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有生以來第一次享受貴賓服務。
貴賓到坐飛機都不用出示身份證的。
下車後就有身著天藍色制服的美麗地勤人員帶著他們三個人由貴賓通道到了貴賓休息室,說是休息室,可儼然就如同私人別墅的客廳般,冰箱酒櫃水果盤,沙發雜誌小黃書……咳,自助餐,樣樣俱全。
沒有人去買票,倒是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頂男人,行色匆匆地走過來的時候,旁邊兩個漂亮服務員微微躬身還沒說話,他就忙擺了擺手,然後向林書雁彎了彎腰,神態謙卑而不安地說道:「林少,半個小時候有一架飛往昆明的航班,不過……簡陋了些,時間有些緊,沒有辦法調用……」
林書雁擺了擺手,這個看起來應該是此地機場某位負責人的中年男人忙就止住了話頭,眼神看著林書雁,愈發不安,卻見這位林少轉頭看向旁邊那位容貌氣質都極其驚艷的美麗女孩,語氣和神態竟與自己方才也差不多少的模樣:「安陵小姐……?」
安陵雪平靜點點頭:「就這一班吧。」
林書雁就笑了笑,再轉頭向那位明顯被安陵雪風華所攝,卻連看都不敢看的中年男人笑道:「那就半小時後吧,麻煩鍾叔安排一下。」
「不麻煩,不麻煩。」
約莫是因為林書雁一聲「鍾叔」,中年男人油光滿面的臉龐上堆滿了笑容,又向安陵雪以及旁邊的陳慕微微致意,目光微不可查的一掃之間,就已經把這兩個人都給記住,轉身出去安排的時候,有些疑惑,這杭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己不敢說都認識,大多數也都有些眼熟或者耳聞,這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女是什麼人,竟能讓林少這般對待?
他在心裡回想了一遍那陌生男女的樣貌,那位安陵小姐風華絕艷,見過一面只怕想忘記都難,可正因如此,反而使得素來對自己記憶力非常自傲的鐘肅,這時候回想起來,竟有些記不清她旁邊那個青年的長相,只好回頭再看一眼那個還在那吃東西的傢伙,確認下次在什麼場合遇到都能想起來,這才放下心來,匆匆趕去安排。
陳慕不是沒做過飛機,畢竟學生時代不知道心疼錢,而且時間很多,總能遇到機票打折的時候,可他從來沒有這樣做過飛機。
貴賓服務什麼的他覺得都能忍了,可連身份證都不要是什麼鬼?
回想起自己剛剛在車上的話,他只能感慨與慶幸好心有好報,傻人有傻福,腦殘也有春天,自己那麼坦誠的話,多少能在安陵雪這裡刷點信任值吧?
他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瞥了眼旁邊的安陵雪,暗暗猜測這女孩到底是什麼人,至於那個禿頂男人說的簡陋什麼的,最多就是經濟艙罷了,安陵雪林書雁這種豪門公子千金小姐也許會覺得簡陋,可自己一個連火車站票都買過的小百姓有什麼可在意的,能坐飛機已經是奢侈了好嘛。
何況還是不要花錢的!
二十分鐘後,林書雁告辭,陳慕與安陵雪一塊在漂亮空姐的引導下經貴賓通道登機,才發現自己理解的有點錯誤。
貌似比他住的那個房間還大的獨立艙室,沙發、冰箱、電視什麼都算了,居然連獨立衛生間都有!
這尼瑪還叫簡陋?
簡直不能用同一種語言來理解好嘛!
陳慕有點崩潰,這是飛機上!民用航空!公共出行!不是私人機場啊!!
他特意跑到衛生間裡面看了看,裡面居然還分出來了一個小浴室,你麻痹勞資租的房子裡那衛生間都沒有這個大好嗎?這些空間至少夠好幾個座位的空間了吧?
難怪機票這麼貴!都是被你們這群資本家給侵占了公共空間!
陳慕其實以前很不理解一些人的仇富心理,但在這一刻,他覺得那些人簡直太明智!太正義了!
