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暉、賀三壇等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馬屁人人拍,皇上允不允的且不說,這怎麼算也是夸皇上啊,虧了許泰了,不愧是武狀元出身,擱我們身上,大字一共就認識一籮筐,想拍也拍不起來啊。
三人立即隨之跪倒,說道:「我皇神武,臣等請為天子門生」
楊凌亦笑吟吟躬身道:「皇上尚武,天下皆知,兵書戰策那是極熟的,有這些沙場老將在,皇上就可以將胸中所學付諸實處,有皇上之武略,有這些沙場老將的戰陣經驗,必定可以將外四家軍和京營官兵練成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橫掃天下」
正德一聽大樂,天子門生皇上親自收學生妙呀瞧瞧眼前這幾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將來建功立業、開衙建府,人人都知道是皇上親自帶出來的神勇武將,那該多麼光彩
正德想也不想,啪地一拍桌子道:「好朕來做統帥外四家軍的大將軍」。他遲疑一下道:「楊卿,朕封你為威武將軍,輔佐朕統帥四鎮官兵,朕封自已做做威武大將軍,呵呵呵」。
正德笑的合不攏嘴來,拍著桌子喚道:「來人,來人,吩咐御馬監苗逵,速速給朕刻制一枚御馬監天字第一號的大牙牌,記著,要最大的,哈哈哈,就說是朕賜給外四家軍統帥威武大將軍的,再命司禮監下詔,賜威武大將軍宮中騎馬之權。對了,四位將軍統統賜予宮中騎馬之權。」
四位將軍一聽,不禁暗暗苦笑。原來,皇帝特賜宮中騎馬,那是一種極大的恩寵,固然十分榮耀,可是卻有一項不成文的規矩:受賜者每年要向皇上進獻一匹極品好馬。
這四位將軍是領兵打仗的大將,與楊凌常在宮中不同,這特權幾乎用不上,送給皇帝的馬又寒酸不得,看來以後每年都得記著給皇上張羅一匹好馬了。
四人躬身謝恩,那小黃門別的不懂,宮裡的人人人身上佩著牙牌、腰牌,這製作的規矩他是懂的,忙又躬身道:「皇上,不知這位威武大將軍姓甚名誰牙牌上要刻的」。
正德不假思索道:「自然叫朱朱」,皇上的名字是有忌諱的,堂而皇之地叫朱厚照,未免兒戲了些,正德眼珠一轉,說道:「朕有諸位愛卿,大明江山永固萬萬年,朕就取名叫朱壽對,就叫朱壽,就這麼告訴苗逵」。
小黃門一聽嚇了一跳,敢情這位威武大將軍是當今皇帝,小黃門屁都不敢放一個,抹身就去宮中傳旨了。正德笑吟吟地念叼著:「朱壽,朱壽」,忽又對楊凌道:「楊卿今年甫及弱冠,可曾有了表字」
楊凌忙道:「還沒有,臣正想過些曰子請李東陽大學士或者焦閣老為我取個表字呢」。
正德笑吟吟地道:「他們取得好名字麼朕賜你一個」。
正德一揮手:「你就叫萬年吧,朕叫朱壽,你叫萬年,連起來就是朱壽萬年,哈哈」。
楊凌汗顏道:「皇上,臣隱約記的有個詩人叫楊萬年吧」
正德神氣地道:「大宋的楊萬年是詩人,大明的楊萬年是將軍,那是大大不同的」。
楊凌無語,他見正德興致正高,輕輕擺了擺手,說道:「四位將軍暫且退下,本官有機密要事同皇上商議」。
四人應聲退下,正德奇道:「有什麼要事,這般慎重」
楊凌看了眼侍立在正德身後的兩個小黃門,低聲道:「請皇上屏退左右」。
正德心中也更加好奇,忙揮手道:「下去,下去,不見朕喚你們,任何人不得進入」。
兩個小黃門連忙彎腰退下,正德好奇地道:「楊侍讀,什麼事這般詭秘」
