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托尼東北角就是雅克森林,在過去的十天之中,最激烈的戰鬥一直發生在這裡。
這裡的戰鬥似乎是原始的,只有槍對槍的射擊,偶爾才有零星的炮擊。
戰鬥到第十天,無論德軍,還是特遣隊手中的彈藥都越來越稀少。
入了夜,風雪在傍晚時分就停了下來,借著積雪的反光,趴在散兵坑裡的王雄小心翼翼的露出半截腦袋,觀察著森林裡的動靜。雖然厚厚的積雪會拖累了德軍進攻的腳步,但是穿著白色罩衣的德軍,在積雪中行進時,往往很難被發現。
在過去的幾天中,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在這片森林之中擊退德國人的進攻。
沒有掩體,只有散兵坑。
沒有取暖的爐子,只有被風捲起的雪花飛落到散兵坑裡。
「來,秀才,暖會腳。」
老兵掀開衣服讓王雄把腳伸進他衣擺里,在過去的幾天中,他們就是這樣互相取暖,才沒有凍掉腳趾頭。
「老哥,咱是秀才啊,就是讀了幾年的師範」
「教書先生,就是秀才,等將來不打仗了,就讓俺兒跟你學識字」
風雪凝結在老兵的鬍鬚上,老兵說著從從衣袋裡取出半盒駱駝煙,打著火打,點著香菸,抽了兩口,又遞給王雄。
「來,秀才,抽一口。」
夜晚的林海雪原被黑暗緊緊的包裹著,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白色的雪原上,一些被炸斷的樹木孤零零堅在那裡。
「老哥,我記得你不是沒結婚嘛。」
「等打完仗了,俺肯定能找著媳婦,咱一個月25美金呢,咱當了半輩子的兵,跟過司令、跟過長官,也就是擱這,才算是掙著軍餉,過去別說啥子軍餉,能吃飽肚子,都是司令開恩了」
老兵其實並不老,但與特遣里的其它人相比,抗戰前就當兵吃糧的老兵已經很老了,再加上的他滿臉的鬍子。所以特遣隊裡的很多人都管他叫老兵,就連同隊長也管他叫老兵,甚至忘記了他的名字。
打從到了北非那天起,老兵就很高興,隊裡發的軍餉多不說,天天能吃肉,而且頓頓能飽。
「現在,這日子舒坦啊,天天紅燒肉頓頓女兒紅,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嘛!」
這是神仙過日子啊!
這一切都讓老兵感到非常舒坦,前所未有的舒坦。
哪怕就是死了,那也值了
不過,但凡是人都有個念想,過去老兵沒想過將會,現在,他真的想過。
可老兵知道有些東西,不能想。越想往往就越容易出事兒。
「或許快了吧!」
想著弟兄們被團團包圍著,老兵在心裡暗自嘀咕著,到底是什麼快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這一切似乎就要結束了。
「等將來」
將來幹什麼?
娶個媳婦兒,生幾個娃兒。安安生生的過上一輩子。
嗯,還有就是公司裡面上班。
過去,老兵沒想那麼多,無非就是當兵吃糧唄,但是,現在經過這麼多天的生死與共,他真正的在這裡找到了歸屬感。
這種歸屬感不是過去任何一支隊伍曾給予他的。置身於這裡就像家裡一樣。
家!
可不就是家嘛。
那位李長官人可真不錯,待人也厚道。能擱在李長官這干一輩子就好,其他還有啥圖的。
想到這,老兵又抽了口煙,恰在這時,被風吹進來的雪花落在菸蒂上,然後又化了。
瞧著犯困睡下的王雄,老兵笑了笑。
讓這小子先眯一會吧。
然後老兵就冒出了半截腦袋,瞧著冰冷的雪原,他一點都不敢小心大意,畢竟,過去的幾天,德國佬可是沒少發動夜襲。
樹梢在山風的吹動下發出呼啦呼啦的嘯聲,風卷著地上的雪花讓森林裡所有一切,都變得霧蒙蒙的。
很靜!
似乎有什麼樣地方不對勁,某種直覺,讓老兵的拿起STG44,又輕輕的拍了拍王雄,在他醒來後,示意他別說話,小聲說道。
「信號槍。」
在王雄拿出信號槍的時候,老兵端著槍瞄準前方,伴隨一聲槍響,照彈明拖曳著火龍飛到半空,信號彈發出的白光在冰雪的反射下,將雪原照的大亮,在雪原紛飛的雪花間,上百個隱約可見白色身影立即暴露了出來。
「德國佬!」
喊聲、槍聲,在森林中響成了一片,紅色、綠色的曳光彈在黑夜中划過漂亮的彈道呼嘯著,很快雪原就被染成了紅色,雪地里到處都是德國人的屍體。
巴斯托涅以南5公里,第三搜索隊的趙勒,正站在一個偏僻農場的地下室里觀望著通向阿爾隆的公路,他的嘴裡叼著根駱駝——這是昨天空投的物資。
不得不說,美國佬是就是財大氣粗,空投的物資不僅有彈藥、K口糧以及藥物等物資,駱駝煙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還有保險套。
真是的,把咱是當成什麼了?
