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圖阿拉又名興京,是努爾哈赤早在萬曆間就始建的城寨。
在建州部的急劇發展下,後邊又增設了外城。
內城由努爾哈赤及其親族居住,外城居住精悍部卒,同時還有鐵匠、工匠分區居住。
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居住了二十年,一直到建國稱汗的五年後,才力排眾議遷都遼陽。
赫圖阿拉雖然偏僻,城池規模侷促,但可以說是建奴的「龍興之地」,最受皇台吉重視,但同樣也是最為容易讓人忽略的地方。
因為盛京的名頭也響亮了十餘年,相比於這座曾經的後金都城,誰也再不會有什麼想法。
要去到那邊可是得繞過盛京的後方,赫圖阿拉地處山林周遭的平地,對於目前的遼東地區來說,也沒有什麼戰略上的意義。
但精神上的重要性高。
這裡相比於皇台吉,大概就是明德陵相比於崇禎皇帝一般的存在。
但是狗剩顯然是不明白這背後情況,對於一支遊蕩搶掠的隊伍來說,也不需要完全明白。
對於東海部來說更是如此,他只知道哪裡是曾經仇敵的老家,必須得抄了。
努爾哈赤攻打東海部的時候就是坐鎮在興京,所以沐顏阿骨打是念念不忘,現在多方打探之下,已經是念念不忘,有所回想了......
狗剩這時候拿出一副簡陋的地圖,沐顏阿骨打大致指了一個地方,赫圖阿拉距離盛京還是有一段距離,但走過去的話卻有些繞路了。
還要往盛京的東面走上不少路程。
北夏軍隊本來是打算接下來西撤,從西面的草原,打通科爾沁部,回到夏國地界的。
「狗......連長大人,機不可失啊,據探馬來看,那座城池早已經沒有多少兵丁看守。
就算是有武士,也不過是兩輪大炮的事情,要是最後再能去清國祖地遊蕩一番,就算是圓滿了......」
沐顏阿骨打勸說著。
狗剩隱隱有了幾分意動。
「連長大人,遊蕩的隊伍,就是要打到尋常兵鋒所不能及的地方啊!」
沐顏阿骨打死皮賴臉的引誘。
「那攜帶著的漢民呢?」
「這年頭,有肉吃,有馬騎,有車拉......行軍定然不是問題。
以前我們南下還是用繩子將建奴牽著,不也還走了幾百里地?」
沐顏阿骨打說得有板有眼。
建奴肯定不能和解救的漢民相比,但是走這些路程,對於古人來講不算什麼,況且也在原地修整有數日時間了。
而實際上,對於習慣遊蕩劫掠的東海部來說,這點繞過的路程同樣是完全可以忽略。
這時,狗剩終於還是點點頭,選擇相信沐顏阿骨打的挺進策略。
於是答應道:「行,幹了它!」
......
崇禎十一年、清崇德三年。
此時,遼東的土地,就像是迎來最後一日的高陽。
在初入臘月的時間裡,陽光下依舊是寒冷,其實今年的大雪已經下過一兩場了。
在這昏沉的天氣里,是難得有一日的明媚。
北夏的劫掠軍趁著難得天氣,晝夜行軍了近百里。
後邊跟著的清軍,已經不知道啥會就不見了蹤影,或許是因為被沐顏阿骨打殘忍割下幾顆腦袋的緣故。
其實,這些八旗外的雜牌清軍,與建奴南下時候所遇見的明軍相比,德性好不到哪裡去。
在面對陌生異族入侵的時候,在面對死亡威脅的同時,同樣是會退縮跟逃竄。
在古代,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主力部隊都是少部分,當主力調走的時候,後邊的防守,都是要跌落好幾個層次。
甚至可以說的是,現在這些建奴在後方的表現,有時候連明軍都不如。
其實每個國家的兵馬都有強有弱,建奴的每次南下入關,都被鑽了許多空子。
而就目前來看,被夏軍進兵赫圖阿拉的策略是正確的。
就當盛京得到各地報急,旗民沸騰的同時。
忙於煉鐵的多鐸,終於願意分出一支兵馬,打算留在西面伏擊。
而這時的狗剩已經帶著人馬,出乎意料來到興京城下。
......
「連長,這城不錯!」
隊伍剛來到城外,狗剩的副官就不由感嘆。
而這也是一句實在話。
一路上見到的清國城寨都是黑不溜秋,可只有眼前這座赫圖阿拉城是極為整潔的。
只光是看外邊的居民區就極為嚴整。
從望遠鏡中可以見到,赫圖阿拉的外城也算是開放性的。
半開的外城,裡邊有許多四方平穩的大宅院,看起來竟是與中原內的大戶人家居所極為相像。
邊上一條大河流過,在興京的城頭上邊,只見八支大旗迎風招展,在陽光下顯得極為耀眼。
狗剩拿著望遠鏡細細看去,也不由愣了一愣。
「看來此城的確是建奴一處要地。
城外掃得這麼幹淨,八旗兵的每面旗幟都掛在上邊了,這樣的寓意也是非凡。」
狗剩搖頭感嘆。
「連長,城內的居民都移到盛京去了,只有些工匠在此。
就現在看來,裡邊的八旗守兵怕是最多有千餘人,咱們力戰即可!」
沐顏阿骨打戰意十足。
同樣東海部的勇士都開始歡呼了起來,時隔多年,他們終於有了復仇的機會。
而實際上,沐顏阿骨打對城內清兵人數的估計還是過多了。
赫圖阿拉附近沒有屯耕,留守的人手少。
八旗兵在戰爭時,很少有留守超過千人的地方。
現在的城內只留守有清軍完全脫產的五百勇士。
這些人統一身賜黃袍,全部都是八旗兵中武藝高強的佼佼者。
就比如當下站在城頭的鰲拜,他是這座城池祖地的守衛統領,同時也是清國的「巴圖魯」
此時的鰲拜剛露崢嶸,本來是在去年的皮島爭奪戰中廝殺英勇,受皇台吉親封「三等男」。
在這關鍵的年頭裡,鰲拜來到赫圖阿拉守衛,順便過來「鍍金」的,可卻意外見到了城外這支奇怪軍隊,就如從天而降一般。
「鰲拜統領,所有的人手已經召集好了,包括外城的工匠百姓。
我們加上勇士也有兩千人,個個都是打獵好手!」
一名勇士過來稟報道。
鰲拜握緊了緊拳頭,身上一抖,衣甲錚錚作響,說道:「給所有人發最好的弓,發最好的刀,將外邊的漢狗殺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