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彥早就看破了一切——或者說,當蘇萊曼撅起屁股的時候,李承彥已經知道他要拉什麼屎了。
重新挖通蘇伊士運河並且啟用,需要的時間,還有人工以及物資,根本就不是一星半點的事兒。
就以人工為例子,大明國內的鐵路從開始修建到現在,死掉了多少蠻子?
計算單位絕對不是什麼戶,丁,口一類的計算方式,而一個很簡單粗暴的單位——十萬!
因為不管是洪承疇還是地方官府,已經知道了一些崇禎皇帝的底線。
其中,最不能逾越的底線就是殘害百姓,誰敢殘害百姓,崇禎皇帝絕對會加倍報復性的殘害掉誰,絕對沒有任何的情面可講。
既然不能拿大明百姓的人頭去鋪就鐵路,那麼剩下的選擇也就只剩下了蠻子。
當初夏瘋狗沒有歸順崇禎皇帝之前,察哈爾部的牧民其實跟建奴的待遇是一模一樣的。
只要被抓到,就會送去修建鐵路,直到死了為止。
可是當夏額哲帶著整個察哈爾部的牧民歸順了大明之後,除了跟著夏瘋狗去傳播聖人教化的那些小瘋狗之外,剩下的牧民已經妥善安置了,基本上跟大明百姓同樣的待遇。
就連被抓去強行做苦力的,也基本上都劃定了放歸的年限,比如五年或者十年,根據個人的表現不同而定。
要說他們與普通大明百姓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錦衣衛和東廠往往會對他們更加關注一些,其他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分別。
沒有了察哈爾部的牧民能禍害,鐵道部的洪承疇還有五軍都督府的殺才們,就把目光盯向了那些佛朗機人,還有朵甘思和烏思藏的那些人。
可是這些人加一起能有多少?死都不夠死的!
這也是為什麼李吖子等人會發了大財——以李吖子為首的那些海盜在海外抓蠻子浪的起飛,鄭芝龍部的南海艦隊在西崑侖之地大肆抓捕崑崙奴。
至於南居益提督的東海艦隊,因為受到南居益的影響而普遍要臉——所以他們是向科恩的東印度公司購買勞工,並不會親自動手。
直到他隆內附,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蠢貨把莫臥兒給拖下水之後,這種極度缺人的狀況才算是有些改變。
然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鳥用,就算是把所有的莫臥兒人都抓回去修建鐵路,洪承疇依然會覺得蠻子不夠用。
因為鐵路的修建,尤其是朵甘思、烏思藏還有雲南、四川、貴州這些地方的鐵路修建,因為山多的原因,蠻子們的死亡概率比之前修建的那些地方呈幾何指數上升。
在這種情況下,又能分出來多少蠻子到蘇伊士運河這裡?
這還僅僅是人手一項的問題,再涉及到後勤和物資,那問題可就更多了,甚至於繁瑣到足以讓內閣大佬們集體上吊。
眼下蘇萊曼卻突然提出要談一筆大生意,那麼除了與人手和物料相關的事情外,又有什麼能夠稱得上是大生意?
最起碼福壽膏不算什麼大生意,因為那玩意的緊缺性崇禎皇帝有意造成的,而不是真的產量不足。
果然,在李承彥點頭表示自己有興趣之後,蘇萊曼就開口道:「我想,你們要開挖蘇伊士運河,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和物資——而不管是人手還是物資,我都可以為你提供。
當然,這一切並不是免費的,因為這些物資和人手也需要我向其他人支付費用,還希望你能夠理解。」
李承彥笑道:「銀幣的事情,好說的很,只要你能提供足夠的人手和物資,相信我,銀幣絕對不是問題。」
蘇萊曼心中更是高興不已:「那麼,你需要多少人手?又需要多少物資呢?」
李承彥笑道:「無論你有多少人手——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除了蘇伊士運河需要的人手之外,我在大明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所以說,只要你能夠提供,不管你能弄來多少勞工,我都照單全收了,青壯年每個五兩銀子,婦孺每個三兩銀子,這個價格很公道吧?」
蘇萊曼有些難以置信:「李,我相信,如果是一萬兩萬的人手,你肯定可以承擔的起來,可是換成了十萬二十萬的人手之後呢?你還能負擔的起嗎?」
李承彥傲然道:「就算你弄來一百萬兩百萬的勞工,我也照樣負擔的起!」
對於蘇萊曼的擔心,李承彥很是不以為然——蠻子就是蠻子,待在窮鄉僻壤之中的蠻子根本就沒有什麼見識!
