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范家商隊的衣甲全部沾有血跡。
也怪劉青峰殺得太狠的緣故。
過後才想起來需要掉包的事情。
陸莊壯丁只從幾十具屍首里,堪堪挑出來十幾套完整的衣物。
泡在河裡數天洗淨,套在身子上與原先的商隊一般無二。
陸莊的壯丁本來就有股狠勁,氣勢絲毫不亞於常年遊走在關外的商護。
貨物下方埋著有更多的燧發槍和彈藥。
陸舟給壯丁的要求,不管什麼時候遇到了不可抵抗的危險,只需要丟下貨物逃跑。
不必再指望這些低端的營車。
陸莊目前能做探子的人少。
對陸莊忠心耿耿的第一批老人,都已經逐漸擔任了重要角色。
這些劣質的鐵資對於陸莊來說,一錢不值。
而其實,陸舟把控著這北邊的一面之地,對草原商隊最大的威脅還是他自己。
漠南一統之後,滿蒙諸部對明廷過來的商隊極是熱情。
除此以外,還有人從貨物里翻出兩面完全不同的商旗。
看來應該是狡猾的商人對明、對金都有一手,便於在關內與關外各自使用。
「主公,關內范家與建奴的關係匪淺。
這銅牌,應該是能通行滿蒙諸部的信物。」
劉青峰拿出一枚銅黃色的牌子。
這是商隊頭領身上搜出來的,他研究了好幾日,確定是建奴官方的東西,就不知能在這片土地上,獲得自由的限權有多高。
陸舟只是將牌子接了過來,交給出行的商隊。
一行人趕著車駕往東南面而去,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
所有人離去。
陸舟這時又轉過頭來說道:「這牌子應該是能到建州,這也怪不得這商隊要救下建奴兵。
可是相對於這些有了銅牌和旗幟的探子,我更擔心的是最早被派去歸化城的人......」
劉青峰愣了一愣,說道:「主公,那歸化城是勢力混雜。
可必定會受皇台吉嚴加管控。
探子不容易進去。
但要是混進去,裡應外合卻也是不錯的。
說不定哪天建奴又開始擄掠的時候,可以帶回大量人口。」
「混進去容易,我的人是春天時候從陸莊下來的,絕對沒有大明官方的痕跡。
就怕他們找不著......」
陸舟卻擔憂著說。
他現在開始懷疑先前的舉動是否有些操之過急,可惜了那幾個最忠心的人手。
從西伯利亞到明邊的歸化城,對於幾個人的力量來說,的確是一件艱辛的事情。
中間有太多的未知數。
而歸化城他現在很快就可以觸碰到,在這高維的地區,能夠虎視南面一切風景。
就在兩人交談的同時,杜二娘也已經回營。
她帶回來了一群人口,大概是有五百多個漢民的模樣。
昨天在商隊周邊的那個大部落,已然是要滅口。
因為他們看到了烽煙,有窺視這場戰鬥的嫌疑。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他們距離陸舟的營帳太近了。
地理位置上不管他們會不會來,但心理距離不舒服。
所以這些漢民,全部都是從那部落里擄掠過來。
只不過這些人的神情,卻沒有太大驚喜。
與先前陸舟在漠北吸納的那些奴隸不同。
先前那些奴隸,從荒原進入到陸莊之後,就把那裡當做了重生地。
重獲了新生和救贖,遇到外敵願意第一時間拿起刀來征戰和捍衛。
可眼前這些人。
面上全是驚懼和惶恐.....對胞族的軍隊感到忌憚。
「剛才詢問過了,這些人剛獲恩賜,皇台吉給漢民脫離了奴籍,給他們分了荒地。」
杜二娘在一旁說道。
「這也怪不得.......」
陸舟聽言心中明白了幾分。
這個時代的百姓最容易蠱惑,不管先前日子是否黑暗,只認為是皇台吉讓他們從奴隸翻了身。
一個巴掌之後的蜜棗最甜。
這年頭在明北的時候都吃不飽,他們本就是丟了耕地逃出來的流民。
對建奴有血仇的人,早就被直接一刀子解決掉了。
剩下的這些人,再也看不到什麼是國讎家恨。
只在奴籍被擺脫之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所以陸舟只學著皇台吉的方式,讓這些人從最底層的勞動做起。
冰冷威武的壯丁,嚇得這些流民戰戰兢兢。
五百多漢民,也正好可以彌補現在營地所需要的人手。
那從車臣汗帶出來的一千多胡兵,也被安置在了不遠處的山脈之下。
他們偽裝成建奴兵的模樣,晝伏夜出,目的是為了讓這些即將滿化的漢民,重新變為流民。
陸舟的新營地,就這麼隱藏在河流跟豐沛水草的後方。
牛羊圈裡邊的牲口,也逐漸變多了起來。
一片光禿禿的土地上,鐵匠鋪與煉鐵爐也有了。
帶出來的三升酒精,也已用得差不多。
陸舟卻覺得有些無聊了起來。
如果一直待在陸莊,說不定現在大家都用上酒精燈了吧。
那大塊玻璃也一定能有進展,有人在沼澤地的邊緣,發現了一處溫泉。這最適合做浮法玻璃......
