔法塔中與同伴們探討學術與知識，在戰鬥中是最值得信任的夥伴，談笑間就能夠扭轉局勢……很天真，不是麼？」

    墨檀微微搖頭：「我覺得很帥氣。」

    「我也覺得很帥氣~」賈德卡又給他那把開始冒煙的法杖『冰敷』了一下：「所以我不惜離開家族，所以我拿這把從黑市上兩個金幣淘來的法杖當成寶貝，並非我喜歡製造爆炸，只是高端一點的法杖我根本就用不了，這玩意兒至少能夠讓我稍微感知到一點點元素的存在。」

    「我想它回報了這份感情。」墨檀開了個玩笑：「至少您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不是麼？」

    賈德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顯然對剛才那碗角度別致的雞湯很是驚訝，然後輕輕握了握拳：「或許吧，當然也有可能是體質問題，小時候家人都說我是天生的騎士，哪怕是現在跟一些不算太強的獸人戰士掰手腕我都不一定輸，結果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唯一像法師的地方竟然只有外貌和年齡，聽起來挺可笑的吧？」

    「不，您並不像法師。」墨檀卻是如此說了一句，隨後對面色有些泛紅的賈德卡點頭道：「您就是一位法師，哪怕有一天您能用肉搏擊敗巨龍，也是法師。」

    這一次，對方的沉默尤其久……

    「叫我賈德卡吧，夥計。」直到他們快要走到目的地了，老法師才對墨檀說了這麼一句：「謝了。」

    墨檀對拍了拍這老頭的肩膀：「好的，賈德卡~」

    「汪德卡！」牙牙也開心地沖賈德卡叫了一聲：「汪德卡！肉，謝謝汪！」

    「哈哈~牙牙的性格真好。」

    「說的是呢~」

    「汪！」

    ……

    五分鐘後，安卡集市南方不遠處，傑瑞農場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精神健爍的老獸人沖墨檀等三人說道：「那麼在我去探親的這一天，農場就麻煩你們了。」

    墨檀點了點頭：「清理外面的雜草，幫農作物施肥和除蟲。」

    賈德卡接道：「修一下漏水的房頂，檢查籬笆是否牢固，然後驅逐想要糟蹋莊稼的野獸。」

    牙牙歪了歪頭：「管飯汪！」

    「管飯管飯~」老獸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石屋：「哪裡有不少食材和烹飪工具，你們儘管用。」

    牙牙頓時瞪大了眼睛：「好汪！」

    「那麼我就先走了。」僱主點了點頭：「今天剩下的時間以及明晚之前就拜託三位了！」

    說罷這位獸人老大爺便翻身騎在一旁病懨懨仿佛快死了似的類山羊生物上，以比正常走路還慢上幾分的速度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汪羊，犯錯了？」牙牙看著那隻步履蹣跚地可憐動物慢慢遠去的背影，撓了撓臉頰：「於是，被汪罰？」

    賈德卡捋了捋鬍子：「不，我覺得不是懲罰，只是單純的倒霉而已……」

    「同意。」墨檀點頭附和道：「真的很倒霉……」

    可不倒霉嘛！那老獸人加上他背後的包袱都快抵那隻看上去像羊的生物兩個大了！

    經過一番簡單的感慨後，三人決定開始幹活。

    這個技術含量真不算太高，畢竟這個任務就算換幾個沒有絲毫能力的普通人都能做好，甚至可以說除了施肥、除蟲和修房頂三項之外，甚至換條聽話點兒的狗都能做好。

    順便一提，上述內容完全沒有任何代指或隱喻的意思……

    「施肥和除蟲交給我吧。」賈德卡沖兩人說道：「默去看看房頂那邊，牙牙就去檢查一下籬笆是不是夠牢固，沒問題吧？」

    墨檀欣然應允，牙牙也使勁點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於是……開工……

    墨檀憑藉著自己3級戰士（他把之前還債任務獎勵的經驗用了）的能力輕鬆爬到了農場主舍的屋頂，看著正一手一桶拎著肥料，健步如飛的賈德卡以及正在籬笆附近跳來跳去的牙牙，感覺這個任務的前景一片光明~

