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分裂 第兩千三百四十五章：間幕·日常

    現實時間AM07:01

    B市，德馨區，墨檀的公寓

    前一秒還處在極端壓抑氣氛中的默緩緩睜開雙眼，在確認自己已經因為停服而離開【無罪之界】後從內部打開了遊戲艙，表情很是複雜地苦笑著坐了起來。

    沒辦法，畢竟佩希的『直言不諱』實在太具殺傷力，別說是滿腔熱血的拉爾戈了，就連作為『旁觀者』的默等人都覺著心驚肉跳，哪怕是並不喜歡思考複雜事情的牙牙都下意識地把尾巴夾了起來。

    然而，只用了短短半分鐘，墨檀便收拾好了心情，將自己與遊戲中的『默』分割開來，不再以後者的視角進行思考，而是以現實世界中『墨檀』的身份開始了節後第一天。

    這段時間以來，這種『收拾心情』的行為已經成為了『例行公事』，而原因，則是墨檀認為自己的精神狀態最近有些飄忽，甚至到了有時候會嚴重走神的程度，儘管這一不甚明顯的變化尚未影響到其生活節奏，但格外注意自己身心狀態的墨檀依然決定採取行動，對自己進行一些相對保守的『心理愈療』。

    一方面，是墨檀本就因為自己的『病』對心理學以及相關病理有所涉獵，雖然是自學的野路子，但就算是語宸，在該領域的理論知識恐怕都沒有他豐富，而當『檀莫』這一存在現身於無罪大陸之後，他甚至有了大量踐行自己理論知識的機會，在不斷將兩者相結合的過程中大步流星地邁向一個個真理。

    只可惜，那些被墨檀觸之即棄的『真理』並不能解釋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問題。

    另一方面，之前那次在某個疑似自己精神世界的地方『三方會首』，並在清醒後頭痛到幾乎要死掉的經曆始終被墨檀牢牢記在心底，而那種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往誇張點說的話，他甚至會懷疑再來一次的話自己會不會直接死掉。

    物理層面上的那種。

    於是，考慮到連人格處於『混亂中立』時都無法接受自己死掉的如此草率，墨檀這段時間一直都有努力地呵護自己的『精神』，至於這份努力是否有成效說實話，他不知道，但他認為做了總比沒做強。

    這是一種類似於本能的想法，而墨檀始終認為，這種『本能』恐怕比自己的理性與認知要了解自己得多。

    「簡單打掃一下再吃飯吧」

    雖然假期已經結束了，但上午並沒有課的墨檀卻並沒有抓緊時間往學校跑，只見他動作麻利地離開了遊戲艙，簡單環顧了一圈四周後便決定了接下來的主題，隨即便快步走到盥洗室，保養起即將為重塑家庭環境發揮巨大作用的掃帚、墩布、毛刷等工具。

    就這樣，在早上七點到七點五十這段時間裡，墨檀已經十分高效地簡單清理完了客廳、臥室、盥洗室與廚房這四個大區塊，然後才系上圍裙開始做飯。

    今天墨檀家早飯的菜單是【雞蛋羹】、【炒雞胸肉】、【蔥油龍鬚麵】、【烤小西紅柿】、【炸洋蔥圈】、【燕麥雞肉丸】、【墨檀特調醬汁莎拉】與【六分熟的溏心蛋】！

    不得不說，對於這個故事的主視角，即這個名為『墨檀』的人來說，這個菜單著實是有些太過豐盛了，以至於就連他自己，都在把那碟炸洋蔥圈放在餐桌上後恍惚了一下，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有丟人地掐自己一下以證明這並非幻覺。

    畢竟就在不久之前，上述菜品中除了【雞蛋羹】與【溏心蛋】的任何一道，都足以成為墨檀家早飯的主角！

    「奢侈啊。」

    隨手將一口生菜沙拉送到嘴裡，墨檀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充分咀嚼了好一會兒後才在餐桌前正襟危坐，向面前這些食物投以充滿敬意的目光，下意識地又重複了一句：「奢侈啊！」

