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四十三章：帕托塵埃落
傍晚的夕陽正在斂起自己最後一縷光芒，黯淡的蒼穹上也已經逐漸浮現了點點星輝，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就仿佛不久之前那一場鬧劇從未出現過般安詳。
這當然不是真的，只不過此時正站在帕托城外不遠處的墨檀聽不到城中的嘈雜與喧囂而已，這次邪教徒事件對這座小城所帶來的衝擊無異於一場地震，短時間內根本就沒有平復的可能，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未來的日子中會有大量相關人士來這裡收集情報或渾水摸魚也說不定。
所以已經不存在繼續呆在這裡的理由了……
「何況我現在應該已經被那些神棍注意到了吧。」墨檀輕笑道：「儘管他們並不一定會把太多注意力放在某個小人物身上太久，或者可能從一開始就不在乎，但我最近還是多少低調一點兒吧……」
說真的，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雖說之前托盜賊公會將含有『邪神降臨帕托城』這種誇大了無數倍的消息送到了聖域那邊定然會讓墨檀惹上不少麻煩，但剛剛得到了不少有趣情報的他可並不打算就此閒下來，至少處於現在這個人格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想。
墨檀暢快地伸了個懶腰，繼續在距離大路很遠的林中向南走著，新鮮的泥土味總能讓他精神為之一振，乾爽的空氣也令人感到舒適，而且在無罪大陸似乎並沒有『蚊子』這種傳說級怪物，所以能這樣漫步於林中讓他感到十分愜意。
幾分鐘後……
四個人影忽然從墨檀前面不遠處的樹後繞了出來，其中兩人沖他報以親切的微笑，另外兩個歲數大一點兒的神態頗為複雜，但也還算友好。
科爾、小艾、巴耶斯和蕾朵已經在這裡等待很久了……
「抱歉，我來晚了~」墨檀卻是沒有絲毫意外，只是挑了挑眉，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隨後瞟了一眼巴耶斯與蕾朵兩人，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把人送到這裡之後就會迫不及待的回去乾柴烈火一番呢。」
巴耶斯面色微紅的別開了臉，而身為女性的蕾朵則完全不復她維持多年的淡雅形象，翻了個白眼道：「那個不著急，我們只是不太放心這兩個孩子。
「兩個？」墨檀看了一眼小艾，發現這個小神官的表情堅定而執著，立刻似笑非笑地對她微微一笑：「我希望你慎重的考慮一下，小姑娘。」
曾經單純到近乎一張白紙小神官卻是搖了搖頭：「我考慮的很清楚，先生，這個地方並不適合我，也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存在。」
墨檀又看向了科爾，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應該只答應了帶你一個人離開。」
「我努力過了。」科爾苦笑道：「可是效果……幾乎等於沒有。」
「您救了我的命。」艾?凡耶露出了自己平生最認真的表情，對墨檀輕聲道：「還為我的同伴們報了仇，以太陽神提蘇的名義，我願意永遠追隨您的步伐，侍奉左右。」
她幾乎不假思索地便說出了這一番幾乎與誓言的話，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以神為名的宣言是無比莊嚴而神聖的，更別說是從一個聖職者口中說出來了，違背這種誓言的下場絕對不會比戴夫好上多少。
墨檀聳了聳肩：「我還以為眾神的信徒都不會對我有什麼好感。」
小艾笑了笑：「那您是答應了？」
「不。」卻不料墨檀當即搖了搖頭，隨後豎起了一根食指搖了搖：「我對你剛才那番話並不怎麼感冒，除非……」
他稍微頓了頓：「除非你用自己的名義宣誓追隨我。」
「好！」小艾頓時大喜過望：「我……」
「等一下！」巴耶斯此時卻忽然打斷了她，抱著胳膊看向墨檀沉聲道：「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否則我並不打算讓科爾與那個女孩跟你一起離開。」