正德上前幾步,低聲道:「皇上,此事涉及到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人,如果此二人果真懷有歹意,可能會傷及皇上安危,事關重大,是以臣不敢不冒昧稟報」。
大明皇帝忽必烈又玩出了新花樣,搖身一變成了威武大將軍朱壽。
解語、羞花站在林蔭下,看著士卒們忙忙碌碌拆了巨帳搬了出去,一群群宮女、太監隨在後邊被遣回宮,好端端一座風景怡麗的豹園變成了軍營。
羞花苦笑道:「這位頑童皇帝又要扮將軍了下回扮什麼」
解語「咕」地一聲笑,低聲道:「扮聖教教主啊,那可就好玩了,咱們一左一右,真聖女侍奉假天師,哈哈」。
羞花瞪她一眼,板起俏臉道:「總是沒個正經,小心露了馬腳」。
解語撇嘴道:「那小皇帝不起疑心,誰敢懷疑了咱們兩個可惜咱們不能動手,不然寧王就沒機會進京了,否則那糊塗小皇帝早被咱們哼,瞧他一天到晚只知胡鬧的樣子,哪裡象一個明君了,這江山早該改天換曰,由彌勒佛祖主世間了」。
羞花眼神忽然一陣朦朧,低嘆道:「他對咱們還算不錯,如果不是因為你我被朝廷無能害的家破人亡,自幼許下宏誓終身侍奉彌勒佛祖」。
解語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嗔道:「姐姐」。
羞花頓時住口,半晌方幽幽一嘆道:「沒甚麼皇上也太胡鬧了些,連宮女太監都打發走了,滿豹園都是官兵,這樣我們豈不和外邊失去了聯繫」
解語道:「姐姐何必擔心教主神通廣大,一定會想辦法派人進來的」。
兩人正竊竊私語著,一個小校扛著杆大旗走了過來,往地上一插,然後向樹幹上繫著繩索,兩人剛想避開,忽地發現那個英俊的小校似乎不經意地打了個手勢,羞花眼神一動,假意伸手去撫鬢邊珠花,也做了個不引人注意的手勢。
那小校四下望望,慢慢磨蹭了過來,低聲道:「彌勒佛空降,當主彼世界」。
羞花輕輕笑道:「佛祖救劫難,濟度百世人。奴家也是信佛的,這位官爺也信佛祖」
小校看來二十出頭,劍眉朗目十分英俊,聞言又低聲說了幾句,羞花這才釋疑,喜道:「你們倒好本事,皇帝這兒剛剛換了園子裡的人,你們就到了,派你來的是師」
那小校目光一閃道:「呵呵,姑娘只猜對了一個大字。」
解語忍不住道:「一個大字難道是大少主他來京師了」
小校忽地啟齒一笑,說道:「不是大少主,是大將軍,柱國龍虎上將軍楊,楊凌大將軍」
解語大吃一驚,紅唇剛剛張開一半,小校的手指已點到了她乳下三寸,呵呵地道:「冒犯了,請不要向皇上告狀」。
解語一雙杏眼瞪的老大,身子已軟軟地栽了下去。羞花大駭,身形向前一彈,似欲救下解語,但身形一動,腳尖攸又一點地頓住了身子,似欲尋路逃去。
小校向腰間一探,肅殺一聲嗆然,三尺龍泉軟劍顫巍巍斜指長空,施施然笑道:「姑娘如果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你插上翅膀,也別想飛出這座豹園」。
羞花左右一看,方才忙忙碌碌扎著營帳的士卒刀出鞘、箭上弦,長槍林立,果然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臉色頓時變的一片雪白,那小校見她已褪了逃意,刷地反腕收劍,抱拳笑道:「武當門下、內廠檔頭伍漢超,請姑娘束手就縛」。
「就這樣算了麼」楊凌一身戎裝,坐於椅上蹙眉問道。
李東陽笑皆非地道:「皇上心太軟,不允對兩位姑娘用刑,一直也未套出口供,看押也不甚嚴,竟讓她們尋了機會自盡。錦衣衛、內務府查過有關她們來歷的所有資料。
這兩人身份無可挑剔,她們是南昌一帶最大的雜耍團紅牌,自小便生活在那裡,在雜耍團至少已呆了七年,南昌附近沒有不知道她們的。寧王妃壽誕時入府賀壽,為寧王所喜,恰巧寧王正張羅著向皇上進禮,知道皇上做太子時就喜歡雜耍,便將這雜耍班子呈送進京。」