    不過也得說這個任務的確沒有什麼難度，克里斯小姐姐能隨便將其安排給他們仨的原因除了稍微一點點照顧之外，也有其它冒險者都沒興趣這個原因在裡面。

    無論是酬金還是冒險者資歷都獎勵的相當少，而且還十分耗費時間，就算是新晉的菜鳥冒險者也不會對這個任務有多大興趣的。

    但這三位卻是都不怎麼在意……

    這會兒從來都保持著『勿以善小而不為』如此心態的墨檀暫且不說，總是被其他低級冒險者孤立排擠（高階冒險者和正牌法師們犯不著排擠他）的賈德卡當然是不介意的，至於牙牙就更別提了，能跟大家一起做任務讓這姑娘興奮地跟什麼似的。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然後……

    然後三人幹了小半天活之後就準備吃晚飯了啊，難道有人在期待著什麼嗎？別鬧了，時候還沒到呢~

    這段時間墨檀已經用農場主留下來的材料簡單地對主舍屋頂進行了一番修理，剩下的就只有細節了，而賈德卡也完成了施肥工作，只要在天黑前再稍微收拾收拾那點兒為數不多的害蟲就算完事兒，牙牙也把幾段有些不牢固的籬笆狠狠地拍了拍，牢固的不得了……

    「這姑娘勁兒真大啊。」賈德卡一邊熬著蔬菜肉湯一邊咂舌道：「都快趕上我了！」

    話說這是一個法師應該有的感嘆麼……

    墨檀也點了點頭，之前牙牙那些工作就是他檢查的（因為不放心），對犬娘妹子比了個大拇指：「真厲害~」

    「嘿嘿！」後者立刻插著腰大聲道：「汪從小就，汪飽了力氣汪！」

    然後繼續直勾勾地盯著鍋里的蔬菜湯~

    牙牙是不會做飯的（對此墨檀表示毫不意外），而墨檀儘管料理水平不錯，但無罪大陸的食材對他來說還是太陌生了，他比較擔心自己貿然出手會不會導致讓三人食物中毒等問題，所以最後就變成了賈德卡做飯~

    不過這位看起來像大法的初級法師卻也是樂在其中的樣子。

    ……

    日漸西垂，酒足飯飽的三人繼續工作，墨檀很快地便將已經修補到差不多的屋頂處理完畢，而賈德卡也在二十分鐘內將一些害蟲徒手捏碎（……），這段時間內牙牙則是在埋頭對付那些雜草。

    直到另外兩人的工作結束後，這姑娘似乎還沒有取得什麼進展，當然這也是在常理之中，之前誰都沒注意到牙牙竟然無視了堆在旁邊的鐮刀等農具，竟然蹦蹦跳跳地用手抓……

    就算指甲挺尖的，但那也是人手啊！半獸人的特徵本來就沒用墨檀這種半龍人明顯，前者只有獸耳、尾巴與尖尖的虎牙，而後者則因為臉上的少部分鱗片以及前額略顯突出等特徵，雖然看起來還算是個人，但很難看出玩家原本的容貌。

    當然了，還是比隨機到地精或者食人魔這些種族的玩家要好上太多了，多少還有些異域帥不是麼~

    「牙牙，你讓一下。」賈德卡拍了拍手，抄起了身旁的不穩定爆炸物，挽了挽袖子：「讓我來搞定這些東西！」

    牙牙回頭眨了眨眼睛：「汪？」

    然後往旁邊挪了兩步……

    「沒問題吧？」墨檀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安全第一啊……」

    「好說！」賈德卡自信地一笑，開始揮舞手中的法杖：「雖然我只是初級法師，但是收拾這些雜草還是問題不大的！」

    墨檀看了看賈德卡周圍，在確定了周圍並沒有什麼萬一被炸掉會很麻煩的東西後點了點頭，然後也往旁邊挪了幾步。

    「紅雲！」賈德卡興奮的大吼一聲，法杖一甩，勾勒起一道火痕，隨後在一秒鐘後飛快地貼著地面向那片雜草蔓延了過去，最終精準地在即將燒到那圈籬笆前消失不見了。

    完美的施法！

    「很厲害！」墨立刻拍了拍手：「太方便了！」

    賈德卡一捋鬍子，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是忽然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咆哮在不遠處響起……

