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華今年有三十多歲了,找不到女朋友,李文華從來沒有想過結婚,李文華的工作很普通,在一家公司里當一個組長,談不上有什麼前途,唯一就是他有一套房子。可惜的是這套房子不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在廣西一個很普通的地級縣靈山縣,算起來的話也就是三流線城縣。大概除了本縣的人知道有這麼個城縣,出了縣,不會有多少人知道,至於說了解,恐怕除了土生土長的靈山人,沒有人清楚了。這很正常,現在社會的情況就是如此,三流線縣的人口往城市流動,城市的又奔著北京,上海等城市奮鬥,有的為此成為蟻族也在所不惜。
李文華也是這樣一個奮鬥的蟻族,在縣混跡了很多年,既沒掙到什麼大錢,也沒看到將來會有多大的發展,最後李文華的父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放下自尊,去找了一個很久沒聯繫的朋友,這個朋友現在已經退居,是靈山縣人大主任。當年這個朋友在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李福也沒有和他張過口,可是為了兒子,父母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就這樣,李文華被安排了一個工作。在靈山縣下屬的一個鎮級的機關里有了一份正式工作。
在機關有了正式工作,還是有編制的科員,女朋友就好找了,沒過多久,機關里熱心的大姐就將李文華家的情況打聽清楚了李文華家是縣裡的,有一套樓房,大學畢業,雖然是一個不值錢的社會大學文憑吧,好歹也是大學生不是。熱情的給李文華張羅起來了,很快一個中學的老師就成了李文華的女朋友。
李文華很滿足,李文華在社會打拼了這麼多年,畢業時比天還高的李文華心氣早被磨平了,哪還敢期望找一個天仙一樣的老婆。從現實來說能找一個老師很不錯,兩個人都有工作,以後就是柴米油鹽,當然這個女朋友長得有些一般,但是普通人的生活不就是這樣嗎?一個普通的工作,一個長得一般的老婆,還有一個足夠一家三口住的樓房,平平穩穩的過日子,李文華很滿足了。
生活就這麼喜歡和李文華開玩笑,今天是三月八號,所有偉大婦女的節日。李文華下了班之後,到街上買了一束鮮花,接著走進宏泰珠寶,打算給女朋友買個項鍊,金的是不用想了,四百多一克簡直就是殺豬,還是買十多塊一克的銀子吧。
正在挑項鍊的李文華,沒注意到門口停了一輛麵包車,接著四五個拿著槍的人衝進了金店,然後就是尖叫,槍響,李文華記憶力最後的畫面就是自己一手拿著項鍊,一邊驚詫的看著亂作一團的金店,接著就是看見某個蒙面歹徒一著急開了一槍,不巧的是這槍打中了李文華。
歷史的車輪在這裡打了一個岔,接著就朝分岔滾滾而去了。
恢復清醒的李文華很鬱悶,真的很鬱悶,看著牆上那個看了無數次的劉德華海報,書桌上那個明晃晃的日曆1997年7月1日,他知道自己中獎了,而且是21世紀最大的彩票的特等獎:重生。
對於無數人期盼的重生,輪到自己的時候,李文華沒有感覺到什麼高興,興奮,被幸福籠罩等等心情,只有兩個字鬱悶。老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工作,有了一個樓房,馬上有了一個老婆,砰的一聲槍響就都沒了,還吧唧一下被扔回十幾年前,告訴你那些都沒有了,大哥你在重新來過吧。出了鬱悶兩個字還能說什麼,李文華豎起中指朝天空比劃了一下,心想莫不成自己就是一個茶几上的杯具?
還沒等劉健自怨自艾結束,外面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小華,快出來啊,就要升國旗了,還不來看。
李文華無可奈何的答應了一聲,就走了出去,客廳里,父母正坐在沙發上收看香港回歸儀式的盛況。
李文華再次看到父母熟悉的面孔,劉健感到分外的激動,上一世的時候,等自己大學畢業後,家道中落,自己為了所謂的面子,堅持留在省城。父母為了給他買一處樓房留作結婚用,雙雙出去工作,五十多歲的人了,為了兒子又辛苦賺錢。
可是當年的自己,更多的是埋怨父親有錢的時候,沒有給自己留著,全都賠了進去。回一次家,就埋怨父母一次,可不就是那些專家所說的啃老一族嗎?自己也是在遠離了浮華,回到機關上班之後,心沉寂下來之後,才真正的體諒了父母,感受到父愛母愛的偉大。
現在的父母不過四十多歲,正是人生的黃金年齡,看上去精神矍鑠,榮光煥發,正是父母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父親劉福看上去就是一個大老闆,在家裡也穿得整整齊齊,坐在那裡板板整整,腰板永遠挺得那麼直,這是當過兵的父親軍旅生涯留下的印記。母親張環也是富態無比,有些微胖,但比後世五十多歲的人了,瘦的不足一百斤要好的太多。
這個時候,正是家裡的條件最好的時候,再用不了幾年,家道就要中落,自己也從「公子哥」李文華變成了窩囊廢「」
李文華一邊感慨著,一邊看著電視。這個電視是松下29寸的,在現在的年代是頂級的,可惜等到了2012年重生的時候家裡還是這個電視,直到為了自己結婚父母在給李文華新房裝修的時候,才買了一個42寸的國產電視。
97年自己家買的起一萬多的進口電視,過了十幾年卻只能買的起3000多的國產電視,從這裡就不能看出家境的衰落。
看完升國旗之後,家裡的氣氛平淡了許多。
李福看著兒子,那是一腦門的官司。李福當過幾年兵,轉業的時候,沒有錢也沒有什麼門路,進了市裡的第一建築有限公司。在公司混了好多年,沒有學歷,沒有門路,技術什麼的通通不懂,一個月就拿著幾十塊的工資,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後來趕上國家改革開放,李福是一個有想法的人,覺得這是一個發家致富的機會,辦了一個停薪留職,下海經商了。說好聽是下海經商,實際上就是承包了一個工程隊,從建築公司的正式職工,成了一個包工頭。當時不知道多少人笑話李福,沒想到一來二去的幹了幾年到發家了。