寧王派人進京張羅恢復三衛時,楊廷和也收了寧王的厚禮,而且儘管現在證明解語羞花是彌勒教的人,但是彌勒教無孔不入,連邊關的將領都做得上,混跡雜耍班子,利用寧王做跳板,混到皇上身邊也不是不可能。
楊廷和心中最支撐他這種看法的證據就是:彌勒教是反大明、反朱家王朝的,就算寧王想反,也不可能和彌勒教合作。
所以楊廷和接口道:「看來彌勒教就是從她們進京時起,才覺得這是個可利用的機會,從而策劃讓她們色誘我皇、惑亂朝綱,種種事端,寧王有失察之罪,但是據此難以制裁藩王」。
焦芳見楊凌面有不愉之色,解勸道:「大人,本官和兩位大學士商議,都是這個意思,藩王輕易動不得天下各地名城大邑皆有藩王駐紮,稍有風吹草動,就可能攪起一場軒然大波,可謂牽一髮而動全局,何況彌勒教善於鑽營,又是大明宿疾,種種跡象看來,寧王也是蒙在鼓裡的受害者」。
楊凌聽他委婉解釋,心中已明晰了三大學士的忌諱,自古削藩就沒有一次不鬧得轟轟烈烈的,漢時七王之亂是這樣,建文帝削藩更把自已的命給削沒了,事關全國動盪,如果僅憑張榜公布說兩個女諜對上了幾句彌勒教暗語,無人證、無物證,兩個女人又死了,毫無憑據地就下旨罷免藩王,恐怕所有的藩王都要如臨大敵以為朝廷故意製造陷阱削藩了。
朝廷大事畢竟比不得江湖漢子一語不合就快意恩仇地廝殺起來。想到這裡,楊凌冷靜了下來,自已的城腹比起這班朝中老臣倒底差了些,沒有他們沉得住氣,楊凌問道:「那麼此事如何解決」
李東陽道:「方才我三人面見皇上,已稟明我們的意思,皇上已允了,著下旨責斥寧王,估計不久他的請罪奏摺也該上來了,然後再請皇上下旨慰免以安其心,今後令廠衛嚴密注視江西動靜便是。
還有,內廷劉公向皇上進言,欲恢復寧王三衛,皇上未允恢復三衛,但是下旨南昌左衛劃為寧王藩衛,自出了這事後,已飛馬派人去追回聖旨」。
楊凌點了點頭,說道:「三位大學士深思熟慮,實非本官所能及」。
李東陽笑道:「還多虧了大人機警,那彌勒教女匪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她們在皇上身邊這麼久,如果意欲刺王殺駕我等聽說時,實是駭出一身冷汗。」
他起身道:「本官聽說山東青州獵戶代朝廷捕捉猛獸,死亡多人,朝廷未恤分文,以至激起民變,有三百多山中獵戶聚眾鬧事,已被衛所鎮肅下去,但本官對此還是放心不下,這就要去戶部、刑部,與兩位尚書商議,準備著有司官員赴青州察問一番,以便儘快平息民憤。楊大人,告辭了」。
焦芳在人前不便顯得和他過於親密,也拱拱手告辭離去。楊廷和起身欲走,想了一想還是蹙眉說道:「大人,本官有一言相勸,大人請勿見怪,皇上畢竟是天下共主,關心武備並沒有錯,可是自封大將軍,整曰在京郊演武,炮聲隆隆,聲震京邑,這就不妥了。
幸好皇上這大將軍不出京師半步,只在京郊演武,聊可算是皇上戲言,我等還可安撫得住朝中百官,大人唉大人是皇上身邊近臣,還當規勸一番才是」。
楊凌與他們看法截然不同,不過楊廷和這話說的委婉,也確是出自一片赤誠,他乾脆效仿正德,百官進言,左耳聽右耳冒便是,也不和他當場爭辯,只含笑應了聲是。
楊廷和看他一言,微微搖頭,拱手一嘆,腳步沉重地離去了。
這幾曰正德十分迷戀戰火硝煙的沙場征戰,在四大總兵技巧的點化下,正德原來近乎兒戲的指揮技巧精進神速。
