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 第41章詛咒
顧雨看著面前的少年,杜安依然有著讓他極為舒服的感覺,他緊緊握著雲昭的手,「我已經來了。」
杜安沉默著，同樣看著顧雨，深黑色的眼睛裡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但是,杜安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問道：「最後一次機會,你要離開嗎？」
顧雨則問道,「我小叔在這裡嗎？」說著,他拿出了顧瑾的照片。
杜安掃了一眼上面的人，「是的，他確實進來了。」
顧雨注意到他說的不是來過,而是進來了,那就是說，沒有出去？
「我小叔還在你這裡？他——在哪裡？」顧雨咽了咽口水，立刻問道，心裡升起希望。但是，他並沒有問小叔有沒有事，他寧可希望小叔是沒事的。
「如果你想去找他的話，那就誰也救不了你了。」杜安側過臉，那一瞬間，他的臉隱沒在了陰影中，看不出任何表情，聲音里則帶著一種難言的惋惜。
他並沒有徵詢雲昭的意見，只是轉身往另外一側的走廊走去，同時對顧雨和雲昭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顧雨吸了口氣，跟上杜安，又問道，「你是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冰櫃裡那個是真正的杜安？」而且他幾乎是剛進來沒多久，杜安就趕回來了，他難道在屋子安裝了監控嗎？
前面的人轉頭對著顧雨一笑，卻並不說話。
整座房子裡都異常安靜，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人。而隨著杜安走入這個走廊的一瞬間，周圍的視線暗了下來。
像是陽光都不願意照到這個角落一樣，這裡和灑遍陽光的客廳，簡直像是在兩個世界，漆黑，陰暗。
到處都是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那些失蹤的人，難道都被帶到了這裡？
顧雨是時刻注意著杜安的，如果杜安有什麼不對勁，他馬上就會出手。但是，很快，他就覺得眼前迷糊起來。想看都看不清楚，最後，顧雨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唯一能感覺到的，是雲昭一直緊緊握住他的手。
顧雨再睜眼睛的時候，周圍一片昏暗。他的旁邊，是正彎下腰看他的雲昭。
顧雨半坐起來，看看四周，震驚地問道，「我這是怎麼了？我們這是在哪裡？」周圍都很昏暗，他們前方似乎是個小鎮子，道路兩旁是一模一樣的簡單房屋。小鎮子不大，看起來似乎就只有這一條街，周圍都是白蒙蒙的霧氣。
雲昭說道，「你暈過去了，不到一刻鐘。我想我們並沒有離開那座房子，因為我們是順著那個走廊到達這裡的。而且，當時的走廊是向下的，所以，我們應該是在地底下。」
顧雨皺起眉，「我沒有感覺到我們是往下走，而且，如果是在地下，怎麼會有——」
顧雨頓住了，天空是灰白色，但是並沒有太陽。也許太陽在白霧之外的地方，但是這已經證明不了什麼了。
「既然到了這裡，那我們進去看看，也許，小叔和那些失蹤的人都在這。」顧雨說道。
兩人走進了鎮子，顧雨在第一座房子面前停了下來，按響了門鈴。
很久之後，裡面才傳出來一個男聲，詢問外面是誰，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戒備。
顧雨說明了來意，自己和朋友剛到這裡，想打聽一下地名和找個人。
那人在貓眼裡觀察了半天，才打開了一條縫，但是並沒有讓兩人進去的意思。
顧雨觀察到那是個年輕人，狀態實在說不上好，眼睛似乎布滿血絲。他看了顧雨和雲昭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驚艷，然後說道，「新來的？」
雲昭不著痕跡地將顧雨擋在身後，同時平靜地說道，「如果你是指我們剛到這裡的話，確實是新來的。」
年輕人看著他們的眼神里出現了一絲憐憫，或者還有些說不清的東西，他回頭看了一眼屋裡，迅速說道，「聽我說，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座沒有人的房子，然後把自己鎖死屋子裡面。然後找足夠的武器，晚上八點之後，不要給任何人開門——無論是什麼人。而且，殺掉那個和你們長相相同的人，他們只是披著人皮的魔鬼而已。」