科爾頓時大驚失色：「叔叔！」
小艾也有些困惑地看向了他：「巴耶斯叔叔？」
「你太危險了……」巴耶斯並沒有理會兩人，只是走到了墨檀面前，直視著他的雙眼低聲道：「說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人，你像智者、賭徒、瘋子、惡魔，甚至還有點兒像個英雄。」
墨檀歪了歪腦袋：「然後呢？」
「我不知道哪個是真正的你。」這位挺有故事的大叔嘆了口氣：「所以實在不放心自己唯一的侄子和另外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跟你離開，所以想讓你親口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自己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墨檀沖有些發懵的巴耶斯笑了笑：「智者、賭徒、瘋子、惡魔、英雄……我都可以是，當然也都可以不是，這取決於周圍的環境以及我的心情。」
巴耶斯聽過之後愣了半響，最後終究還是露出了一絲苦笑，看向科爾：「你是認真的？」
「是的。」科爾點了點頭：「我從未這麼認真過。」
一旁的小艾也立刻道：「我也是！」
而墨檀這會兒卻是沖巴耶斯攤了攤手：「你如果想強行將他們帶回去我也沒意見，當然就算有意見也沒什麼用就是了，我的實力可是很弱的~」
「是啊，是挺弱的，我看得出來。」巴耶斯翻了個白眼：「但著並不妨礙你隨隨便便就坑死了兩個我加起來都打不過的朗恩以及一大堆神神叨叨的邪教徒，唉……」
他深深地看了科爾一眼，隨即向帕托城的方向轉過身去：「不後悔的話，就隨你們去吧。」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走去了，而蕾朵則是在沖三人微微一笑後便快步跟上了他。
「如果你們不想惹麻煩的話。」墨檀在兩人身後笑道：「倘若有人詢問，就一五一十地把我的事全部交代乾淨，相信我，那無傷大雅。」
巴耶斯的腳步頓了一下，依然沒有回頭：「這種事我們會自己權衡的。」
「他耍帥呢~」蕾朵回頭嫣然一笑：「這次，謝謝了，別擔心我們。」
隨後兩人便很快消失在了悄然而至的夜幕中。
也許他們彼此之間有太多的話要說了……
「這個夜晚~」墨檀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輕笑道：「也許對許多人來說，會很長很長吧……」
科爾與小艾不由得露出了會心一笑，更多的則是一份釋然。
不同的是，科爾的釋然中帶有著一縷對期待，而小艾的笑容卻多少顯得有些落寞。
不過墨檀可未打算給他們太多的緬懷時間……
「拿著這些。」墨檀甩給了他們兩個錢袋：「你們現在直接去卡蘭城，不用太著急，路上可以隨便找些村莊啊、鎮子啊、小樹林之類的地方歇腳，三天之內我會過去和你們匯合，之後的到時候再說。」
小艾微微一楞：「那您……」
「我有其它的事要做。」墨檀笑道：「少問蠢問題。」
……
很快，墨檀便再次變成了一個人的狀態，他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清點自己的戰利品。
隨手就給了科爾他們兩袋子錢可不是沒有原因的，要知道他在帕托城耳語教派據點中所搜刮到的戰利品簡直豐厚到不得了。
首先就是大量身外之物，加起來大概有兩千金幣左右，感謝規格外的遊戲系統，讓這些頗具重量的金屬進了行囊後就直接變成了一串數字，並且可以讓他隨時以小錢袋的形式取出使用。
要知道這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墨檀可是還記得牙牙當時把人家房子拆了半棟的補償費可是還不到一百金幣來著。
然後就是各種藥劑若干，再次就不一一列舉了，大體都是一些較為常用的恢復藥劑以及強化藥劑，其中還有少量品質頗高的慢性毒藥。
裝備方面倒是也有些收穫，墨檀在裡面翻出來不少武器與防具，不過他能用的倒是不多，現在能夠立刻換上的也就幾件，讓我們等到他下次上線的時候再談……