這種頭等艙包廂類似於酒店套房,應該是給結伴出行準備的,分成了兩個房間,不過沒有門,可以互相看到,陳慕從衛生間出來後,見安陵雪已經躺在座位上怔怔出神,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於是開始擺弄,想要跟她一起放下來當床睡,可是擺弄半晌也沒找到怎麼弄,於是只好轉身去看安陵雪。
她先是疑惑地看著陳慕,隨後冰澈眸子裡掠過些許恍然,抬手按了一下旁邊壁上的按鈕。
陳慕見她抬手的時候上身微起,以為她準備要熱心地起來幫助自己,臉上都已經準備好了感激卻不諂媚的笑容,結果看到這一幕,感覺自己臉上肌肉都有點僵硬。
媽蛋,不帶這麼調戲人的!
然後很快艙門就被輕輕敲響,穿著制服的美麗空姐微微躬身,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甜甜笑容,很有禮貌地問道:「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陳慕無奈指了指自己這邊的座位,看著人家空姐走過來輕輕按了兩下,很快就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張床,繼續一臉甜美笑容地問:「還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沒了,謝謝。」陳慕道了謝,在空姐離開後自己也躺了下來,安陵雪不知道是一份煎餅就吃飽了,還是在車上哭過後心情低落,剛剛在休息室的時候沒吃什麼東西,林書雁自然也沒吃,他自己卻是又吃了一份早餐的,別說,免費雖然免費,但味道確實好,比花錢買來的煎餅味道要好很多。
吃飽食困,加上昨晚睡眠不足,無計可施乾脆暫時不去想的陳慕很快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陳慕醒過來的時候有片刻的迷糊和茫然,習慣性地坐起來,看到不遠處安陵雪蓋著纖薄白絨被合目安睡,烏黑豐盛的秀髮鋪散在雪白枕褥上,兩隻手抓著絨被放在胸前,大概是酣睡的時候翻過身子,修長雪頸上繞著一縷秀髮,愈發襯的秀髮如墨,肌膚如雪,長長的睫毛濃密如雨簾,吹彈可破的肌膚如凝脂美玉,在柔和燈光下,泛著極其誘人的晶瑩光澤。
醒時的她美則美矣,卻總顯得有些冰冷寒意,睡著後反而變成了另外一種極其誘人的清甜乖巧,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麼好夢,嘴角噙著甜甜的笑容,掛在那張絕美嬌顏上,竟有一種還未長成般的純真稚嫩。
尤其是熟睡中嘴角那一抹淺淺笑容,不知為何,竟覺得比她白衣御劍當空玉立的絕美風華還要更加驚艷。
假如只是初見,陳慕覺得自己肯定會把她當成一個外出旅遊的美麗富家女,但實際上就連登機通道都不一樣,貌似也沒有機會遇到她,根本就是同一片天空下兩個世界的人。
陳慕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想到安陵雪說過的話,有些出神。
人在發呆的時候,常會習慣性地盯著某處,實際上卻並沒有在看,所以陳慕並未察覺到剛剛還在沉睡的安陵雪這時候長睫輕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睡後初醒的女孩兒那雙眸子沒有了冰霜封凍,如同一汪清可見底的甘泉,純澈明淨,看到陳慕目不轉睛盯著自己,而且似乎角度有些低,猶如湖水結冰一般,安陵雪明淨雙眸立時便透出了些許冷澈寒意。
沒有任何的預兆,「嗖」的一聲,一抹流光便出現在陳慕面前。
那是一柄劍,通體雪白,精緻修長,不足陳慕的巴掌大小,懸浮在陳慕眼前,散發著瑩瑩光輝,還有令人徹骨森寒的冰冷。
陳慕打了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到視野中近在咫尺的飛劍,身體表情都有些僵硬,再瞥一眼安陵雪,苦笑道:「不用這樣吧?」
安陵雪蹙了蹙眉,不過終究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那柄散發著瑩瑩光輝的精緻飛劍就刷地消失,陳慕左看右看,沒有發現那柄劍被藏於何處,猜到她心情不佳,也就不這時候去觸霉頭,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來的時候見安陵雪還坐在那兒怔怔出神,問道:「從杭城到昆明就三個多小時的航班,應該快要到了,現在能不能告訴我到底要去哪裡了?」
安陵雪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撫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