說完這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話，這個年輕人直接當著兩人的面甩上了門，不給顧雨和雲昭繼續提問的機會。
顧雨再敲門，已經沒有人再理會他們了。
不得已，顧雨只能去敲第二家的門，這次更徹底，門都沒有開。
顧雨和雲昭來到第三家，這一次，按了半天門鈴之後，門後傳出一個女人冷淡的聲音，「如果你們有問題要問，就去第六家吧，別人不會給你們開門的。」
顧雨和雲昭疑惑地對視了一眼，還是聽從建議，直接去了第六家，門鈴幾乎剛響了幾聲，門就被打開了。
裡面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人，他看見顧雨和雲昭，愣了一下，打開門，說道，「先進來吧。」
「你們是新人？」男人問道。
雲昭和顧雨這次點了點頭，這裡似乎都是這麼稱呼新來的人的。顧雨看著這個男人，覺得有些眼熟。
男人給兩人端了兩杯水過來，「那真是不幸，現在時間上有點來不及，我只能長話短說。為你們講一下注意事項，我想，你們需要時間準備一下。」
顧雨忙問道，「大哥，這是哪裡？」
男人坐到兩人對面的沙發上，抽了支煙出來，「哪裡？我都搞不清楚這是哪裡，只知道，進來這該死的地方就別想出去。而且，就像其他人說的，這裡大概是個詛咒之地。」
「我剛來的時候，只覺得他們說的都是無稽之談，但是半個月之後，我就不得不相信了。」男人吐出煙圈，嘲諷地說道。
見顧雨和雲昭並沒有喝他端來的水，男人也不生氣，而是說道，「你們年紀這麼輕，可惜了，你們為什麼也要進入那座房子？」
雲昭問道，「你是指杜安的房子？」
男人臉色有些陰沉，「是他，如果不是為了案子，我們也不會進來。」
顧雨終於知道為什麼男人有些眼熟了，這應該就是失蹤的兩名警察之一，他昨天見過照片。
「你是一個月之前失蹤的警官？」顧雨問道。
那人帶著些探究看了顧雨一眼，很快點了點頭，「我是周東明，我的同事何飛跟我一起住。你們？」
顧雨點點頭，「我看了整個案件和資料，我們兩個下來，是因為我小叔同樣也在執行這個任務，而且，他在三天前失蹤了。周警官，你看到我小叔了嗎，如果可以，我想先去找他。」
說著，顧雨拿出了小叔顧瑾的照片。
周東明看了一眼，很快說道，「他確實來了，而且，也找過我們，當時就坐在你們現在的位置上。」
看到顧雨激動的目光，周東明臉色並沒有好轉，「顧組長是來救我們的，我當時把知道的都和他說了，但是，他當晚離開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第二天我們沒有等到他，就挨家挨戶地找他。小鎮所有的地方，住了人的，就連那些沒住人的，我們都找遍了。」
「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找了三天了，都找不到顧組長。」周東明滿臉失望，不過他很快抬手看了看時間，說道，「等過了明天，我可以繼續跟你們一起找人。不過，今天你們得聽我說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這關係到你們是否能活下來。」
顧雨皺起眉，看了看雲昭，終於說道，「好，你說吧。」
「這個地方，都是進入那所房子的人。當時，杜安只讓我進了院子，攔住我們不讓我們進屋。正是因為他這種怪異的舉止，我和老何強行進了房間。」周東明苦笑了一下，「然後，我們就直接到了這裡。」
「我們挨家挨戶調查了這裡的住戶，半年前和一個月多前失蹤的三個人都在這裡。而且，還有兩年前失蹤的，杜安的叔父嬸嬸，和他的堂弟。而另外一些人，則是更早期的失蹤人口。有些是四年前，有些是五年前來的，當時，這所房子還沒有被杜安父母買下來。」
「也就是說，這所房子早就有問題，進入的人有些沒事，有些則會莫名其妙地失蹤。之後，房子被杜安父母買下來，杜家人並不知道這件事。而且，他們也確實沒事。直到杜安父母車禍出事，這所房子才重新開始有人失蹤。並且，這一次，只要進來的，無一人倖免。」
也就是說，讓人失蹤的是房子，而不是杜安？當時，杜安確實說過讓顧雨最後一次選擇離開的話。不過，疑點還是存在的，當年的杜安早就死了，現在的杜安又是誰呢？
周東明繼續說道，「這些在這裡生存下來的人告訴我，他們曾經找過離開這裡的辦法，但是，無論怎麼走，最後都會重新回到這個小鎮上。小鎮的地形很簡單，甚至只有一條街，所以說，我們不能離開，是因為有一股詭異的力量在阻止我們。」
「路的兩邊的房子可以供人居住，沒有人的房子，鑰匙就在門上，直接住進去就可以。這裡甚至還提供食物，如果不是每個月一次的詛咒之夜，這裡其實是個很好的養老的地方。」周東明苦中作樂地說道。