不過,巴斯托涅的比利時小妞確實很漂亮,就像農場主人家的女兒,那雙藍色的眸子,撩人不說,而且熱情奔放,只需要一根巧克力就可以了。
等一會,要是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去和農場家的女兒去聊會天。
就是單純的聊會天,請那姑娘吃點巧克力而已,至於其他的,咱真的沒有想那麼多
就在趙勒浮想聯翩的時候,他看見四個人影沿公路從南方走了過來,手裡像是拿著用床單和杆子做成的白旗。這四個是德國人。他拿起電話,打給了他的長官王樹傑:
「隊長,有四個德國佬朝我們這兒來了,手裡舉著白旗,像是來投降的。」
趙勒叫了兩個人,一起去見那幾個德國人。對方一名上尉走上前來,他個子不高,但很敦實,胳膊上還戴著軍醫臂章。
「我們是來談判的。」
他小心翼翼地用英語說道,
「我會說德語。」
趙勒用有些生硬的德語說道。
「我們還是用德語對話吧,」
「先生,請問你們有食物和藥品嗎?」
軍醫滿懷期待的看著這些中國人,他之所以選擇投降,是因為部隊已經斷糧兩天了,昨天晚上就已經有人凍死,如果再不投降的話,大家都會凍死在森林裡。
「放心吧,肯定餓不到伱們的。」
幾十分鐘後,一群穿著白色偽裝服的德國兵從森林中的走了出來,他們將槍扔到指定的地方,然後舉著雙手,緊張且期待的看著被他們包圍了十幾天的敵人。
「你知道,這個世界最荒謬的是什麼嗎?」
看著這些年齡大都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滿面凍瘡的他們看起來,看起來沒有絲毫的精力,王樹傑扭頭問道。
「就是被包圍的人每天吃著火鍋唱著歌,而包圍的人十個人分一塊麵包!」
在說出這番話後,王樹傑走到一個看起來還不到16歲的年輕士兵。這孩子嚇壞了,在軍官走到他的面前時,他本能的靶跟輕擊,伸出右手臂。
「HI」
話還沒出口,少年害怕的更厲害了,他看到敵人的軍官右手似乎準備拿什麼,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個軍官想要抽出手槍,都不忍心的扭過頭時,這個軍官拿出的卻是一根巧克力。
「先吃點東西吧。」
看著面前的少年,王樹傑想到了在國內軍中的那些娃娃兵,他們雖然年幼,但同樣也在戰爭上殺敵報國。
其實,對於這些德國人,特遣隊員們並沒有任何惡感,即便是面對黨衛軍,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他們過去並沒有什麼接觸。
也正因如此,才會更加同情這些年少的孩子們,如果沒有戰爭的話,這些孩子應該正在學校里讀的書,在父母膝下承歡吧。
「謝、謝謝」
飢腸轆轆的少年不帶猶豫地接了過來,在王樹傑背過身後,少年立即和朋友們分享起了那根巧克力。而其它的隊員瞧著這些十幾歲的少年,無不是默默的拿出巧克力遞給這些人。
很快,笑聲就響成了一片,對於年少的孩子們來說,快樂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而那名率領孩子們投降的軍醫,則連連表示感謝。
誰曾想到,幾個小時前還互相撕殺的兩群人,就這樣靠著巧克力就緩和了雙方的關係。
甚至看著他們又冷又餓的模樣,王世傑還命令炊事班給他們準備了一頓火鍋——當然是用斯帕姆午餐肉製成的火鍋。
不得不說,對於在冰天雪地里餓了好幾天的這些德國少年來說,沒有什麼能夠比這頓火鍋更加美味的食物了。
甚至又過了幾十年,在他們又一次相聚的時候,他們仍然會用充滿感激的話語談論著這裡所受到的善待,當然還有這頓豐盛的火鍋。
在那些孩子們享用著用午餐肉製成的火鍋,感受著冬天吃火鍋帶來的溫暖的時候,王世傑朝著防線外看去。
現在他的防禦區正面的敵人已經投降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德軍的包圍正在被打破?
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成功的守圍住了這座城市?
想到這,王世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好,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巴斯托尼是一個不可缺少的過渡,是前往婆羅洲的前提。很快就會回歸主線,嗯,應該說是回到婆羅洲。有了巴斯托涅之戰,主角和他的部隊才有了提前返回巴斯托涅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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