而在這邊已經空空待了許多日子,除了簽到牲口,再做不出什麼事情來。
他反而有些懷念在遠北時候的樣子,環境荒蕪,可是莊子裡儘是有生活的氣息。
還有可愛的孩童和熱炕。
而且自己出來了之後,想必是有許多生產都停滯了。
陸舟突然想帶鐵皮車隊往南面看看,又卻被劉青峰給制止。
「主公切勿魯莽!」
沙闊跟杜二娘也一同勸言。
理由則是太過於危險,在探子沒有得到更多的消息之前,不便於陸舟自動身。
因為他們的主公,現在可是干係到許多人的性命,不管是在漠北還是在極角嘎啦的陸莊。
所有的聯繫,全都繫於一人的身上。
就連車臣汗也不捨得讓陸舟現在死。
所有人看得明明白白。
「主公當多納些妻妾,有子嗣,才方可無大患之憂。
況且這草原如此廣闊,不單只是有喀爾喀。
需要牽定四方,光納一位妻子,怕也是不夠吶......」
劉青峰在帳前勸言道。
陸舟臉色一陣無語,這才到哪跟哪,光光這點實力,還未入明,手下人想得倒是挺遠。
可看著幾個人誠懇的模樣,陸舟便只好放棄親自南探的想法。
就靠探子跟沙陀兵在外邊晃蕩。
這南面既然不可以自馳騁,那麼陸舟便選擇北視。
其實這兩塊新納土地,也是如同那格斯兒的領土一樣。
廣袤無垠,卻又荒煙蔓草。
可同樣是有許多的散部。
這些散部沒有貝海兒湖畔邊的那麼原始。
或許是因為靠近南面的緣故,不管是衣著跟帳篷都更統一了些。
這就證明以後會更容易管理。
陸舟甚至還驚喜的發現了少量的青稞。
新月先前就說過,車臣汗國的人,也會少量種植一些青稞。
在春天的時候,用木搗子鑽幾個洞把種子放下去。隨意踢幾腳土就算是種完了。
到了秋冬準備牧場遷徙的時候,再過來看看收成,能不能成全靠天意。
所以陸舟在一個小部落里,發現了有釀青稞酒的裝置。
釀酒的裝置跟會釀酒的人,最後都被帶走了。
打算安置到新的營地里。
車隊又一路沿著西北巡視。
陸舟突然發現,馬車的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油耗,從西伯利亞過來,一路都不知跑了多少里。
前提得是有足夠多的馬。
但陸舟就是馬多,而且駿馬還跑得飛快。
這草原之上平坦,用不了三天,陸舟就從漠南跑到了他在北面的邊境。
如果車隊方位沒有搞錯的話,這對面又是土謝圖汗部邊境。
陸舟現在的兩片領土,都是與那土謝圖部接壤了。
陸舟放眼望去,只見兩片土地間,仍舊還是隔了一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