雲昭挑起眉毛，問道，「詛咒之夜是什麼意思，你剛剛已經提過幾次了？」
周東明看向兩個年輕又好看得過分的人，「也許你們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先相信我就對了。因為，你們沒有時間了。每個月的一號，居住在這裡的人都會遇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這個小鎮的規則就是，不能存在兩個相同的人，所以，如果想活下去，必須殺了那個複製人。」周警官說道，「我們都不知道這條規則是誰規定的，也不知道這個小鎮是誰創造出來的，但是我看到過……那個人和我沒有任何區別，從身材到長相，甚至我們的想法都很相同。」
顧雨皺起眉頭，「你殺了他？」顧雨覺得一切都不可思議，但是面前的警察又實在沒有欺騙他的必要。
周東明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我下不去手。何飛也沒有，我們過不去自己那個坎。」
雲昭很快問道：「後果呢？」
周東明苦笑起來，這位警官這一刻看起來異常疲憊，「那之後的三天，我們每到晚上，就會接受來自這個地方的違背規則的懲罰，比如，削蘋果時控制不住刀子直接削掉半隻手；被突然倒下來的衣櫃砸斷腿——」
「總之，你想像不到的各種死法，都會上演。但是，如果在黎明之前，還有一口氣在，就能全部復原。然後第二天夜裡，繼續重複。在那三天之後，我們兩個幾乎要崩潰，但是，也接受了那些我們不相信的東西。而你們更為不幸，明天就是1號，也就是說，凌晨12點之後，你們就得面臨選擇。」周東明說道。
「我和老何都不知道我們這一次會怎麼選，所以，你們早點找間房子住下，先度過了今晚再說吧。」周警官建議道。
顧雨猶豫著問道，「其他人都是……殺了複製的那個自己才活下來的？」
周東明搖了搖頭，「這道不是什麼秘密，不用我們調查，周圍的人也會互相說一說，在開始，有人不肯殺人。但是第二天，那些人就被發現，非常悽慘地死在了自己住的地方——有一個人竟然把自己弄進烤箱裡，據說發現他的時候，已經熟透了。所以說，下不了手，又在這個小鎮的詭異力量面前沒有自保能力的，都死了。後來，大部分人都選擇了最簡單的辦法，殺了和自己一樣的那個人。」
「當然，也還有幾個人，本身沒有能力，又下不了手的，就付出一些代價讓別人幫自己殺另外一個自己。」周東明看了看兩人，「你們也知道，在這裡，能付出的很有限。我想，你們不會願意那麼做的。」
正說著，門被從外面打開了，另外一個比周東明要大一些的男人走了進來。
周東明為雙方做了介紹，進來的正是和他住在一起警官何飛，剛剛挨家挨戶統計了人數回來。
顧雨和雲昭看了那張統計表一眼，不算他們兩個新來的，小鎮現在也就只有二十個人。謝過了周東明兩人，顧雨和雲昭出了門，按照周東明的建議，選擇了他們斜對面的一座房子。
取下鑰匙，打開門，是個普通的兩居室，家電都很齊全。
顧雨將門鎖上，沒有動用這裡的食物，而是從儲物袋裡取出了準備好的食物出來。
「雲昭，你怎麼看？」顧雨揉著額頭問道。
「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要輕易殺人。」雲昭說道，而且，如果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顧雨站在他面前，他很懷疑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嗯，我也這麼想。而且，以我們的能力，想殺死我們恐怖也不容易。」顧雨笑著說道。
雲昭點點頭，「等過了今晚，我們就去找離開的辦法，和你小叔到底在哪裡。」
吃晚飯，雲昭為了緩解顧雨的緊張，拉著他進浴室泡澡。
折騰了半個小時候之後，兩人才從浴缸出來，顧雨洗漱完之後，對著鏡子觀察了自己半天。
然後聳了聳肩，轉身朝外走。
顧雨沒有看到，鏡子裡那個人並沒有隨著他的動作轉身，而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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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詛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