然後重中之重就是……
關於耳語教派的情報！
裡面的內容讓墨檀十分開心，因為這並不是一個僅僅以城為單位的弱雞邪教組織，事實上，朗恩這種人物在耳語教派中充其量也就是個中基層管理人員，而墨檀此次所坑滅的帕托城分部也只是冰山一角……
而以他目前的性格來說，如果有哪個倒霉的冰山在他面前露出了一角，那麼就極有可能被徹底刨除來，不讓他玩到盡興決不罷休，多年前某個黑車團伙就是這麼覆滅的，到了最後甚至主動到交警大隊與城管大院自首以求避難……
咳咳，扯遠了。
總之，他對這個枝葉遍布整片無罪大陸的邪教團特別特別感興趣。
也對他們所崇拜的耳語之神感興趣！
不過現階段他所掌握的情報還是太少了，而且對方所掌控的力量也遠遠超乎想像，所以墨檀並沒有立刻大動干戈的打算，這個處處充滿著異樣魅力的遊戲世界似乎隱藏著大量有趣的事物，而所謂的『樂趣』只有在慢慢享受時才能得到最為極致的體驗。
稍微進行了一下情報梳理，墨檀忽然心念一動，便立刻選擇了退出遊戲……
從遊戲艙出來之後的他隨意瞟了一眼時間，隨後便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溜達到廚房給自己煮了碗營養價值近乎於零的麵條，然後動作飛快地原地將其一掃而光。
然後……
他並沒有選擇登錄遊戲，也沒有主動轉換人格，而是坐到了桌前打開電腦，開始飛快地瀏覽起了論壇。
過了半響……
「沒有相關的信息。」墨檀揉了揉額角，低聲道：「不過也在意料之中，畢竟【無罪之界】現在還沒有風靡開，玩家基數並不算太多，而且大家現在普遍等級比較低，所能掌握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呼……是我太多心了麼……」
他發了一小會兒呆，隨即搖頭道：「不，如果真的和我想得一樣，那麼就算再怎麼警惕也不過分，今天就先不登錄遊戲了，看看這樣還會不會出現時間缺失的情況……」
下定了決心的墨檀關閉了電腦，走進了好些天都沒有被光顧過的臥室，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準備正兒八經的睡個覺。
結果他喜聞樂見的失眠了……
「無聊啊！！」他抓了抓頭髮，有些鬱悶地撇了撇嘴：「好想玩啊，這遊戲有毒吧……」
……
「唉，反省一下自己打法時間好了……」
墨檀合上了雙眼。
【試探戴夫那個智障的時候有些操之過急了，當時我對隱匿等級a還並沒有什麼概念，如果出現了意外情況甚至有可能當場死在那裡，下次有必要注意……】
【無信者的天賦似乎對小艾影響不大，具體原因還需要再次進行驗證，之前其實完全有時間通過她多了解一下各種神邸的，這方面看來還是有些大意了……】
【那個國字臉聖騎士來的時間比預想的要晚很多，有必要進一步的了解遊戲裡面各大組織勢力的運作流程……】
【滅口那個平民打扮的傢伙時有些操之過急了……】
【今天的麵條鹽放多了……】
【這幾次上線都沒有搭理雙葉，如果讓那個丫頭對『遊戲』失去興趣就不好了，下次上線有必要跟她稍微交流一下……】
【唔……】
【有點困了……】
【我的那一面……真的會出現在遊戲裡麼……】
【完全無法產生期待之情呢……】
……
天見拂曉
七點剛到，季曉島就立刻從遊戲艙直起身來，眼神有些發直，並且再次無視了跟自己道早安的姐姐……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季曉鴿這次確實沒有惡作劇，而是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己的雙胞胎妹妹：「出什麼事了？」
察覺自己神態有異的女孩立刻搖了搖頭，勉強沖前者笑道：「沒什麼……」
「沒什麼才怪吧！」季曉鴿輕哼了一聲：「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麼魂不守舍的！」
「我去幫媽媽準備早飯。」妹妹仿佛逃跑一般地離開了房間，在反手帶上門的瞬間低聲呢喃道：「他……沒出現呢……」
……
「不忍讓他孤單的我，反而先感到了孤單麼……」
……
第四十三章：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