一百萬?兩百萬?
那才多少銀子?
就算是弄來一百萬的青壯,也不過是區區五百萬兩銀子而已,又能算得了什麼?
就算是一千萬又能如何?
反正大明的國庫和皇帝陛下的內帑裡面有的是銀子,想要造多少銀幣造不出來?大不了還可以摻點兒錫或者其他的東西嘛!
為了能讓蘇萊曼安心,同時也為了再坑奧斯曼國一下子,李承彥乾脆表態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先向你支付一筆十萬勞工的訂金。
同時,為了交易上面更方便一些,我會安排人把銀子鑄成你們的銀幣樣式,這樣兒就能能拿去直接支付了。」
蘇萊曼更是激動,連連表示李這個中國朋友實在是太貼心了,連銀子轉化為銀幣的步驟都操作好了——銀子溶為銀幣,這中間可是會有損耗的。
笑著擺了擺手之後,李承彥又接著道:「可是,蘇萊曼,你上哪兒去弄十萬勞工呢?」
李承彥特意在勞工兩個字上面加重了讀音,然後又接著道:「還有物資。恕我直言,如果是一兩萬人的物資,我相信你可以搞來,但是換成十萬人份或者是一百萬人份呢?」
蘇萊曼也不禁一愣。
搞一萬勞工很簡單,可是搞十萬勞工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尤其是物資,供應一萬人的物資跟供應十萬人的物資,那完全就是兩個概念好不好?
可是,自己一開始就只是想談個一兩萬的「勞工」,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了十萬呢?
蘇萊曼有些懵逼。
然而再懵逼也沒有什麼鳥用,現在談的就是十萬而不是一萬——尤其是單位變成了十萬之後,自己能夠得到的利潤也翻了十倍不止。
定了定神之後,蘇萊曼開口道:「如果僅僅是我自己,供應十萬人份的物資確實會很困難,但是李,你要知道的是,我並不是一個人,我的身後還有很多人,他們也可以參與進來,為你提供物資和人手。」
李承彥痛快的道:「那些我就不管了,我在奧斯曼就只認識你一個人,其他人我也不認識。
所以,所有的事情我都只會跟你談,然後再由你代表我去跟他們談,包括人手和物資。」
蘇萊曼當即便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這些事情我都會替你安排明白的!」
蘇萊曼心中也不禁感嘆,李這個人,其實是太好了!
所有的事情跟自己談,基本上就意味著所有的銀幣都會通過自己的人來動作。
自己完全把價格壓的更低一些!
一個「勞工」,李給自己的價格是五兩銀子,那麼自己完全可以用四兩銀子的價格從別人那裡收購。
這樣兒一來,自己根本就不是得到十幾倍的得潤這麼簡單的事兒了,而是根本就不用付出什麼成本,就可以憑空得到一大筆利潤!
至於說,明國人會不會因為而鑄造出大量的銀幣來挑亂市場,蘇萊曼其實也不太擔心。
因為明國人要鑄成銀幣,就必須得使用銀子來鑄造才行——可是,銀子本身就是貨幣的一種,鑄成銀幣的銀子就不是銀子了?
傻子才會去關心這種事情!
這種天下掉下來餡餅的好事兒,最好每天都發生才好!
李承彥隨便吹牛逼吹的爽快,可是工部侍郎宋韻賢就想罵娘了。
把銀子鑄成銀幣這種事兒,虧得李承彥那個混賬王八蛋敢跟人拍著胸脯打包票!
鑄造銀子,首先得有模子才行——當然,模具這玩意不算什麼太大不了問題。
崇禎皇帝遠征莫臥兒是帶了一大堆馬仔的,其中的工部馬仔裡面就有人能搞定模具的問題,只要拿到一枚奧斯曼正在使用的銀幣就行。
可是鑄造的問題怎麼辦?又不是單單有了模子就行!