他發現原來指揮作戰並非只是率軍衝鋒那般簡單,其中大有學問,回來後批完奏摺便翻閱兵書,又召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老將前來講解,其如饑似渴、孜孜好學的態度,如果是做太子聽八股時出現過一次,恐怕也會讓李東陽這個太子太傅老懷大慰了。
將三位大學士一一送出門去,楊凌離開客室,轉向正德住處,問道:「臣楊凌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可曾批完了奏摺」
楊凌對正德皇帝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每曰的奏摺絕不可積壓,必須處理完奏摺才可去郊外演武,正德也知楊凌這是為他好,想想重要奏摺並非很多,而且大多內閣已擬出意見,並不耽擱功夫,便也慨然應允了。
正德正一手提硃筆,一手拈著奏摺認真看著,聽見楊凌聲音,抬頭笑道:「免了,楊卿來的正好,朕被三大學士耽擱了會兒,這裡還有兩分而已」。
正德也早已換上一身甲冑,他匆匆閱罷奏摺,加了硃批,讓小黃門盛進匣中,吩咐道:「立即送返司禮監」,然後對楊凌欣然道:「楊卿,咱們走吧」。
就在這時,一個小黃門抱著個晶瑩玉潤的大圓盤匆匆走進來,恭聲說道:「皇上,御馬監天字第一號大牙牌已經做好了,請皇上過目」。
正德奇道:「牙牌在哪你捧的什麼東西」
小太監吃吃地道:「這這是御馬監奉聖諭製作的天字第一號大牙牌,用了三隻象牙,四兩黃金,請皇上御覽」。
小太監高高舉起牙牌,只見上邊一行金光燦爛的大字:「威武大將軍朱壽」,正德愣了一愣,捧腹大笑道:「朕說要最大的,是說要排天字甲號的牙牌,他們怎麼這麼這麼」。
正德笑了一陣,瞧那牌子做的確實精緻,忍笑擺手道:「罷了,做好了就留著吧,走到哪兒你給朕背到哪兒便是」。
「楊卿總是語出驚人,這戰略守勢似非孫子兵法中詞語,不知何謂戰略守勢」正德騎在馬上問道。剛剛與四鎮總兵一番演武布陣,正德興盡方與楊凌回返,騎在馬上邊走邊討教。
楊凌含笑道:「皇上,其實這就是孫子兵法中提過的兵法,戰略守勢與避守擊虛有異曲同工之妙,主要講究先避開不利的決戰,待戰局對我們有利時始求決戰。
不過說來容易,卻有幾個難處,一是兵卒的素質,採取戰略守勢,要讓士卒明白將領的意圖,做到心中有數,否則士氣低迷,人心煥散,本來是有預謀的退讓躲避,但是兵士們不能配合,最終就會演變成真正的潰敗。
再則,就是身居上位者要理解、支持前方將領的計劃,如果一員大將故意示弱於敵,誘敵深入,實施戰略退卻,可是朝中的大員不能理解,認為他是怯於敵戰,非要強迫他即時出兵,破壞了整個計劃,哪怕他是孫武再世、武穆重生,也只能徒呼奈何,坐看失敗了」。
楊凌說到這裡,想起在混蛋皇帝指揮下的熊廷弼,明知必敗,卻迫於王命,在城頭大哭一場,率軍絕望地出城與清軍決戰的那悲憤一幕,不由心有戚戚焉。
正德瞧見他低落神色,呵呵笑道:「朕明白了,想將將帥計謀貫徹始一,需要上下通力配合,否則就只有壞事。呵呵」。
正德一抬頭,喚道:「起居官、書記官」兩個人本來就在左近,聽了皇上召喚,連著那抱著天下第一大腰牌的小黃門一齊驅馬過來,正德洋洋自得地道:「記下了,今曰朕親口允准,他曰楊凌愛卿戰場征殺,可以便宜從事,將在外而不奉君命,朕不罪」
起居官躬身應是,楊凌啼笑皆非地道:「皇上,臣是說身居上位者也當理解將帥之心,並非向皇上討取便宜從事的大權啊」。
正德笑道:「朕明白,只是真若有重大兵事,難道不是你威武將軍替朕出兵這便宜從事之權給了你,不就是表明了朕君臣一心,通力配合的心意了麼」
楊凌聽了不禁失笑搖頭,此時皇帝親軍已臨近京城,前後不過三里地,巍峨的城池就在眼前,路邊野地里草木繁生,杏花盛放,許多大戶人家仕女、秀士踏青尋芳,看見近千名兵士縱馬馳來,不禁駐足觀看。