    這句感嘆的原因，想必大家也能多少猜出一二，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墨檀的經濟情況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比較拮据，以至於雖然不會落得『在二十一世紀的華夏被活活餓死』這種敘述本身就堪稱病句的離譜結果，但在伙食方面好吧，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也沒虧到過嘴，饞的時候怎麼著都能搞到點好吃的，但是——！

    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當墨檀在早飯時間段處於『混亂中立』或『絕對中立』這兩種狀態下時，他非常有可能會直接把早飯本身優化掉，或者去樓下買點現成的早點吃，總之就是會非常懶得進廚房。

    所以當他願意進廚房自己做飯的時候，基本都是『守序善良』的人格，而在這種情況下，墨檀雖然不會在營養方面剋扣自己，卻也會將性價比置於一個相當高的優先級，所以在僅能滿足『能吃飽』和『有營養』這兩個條件的情況下，其種類、變化、成本就會被儘可能降低了。

    不過今天的墨檀，卻罕見地沒有控制成本，給自己弄了一桌子雖然對於很多家庭來說都不算啥，但只跟自己比的話確實有著超高質量的早飯，原因嘛——

    無它，唯有錢爾。

    要知道，雖然墨檀在處於『守序善良』人格時是一個很勤儉持家的人，但勤儉持家可不是苦行僧，之前窮極心思控制早餐成本是因為合法收入著實不多，但在【問罪論戰】中贏到的那些分紅可不是什麼黑錢，所以在『默』與『檀莫』這兩個角色均有高光，『黑梵』甚至率領【鬧鬼教堂】在團體戰中一舉奪魁後，合法收入已經到達八位數的他自然不會繼續委屈自己。

    所以對於現在的墨檀來說，雖然鋪張浪費，大米飯吃一碗倒一碗的行為絕無可能，但把早飯做得複雜點，回頭再補充點中高端食材這種事可謂順理成章，事實上，在入手了這麼大一筆錢後，墨檀已經跟自己達成了『提高生活質量』方面的共識。

    但提高質量是一方面，在他目前的規劃中，【問罪論戰】收入的絕大多數基本都不會被動用，更不會像崔小雨那樣在大筆分紅到賬後第一時間去購置房產和高端代步工具。

    大量海鮮、雞鴨牛肉、時令蔬菜、平價水果等食材；

    新小天才電話手錶、新吸塵器與新電烤箱等家用電器；

    以上就是墨檀現階段購物單重的全部內容了，事實上，他原本還打算給自己買個山地車來著，但在驚覺到自己身為【問罪論戰·團體戰】冠軍隊成員，擁有包括【陣營定製-電瓶車】與【個人定製-遊戲艙】在內全部周邊後，買山地車的事自然就被無限期擱置了。

    順便一提，在【陣營定製-電瓶車】的選擇方面，因為現實中的墨檀始終被友人們與遊戲中那個『黑梵』劃等號，所以其陣營自然是以『黑/白』兩個色調為基礎，兼具著哥特與水墨風的【絕對中立】款，至於【個人定製-遊戲艙】，則是被墨檀直接折現換成錢了。

    他已經睡習慣了這個遊戲艙，不想再換一個功能多到跟賽博維生艙差不多，天知道裡面有沒有被額外安裝點什麼硬體的『豪華定製版』，畢竟當前這台遊戲艙在被他買回家時肯定是乾淨又大眾的，但作為獎品的【個人定製-遊戲艙】，可就是無罪公司專門為某人製作的，針對性極強的特殊款了。

    考慮到【無罪之界】無論是遊戲還是遊戲艙都有著過於超前，跟自己電腦中那組『矩陣』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黑科技，墨檀完全不打算接受該公司為『黑梵』這種重量級玩家定製的特殊型號，所以在比賽結束的當天，就聯繫官方把這台遊戲艙折現，讓自己的卡里多出整整三十萬了。

    因為是乾淨錢，所以墨檀並不介意多這三十萬的收入，尤其是在用『隱患』作為交換的情況下。

    於是，在一頓相對豐盛的早飯過後，墨檀便在洗過碗筷後簡單沖了個澡，穿著毛衣、牛仔褲與黑色連帽衫騎著昨晚就送到家門口的電瓶車（考慮到無罪之界的熱度，他連夜做了一些簡單的修飾和偽裝），哼著小曲出門採購食材去了。