    墨檀自然也聽到了，於是立刻僵硬地轉過頭定睛看去。

    隨後便發現牙牙這會兒正半蹲在地上，右手攥著自己的尾巴尖，正直勾勾地盯著兩人這邊，原本翠綠色的雙眸竟然充斥著一片嫣紅，嘴角兩側的虎牙也似乎長了幾分……

    在她的尾巴尖處，有一縷明顯的焦黑……

    此時墨檀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位克里斯小姐姐的話……

    【拆了半棟房子~】

    【把人家的院子犁平了~】

    【以極高的屠戮效率…沒錯，我就是這意思~】

    好像還有幾句，但是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

    牙牙撲過來了！！

    「嗷！！疼死了！！！」女孩幾乎是只用了一個瞬間便出現在了賈德卡身前，一把拽住了他那髒兮兮法師袍領口，在後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其大力甩飛了出去：「疼死了啊混蛋！你這個老東西不爆炸就燒人家尾巴是吧！不作死就不舒服是吧！」

    不知為啥，她原本糯糯的小奶狗音（……）此時竟然充滿了高冷的御姐范兒，而且重點是……

    通用語竟然說的極度標準！而且語速飛快！！

    「牙牙！」墨檀忽然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整個人頓時一個激靈，連忙跑到了女孩身前搖頭道：「你冷靜一……」

    呯！！

    伴隨著五分之一血量的消逝，墨檀華麗地倒飛而出，直接撞進了主舍！

    「別礙事啊你這個傢伙！」牙牙頭也不回的吼了一嗓子，隨後四肢同時伏在地面，猛地發力，整個人帶著一道殘影出現在了剛爬起來的賈德卡身後：「竟然敢如此對待一名淑女珍貴的毛髮！去給我死一萬遍啊老混蛋！！！」

    女孩修長的右腿貼地急掃，打亂了某初級法師的平衡後立刻接了一個斷脊沖膝加過肩摔，最後倒提著他的雙腿開始瘋狂旋轉，一邊轉還一邊尖叫道：「菜雞法師給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啊！」

    嗖！

    縴手一松，賈德卡頓時畫著圈地橫飛了出去，在農田中犁出一道深深地溝壑後一頭撞塌了三人之前做飯的灶房，然後又余勢不減地砸碎了一大片籬笆才停了下來。

    「牙牙！」墨檀正會兒才狼狽地從已經塌了一半地主舍中爬了出來，大聲叫道：「冷靜一下！別再鬧……」

    「你很囉嗦哎！」牙牙某種閃爍著暴虐的紅光一個箭步竄到了墨檀身後：「連你一起打信不信啊！」

    然後墨檀也飛了……

    筆直地飛向了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賈德卡……

    並在半秒鐘後與後者狠狠地撞到了一起，滾出了好幾米遠！

    「你沒事兒吧？」還剩下半血的墨檀卻是第一時間看向被很抽了一頓的老法師，關切道：「有沒有重傷？」

    後者卻是搖了搖頭：「沒事，我體格還算不錯……」

    呼嘯聲再起，進入了某種詭異狀態的牙牙幾乎是沒有絲毫停頓地就向兩人沖了過來！

    「你快躲開！」賈德卡對墨檀大聲道：「我想起一個禁錮魔法，或許能暫時制服她！」

    墨檀立刻使勁兒往旁邊爬出好幾米……他的腿這會兒有些麻……

    與此同時，牙牙也如同一股疾風般撲了過來！

    然後……

    轟！！！！！

    還是那熟悉的感覺，墨檀在被掀飛的瞬間就已經明白了，這不是牙牙的攻擊，也不是什麼禁錮魔法，而是賈德卡那根寫作法杖讀作不穩定爆炸物的玩意兒又炸了！

    ……

    「最後等牙牙醒過來之後，她和賈德卡讓我回城休息休息，留他們在農場收拾殘局。」墨檀黑著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沖電話對面的伊冬說道：「後來我就在回城買修補工具的路上掉線換號了，之後就沒什麼了……喂，你在聽我說話嗎？餵？」

    幾秒種後，電話對面響起了一串歇斯底里的爆笑聲……

    第四十六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