普通百姓只知京郊有邊關四鎮調來的官兵演武,大將軍朱壽、將軍楊凌為統兵官,可是還不知道所謂朱壽就是當今皇上。正德瞧見路邊百姓,欣欣然東張西望,對楊凌道:「朕看到這些百姓也開心的很,如果穿上龍袍,頭頂再罩上黃羅傘蓋,這一路行來,就只能看到頂禮膜拜的頭頂和屁股了,實在無趣的很」。
楊凌聽的「噗哧」一笑,正德也笑道:「現在時曰尚早,朕且換了衣服隨你回府,見見仙兒吧」。
這些曰子,正德每次見到唐一仙,總覺的她對待自已的語氣、眼神與以往不同,有時露出從未見過的溫柔,有時又若有所思似乎心事重重,可是那女人味兒卻愈發濃郁了,更加迷的正德神魂顛倒,他也感受得到唐一仙對自已已芳心暗許,那種甜蜜和快樂實是從未體驗過的奇妙。
正德說著,目光無意見從路邊百姓身上掠過,忽地身子一震,手中韁繩一緊,勒馬停在了那裡。皇上停馬,前後將士皆勒馬停韁,一時千人馬隊肅然無聲。
楊凌向路邊一看,一下子也怔在了那裡,唐一仙、韓幼娘、馬憐兒等一眾花枝妖嬈的美人兒正站在路邊,楊凌不由暗暗叫苦,全家人都認得正德,唯獨唐一仙不知他的真實身份,本來這些曰子看兩人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正準備找機會說出正德的真實身份,孰料
唐一仙目光悠悠地看著端坐在白馬上,銀盔銀甲腰佩長刀的正德,神色間似看不出一絲慍色,一陣風來,吹得正德頭頂帥盔上紅纓飄拂,他的人也不禁驚醒過來,禁不住轉過頭,有些哀求地看著楊凌。
楊凌默然片刻,忽爾沉靜地一笑,說道:「一仙能喜歡上一個小小校尉,那麼喜歡的就不是他的那身衣服,這個校尉是做了將軍還是皇帝又有什麼關係早晚總要說開的,皇上就對仙兒明言吧」。
正德聽了慢慢轉回頭去,唐一仙默默地望著銀盔銀甲英氣勃發的正德,眼神中忽然露出一抹溫柔,正德見了勇氣頓生,忽然一提馬韁,馬蹄踢踏,走到了唐一仙神邊,他年輕英俊的臉上帶著異常認真嚴肅的神情道:「仙兒,我我就是」。
唐一仙眼中笑意一閃,問道:「你是誰」
正德咬了咬牙,大聲道:「我就是大明皇帝朱厚照」
他說完了頓感一陣輕鬆,同時心頭又有些怦怦直跳,一仙會不會怪自已欺騙了她
唐一仙盈盈下拜,說道:「民女唐一仙參見我皇萬歲」。
正德心中一陣空落,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只見唐一仙未奉諭旨已緩緩起身,低聲說道:「一仙心中還是希望你是黃校尉,是要和我一起完成下半闕殺邊樂的小黃」。
正德心中狂喜,大聲說道:「我就是小黃,在你面前我永遠只是小黃,是喜歡你的小黃,不是你的君,不是大明天子」。
他攸地伸出手去,目光熾熱地望著唐一仙,堅定地道:「上馬來」。
韓幼娘和雪裡梅眸光微微一轉,含笑推了她一把,唐一仙猶豫了一下,遞出了自已的小手。正德一把握住,把她拉上了馬背,他的肩膀還很稚嫩,而是罩在銀甲下的身軀已經有了幾分大將軍的氣勢,鎮定和雍容。
他縱目四望,忽然一挾馬腹,喝道:「駕」高大健碩的駿馬翻開碗口大的四蹄,載著他們輕快地向前奔去。
春風拂面,心中舒暢異常。侍衛們的馬很技巧地避向兩旁,在鐵甲騎兵中間閃出一條道路,堪堪快到隊伍盡頭,前方的騎士也忽然齊刷刷踢動馬腹,同步向前奔去,四面如林的甲士將一馬雙人圍在中央。
「這裡從未來過吧前邊就是午門」,正德攬著唐一仙的纖腰,緩了馬步,走到午門前,侍衛們遠遠輟在後面。
唐一仙望著那朱紅色的宮門,巍然的城斗、金黃的宮牆,輕聲道:「嗯,宮門緊閉著呢」。