趕上政策和經濟形勢比較好,李李福的錢賺的越來越多,小日子也越過越好,唯一讓他頭疼的就是這個寶貝兒子了。
李李福三十多歲了才有了李文華,心疼的不得了,真是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所以李文華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什麼罪,可謂活在蜜罐里,這讓吃過苦,受過累的李福很是擔心李文華的未來。
果然條件是越來越好了,李文華的學習成績是越來越差了,每天不是逃學看錄像打遊戲,就是打架鬥狠,擦屁股的事福沒少干,有時候恨不得狠狠教訓李文華一頓,事到臨頭又捨不得,草草罵兩句就過去了。
他請老師吃飯,請家教補課,有一段時間,天天讓李母跟著李文華上下學,折騰了一大頓,成績也沒見什麼起色。
中考結束後,更是考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分數,想上高中可以,拿錢吧。李文華別看成績不怎麼樣,好面子的他還非重點高中不上。
前幾天他托朋友問了一下市一中的校長,聽到李文華的成績,校長皺了好大的眉頭,心說這樣的成績還要上重點高中,衝著朋友的面子,沒辦法咬著牙說:「準備一萬吧,我再想想辦法。」
這個時候的一萬可不是小數字,對於他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大數目,可是聽到自己兒子要花這麼多錢才能讀高中,令要強的福說不出來的窩火。
他拿過遙控器換到體育頻道,這是李文華最喜歡的節目,一邊看著球賽一邊問道:「高中的事沒什麼大問題了,你去了好好念。「想了一下又說道:「算了,你只要不惹事,我就知足了。至於大學什麼的,我看是沒希望了。」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一聽說兒子的事,本來已經打算去做飯的又坐了下來,也打算聽聽兒子的看法。看到這久違的畫面,李文華想起上一世自己為了所謂的面子,硬要讀高中,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年,之後又花錢上了一個三本,十幾萬仍進去了,結果什麼也沒學到。花了錢耽誤了時間,何況自己根本有沒有學習的天賦也不愛學習,那一切不過就是為了少年時代一點可憐的自尊。
如今重生了,雖然沒想好自己以後要幹什麼,但是重複過去的經歷絕對不是自己的選擇。
想到這李文華說道:「爸,我不想上學了。」然後就住了嘴,也不知該怎麼解釋。
李福兩口子嚇了一跳,這個兒子雖然學習不好,還經常逃課,不過一說不讓他上學,肯定是一陣耍鬧,今天這是怎麼了?不會又闖什麼禍了吧。
李福問道:「說吧,你又惹什麼禍了?」
李母也走過來摸了摸李文華的頭,奇怪的說道:「兒子,你沒發燒啊?前兩天還不和我說,一定要讀重點高中嗎,還要上大學,怎麼這就變了,受什麼刺激了。」
李文華被兩人鬧得苦笑不得,急忙說道:「媽,我沒事,我真的不想念了。」
夫婦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是李福開口問道:「為什麼不想念了。」
李文華苦笑了一下,總不能說我重生了吧,知道念下去完全沒有意義吧。
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理由說道:「我的成績你們都知道,我想了幾天,我真不是學習那塊料,有這時間還不如出來掙點錢呢。等到那些傢伙大學畢業的時候,沒準我都成大老闆了。」
李福夫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看李文華,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兒子你說的是真的,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李文華心說我現在心裡年齡也是三十多了,經歷過那麼多事,哪還會心血來潮。
李福也來了興趣問道:「小華,那你有什麼打算,既然不讀書,不如去當兵吧,部隊是個鍛煉人的地方,,你總不能成天閒逛吧。」
還沒等劉健說什麼,劉母就不幹了說道:「當什麼兵,部隊那麼苦,要不花點錢找個機關上班吧。」
李文華也搖搖頭說:「爸,我可吃不了當兵的苦,要不我跟你干吧,將來也去做個大老闆。」
李福皺了一下眉頭道:「跟我學什麼,我算哪門子大老闆。那就是一工程隊,你老爸我看著手上有兩錢,實際上就是一個包工頭,有什麼好學的。」
話是這麼說,李福也在想兒子能幹什麼,進機關也不是那麼好進的,最主要李文華的文化水平太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排成,不行的話還是讓李文華先跟著自己吧,省得到社會上閒晃。
李文華知道自己還真不好安排就說道:「爸,要不我給你開車吧,你沒有司機,應酬又那麼多,酒後駕車也不安全。」
李母覺得這事不錯,李福成天出去喝酒開車,她經常擔驚受怕到半夜。只是知根知底的司機不好找,李福有些事是不能見光的,這事一拖就是很久,兒子要去開車就沒這麼多問題了。李文華的技術更沒什麼擔心的,自從買了車,一到放假李文華就開來開去的,有時候劉健開車的時間比劉福還多。想到這裡,李母也站到了兒子這邊,看著二比一的選票,李福也沒在說什麼答應了下來。
回到房間後,李文華興奮的躺倒了床上,想到只要自己在父親的身邊,就有機會阻止上一世讓父親賠進所有家底的工程。只要不賠掉那些錢,憑父親的能力自己家肯定會越來越好,自己可以繼續做二世祖而不是啃老族。
李文華此時還沒從重生的迷茫中恢復過來,沒有意識到重生是多大的一個殺器,只是沉浸在改變未來的喜悅和激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