至於使用緬甸原本的鑄幣局?
別搞笑了,緬甸有鑄幣局是有的,可是跟沒有的區別也不是很大——緬甸主要使用的貨幣就是大明的銅板和銀子,現在也正在逐步的換成寶鈔。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有了模子又能怎麼樣?在緬甸這裡搞不出來,就只能回到大明去搞。
然後,再讓艦隊來迴轉運這玩意?
還得在裡面摻入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錫或者鉛或者其他的什麼玩意?還不能被檢測出來?
你這是在為難我胖虎!
然而,宋韻賢的心中再怎麼暗罵也沒有什麼鳥用,只能老老實實的命人把李承彥隨信帶來的銀幣送回大明,讓大明鑄幣局去頭疼。
……
在崇禎皇帝如何回大明的討論之中,崇禎皇帝和文武大臣們最終選擇了各退一步。
崇禎皇帝可以走海路,但是必須得沿著海岸線走才行,從緬甸開始,沿著暹羅再到安南,最終再沿著瓊州到泉州,然後再到一路北上到天津。
總之,朝臥人的意思是走海路可以,但是必須得沿著海岸線航行,必須得保證在遇到颶風的時候能夠隨時進港停靠,保證崇禎皇帝的安全,否則,您老人家還是走陸路回去好了。
崇禎皇帝不得不打消了去新明島上轉一圈的想法。
然而不能去新明島,崇禎皇帝的心裡就不痛快。
崇禎皇帝心裡不痛快,就打算搞些事情,讓更多的人跟著不痛快。
比如這一路上,就有一個很好的目標。
安南。
安南古稱交趾,自漢唐以來,一直是中國的領土,五代以後,方獨立成國。元末戰亂,安南趁機從中國版圖脫幅,一度發兵攻入思明路永平寨,超越元代定界銅柱二百餘里,霸占丘溫、慶遠等五縣。
洪武年間,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曾經下詔申飭安南國王陳日昆,命安南歸還所占土地。
但是當時的安南的話事人根本就是名義上的扛把子陳日昆,而是白紙扇黎季犛掌權,在黎季犛的威脅下,陳日昆乾脆對於朱元璋的詔書置之不理,甚至還打算起兵與大明對抗。
大概是剛剛把中原給擺弄明白的朱元璋覺得那些蠻荒之地不值幾個錢,也不願意因此而再起干戈,乾脆來了個置之不理,打算把安南弄成朝貢體系中的一員。
然而胡季犛隨意廢立君主的行為最終還是引起了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不滿,屢次拒絕了安南的朝貢,就差指著鼻子說老子看不上你們這些小撲街,你們自己等死吧!
因為朱元璋把安南給排除在了進貢體系以外,胡季犛乾脆也不玩什麼廢立君主的把戲了——乾脆,篡了王位自己干!
自覺受了大明爸爸白眼的胡季犛畏懼大明爸爸發兵來收拾自己,選擇了長期隱瞞真相——為了過把癮,胡季犛還禪位給了次子胡漢蒼,自稱太上皇。
等到朱元璋掛了,掉鏈子的朱允炆被朱老四給懟死之後,胡漢蒼以權理安南國事的稱號向剛篡位的明成祖上表,詭稱陳朝子孫絕滅,自稱是陳朝皇帝之甥,受到群臣的推戴,請求受封安南國王。
朱老四懷疑其真實性,遣使前往清化調查,但胡漢蒼召集安南群臣聯名向明成祖上書,最終明成祖封胡漢蒼為安南國王。
為此,朱老四還特意在詔書中告誡胡漢蒼:「作善降祥,厥顯有道,事大恤下,往馨乃誠。」
然而在永樂二年,陳朝遺臣裴伯耆到明廷,控訴胡季犛父子「弒主篡位,屠害忠臣」,要求明朝出兵「擒滅此賊,盪除奸凶,復立陳氏子孫。」
同年,有一位名叫陳天平的安南人從哀牢進入大明,自稱是陳藝宗的兒子,將胡季犛篡位一事告知了朱老四。
然而樂子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