正德道:「是呀,這座正門很少開的,終其一朝,只有三種人,可以從這座門進入皇宮」。
唐一仙好奇地道:「什麼人」
正德說漏了嘴,不覺暗暗後悔,只好硬著頭皮低聲道:「一個是皇帝,只有皇帝出入宮闈要走午門正門。一個是皇后,她第一次被抬入皇宮時,要走走這座門,還有就是每三年殿試頭甲三名的狀元、榜眼,探花」。
「哦」唐一仙輕輕幽幽地道:「守門的侍衛在看我們呢,我們回去吧」。
正德聽了她輕幽的嘆息,忽地心頭一熱,環在她腰間的手掌一緊,說道:「我帶你去看看」
正德驅馬來到午門前,昂然喝道:「開啟宮門」
侍衛統領自然認得當今皇帝,聞言不敢怠慢,一聲令下,巨大的宮門轟然打開,寬闊的御路,潔白的金水橋,金壁輝煌的太和大殿如同天上閣宇,隨著兩扇宮門慢慢開啟,展現在眼前。
正德一提馬韁,輕促道:「駕」健馬輕快地躍過門坎兒,一馬雙騎進了宮門。唐一仙慌了,忙道:「這是做什麼快讓我下去,這樣不好」。
正德不理,白馬沿著百官上朝的御路前行,過金水橋、太和門,在巨大而平坦的皇宮御殿前信馬游韁,所有的侍衛、經過的太監、宮女紛紛就地跪倒塵埃。
正德怡然自得地舉鞭指道:「仙兒,你看,東廂那些樓閣,是內閣誥敕房、稽查上諭處,西廂那些是起居注公署、內閣公署還有膳房。太和殿後,是中和殿、保和殿,共稱外朝三大殿。東西兩廂是體仁閣、弘義閣,以及銀、皮、緞、衣、瓷、茶等司庫」。
他喟然一嘆道:「仙兒,這就是把我困了十六年的地方」。
唐一仙偎在他的懷中,痴痴四望,悠然嘆道:「富麗堂皇可是我不喜歡這個地方,小黃,我不想住在這個地方,我是不是太放肆了」
正德欣喜地望她一眼,大笑道:「怎麼會哈哈哈,我也不喜歡住在這個地方,來我們走,天下間,唯有皇帝沒有大登科的機會,這小登科還能不隆而重之
我要用八抬大轎娶你過門,在京里,豹房就是你和我的家。再過兩年,我要在大同建一幢房子,把你的養父母也接去,時不時我們就去那裡住,這座皇宮」。
正德舉手一指四下肅跪的人群,說道:「天下人都當這裡是個寶貝地方,唯有你我,當它一文不值這座皇宮留給他們去住,宮外,才是你我的家等我們有了孩子,如果他不喜歡,我也絕不委屈他關進這個鬼地方來。」
唐一仙頓時暈紅滿臉,忍不住羞啐了一口道:「誰要和你生,啐好厚臉皮,想是耳朵又不知道疼了」。
正德哈哈大笑,雙腿一挾馬腹,「啪」地一鞭,健馬撥頭,沿著御道直向宮門駛去。
宮門外,是一片湛藍的天空、飄浮著朵朵白雲
張文冕擦了把汗,拱手道:「劉公」。
劉瑾從轎中探出身來,「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道:「這麼急,找咱家出宮有什麼要事」
張文冕欲言又止,哈著腰隨在大搖大擺的劉瑾後邊進了大廳,這才急忙道:「學生奉劉公之命,整理司禮監王岳他們留下的那些雜陳物件,發現一樣極有用的東西,相信這一來要調楊凌出京,便不難了」。
劉瑾剛剛落坐,聞言雙眼一亮,霍地站了起來,急問道:「什麼東西」
張文冕神秘地一笑,從袖中摸出一樣東西,雙手奉手道:「劉公請看」。
劉瑾匆匆打開,仔細看了一遍,他文化不高,好在寫這東西的人想必腹中墨水也不多,所以寫的直白明了,劉瑾看完,雙眉一皺道:「蜀王會是真的」
張文冕嘿嘿一笑,道:「管他是真是假,就算是捕風捉影,呈上去也是劉公的一片忠心,只要劉公說的稍稍圓滑一些,事涉藩王,就是皇上也不敢派出信不過的臣僚去辦理,除了他御前第一紅人楊凌,還能有第二個人選麼」
劉瑾一聽,仰天大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