    電器之類的東西可以從網上買，但食材果然還是要自己親眼確認過才放心！

    學校路程太遠，就算這台電瓶車的續航能力堪稱變態也不如打車，但如果只是買菜的話就剛剛好！

    抱著如此心態，墨檀一擰車把，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出門了！

    看得出來，儘管他在很多方面都不像是個正常的年輕人，但他終歸還是個正常的年輕人。

    就這樣，墨檀正常的一面讓他迫不及待地騎著新到的電瓶車出門買菜，而他不正常的一面則讓他在手機的GPS頻繁失靈，小天才電話手錶被寄走置換新款的情況下迷路了整整三個半小時。

    事實上，如果不是課程相同的伊冬開車去墨檀家打算跟他一起去學校，並在發現對方連人帶車全沒了之後心生不祥預感，遂撥打了好友的電話，正忙於與自己較勁和問路而忘記了時間的墨檀馬上就要騎到高速上去了

    G6-JZ高速！

    總之，問清楚了大概情況（與周邊環境）的伊冬費勁了千辛萬苦，總算載著蹭車的谷小樂找到了正如一隻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撞的墨檀，避免了後者一路騎到X省去看高原的可怕未來。

    最終，儘管墨檀的電瓶車對伊冬的跑車並未造成絲毫負擔，但在限速與交規面前，兩人還是沒能趕上假期後的第一節課，落了個雙雙遲到的結局。

    而同樣遲到的考古系交換生谷小樂，在給老師看過了自己在黃金周的努力成果——【宗三左文字】後，她那超負責任的導師就啥也不說了。

    沒錯，這位被高薪聘請到曇華大學考古系的，今年已經有七十歲高齡的，挖墳無數的老爺子一眼就看出谷小樂放在自己辦公桌上那把刀十有八九是正品，然後當場就抽過去了，自然是一句話都沒法再說出來。

    總之，在經歷了種種小插曲之後，墨檀充實且忙碌的學生生活就這樣重新開始了。

    誠然，就算是守序善良人格下嚴格遵守學生本分的他，都不覺得學業對自己來說有多麼重要，但不得不承認，這種他過去幾乎沒想過的，獨屬於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感覺其實並不算壞。

    看萬洋在籃球場上左衝右突，最後高高躍起的戰斧式扣籃。

    看康嵐在偷偷散播出自己看手相賊準的謠言後，被雖然生理是男性但自認為是心理女性的壯漢留學生追著要摸手手。

    看季曉鴿走進家政教室後，裡面冒出的不詳黑煙。

    看季曉島在天氣好時偷偷跑到第三實驗樓的天台睡午覺。

    看谷小樂和伊冬因為前者的紙片人老公受到了冒犯而大聲吵架。

    看語宸在醫學院門診部陪南宮娜實習時，因為被熟人認出來而害羞地捂住臉頰。

    看崔小雨報名加入手工社，只為學會如何給自己老爸做詛咒娃娃。

    墨檀發現，自己其實還挺喜歡『看』這些按理說跟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的人和事來著。

    然後他又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是單純的旁觀者——

    萬洋表演帥氣扣籃的時候，被叫來幫忙的自己和康嵐就在旁邊翻計分板。

    康嵐被留學生追著到處亂竄的時候，是自己和路過的谷小樂助他翻牆逃生。

    家政教室冒出黑煙後，是自己和季曉島一起拎著水桶沖了進去，給了那倒霉煎蛋一個解脫。

    季曉島的睡眠似乎非常之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準備找個沒人地方聊芬里爾小隊那些事兒的自己和伊冬。

    谷小樂和伊冬吵架的原因，是伊冬說那個前者的老公1號長得跟自己有點像。

    語宸陪南宮娜實習時，剛好遇到自己扶著因為翻牆而崴腳的康嵐過來掛號，而本來應該跟著一起來的崔小雨，則因為手工社那邊發來的『入社申請成功通知』而臨時走掉了。

    這段時光，無可替代。

    這份有自己參與其中的日常，更是彌足珍貴。

    而自己獨處時的少部分時間，以及每天的PM19:00到AM07:00

    則是屬於墨檀，亦屬於黑梵、檀莫與默的，緊張刺激的非日常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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