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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之上,唐傲目送著封萬里和關直帶著大軍離去。
一旁站著的知州曾桐和長史韓策兩人陪同左右。看著大軍離去的背影,曾桐似是長出了一口氣。
這一幕正被唐傲看了一個正著,他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麼,呵呵笑道:「曾先生,不至於的吧,前兩日吾看了帳冊,不是還有銀錢八千萬的嗎?」
一說起帳本的事情,曾桐就有些急了。「殿下呀,您也知道還剩下八千萬兩了。照著現在這個花錢的方式,怕是一年的時間,我們就要無錢可用了。」
軍隊的消費是極為費錢的。尤其是騎兵,人吃馬嚼之下,每一天都可以用花錢如流水來形容。這也是為何明明知道騎兵的優勢所在,但不管是大乾也好,其它的藩王也罷,騎兵的數量一直不多的原因。
其它的藩王,平時軍隊只是用來維護治安,起一種震懾的作用,即便是軍中有操練,也多就是五日一操而已,即便是三日一操也算是少數。吉州軍卻一日兩操,所需的費用就額外增加了不少。別看八千萬兩看似很多,但只進不出之下,便是一座金山也要有座吃山空的時候。
做為吉州的知州,曾桐不能不考慮這些問題。這也是為何在看到四方軍出了吉城之後會鬆一口氣的原因所在,畢竟少了一萬五千人就等於少了一萬五千張嘴,這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財政上的壓力。
「呵呵。」唐傲倒是不以為意,反而笑著說道:「曾先生不用著急,錢掙來不就是為了花的嗎?之前我們是被經濟封鎖了,需要的東西買不進來,自產的東西也送不出去,這才沒有進帳。現在好了,只要我們的大軍進入到高麗,以後完全可以由海路而走,到時候就可以直接與南方富庶的權貴們交易,還怕沒有銀子可賺嗎?還是說曾先生對吾弄出的那些東西沒有信心呢?」
「如此最好。」曾桐倒是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與唐傲去爭辯什麼。事實早已經證明,四皇子弄出的東西一向是十分搶手,所缺少的只是一個順暢的銷路而已。至於說其它權貴會不會抵制不買?
呵呵,可千萬不要看高了那些權貴的風骨,他們永遠是利益至上的人,只要有利可圖,他們可是連親爹都能出賣,老婆都可以送人的主,又豈可能團結一心呢?
曾桐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唐傲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與之太過糾纏,畢竟人家所說的可都是為了自已好不是。「對了,忠王去往鮮郡的特使已經送到了城內是嗎?不如我們去看一看吧。」
「殿下請。」曾桐與韓策當下抱拳應是,然後禮讓唐傲走在了最前面。
張真被捆綁著由一輛馬車送到了吉城之中。這一路上,護送之人完全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只顧著追求速度,一路上可是把他顛了一個七葷八素,直到沒有東西在吐出來的時候,這似才好受了一些。
肚子裡的東西吐完了,也到了吉城,接下來人從馬車中走下之後,便是一陣陣的飢餓感襲來。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已可以吃下一頭豬。但偏偏就是沒有人給他送吃食,一直到唐傲帶著兩位先生來到這關他的小院之中時,張真還是粒米未進。
唐傲來了,一身的金黃袍皇子裝束,也讓張真第一眼便認出他來。文人的風骨,讓他將頭一扭,一幅不去搭理的模樣。
「放肆,見了殿下不知道行禮嗎?」看到張真這副樣子,韓策怒喝了一聲。
被這一吼,張真這才不情不願的拱了拱手道:「忠王幕僚張真見過吉王殿下。」
「呵呵,看起來你很不樂意呀。」唐傲臉上帶笑般的問著。
「哼!」被這一問,張真似乎又有了傲骨一般的說道:「吉王殿下,你可知你已經要大禍臨頭了嗎?」
這個時候還危言聳聽,這便是文人常用的伎倆。先把事情說的十分嚴重,引你害怕,接下來你自然而然在擔心之下就會問計,如此文人的作用就會突顯出來。這也是他們自抬身價的最好時候。
唐傲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很想聽一聽接下來張真要怎麼樣的表演,遂向著身後的石磊說道:「去,搬三張椅子過來。」
椅子很快送到,唐傲、曾桐、韓策三人便座了下來,然後看向著站在那裡背負著雙手,看似還很驕傲的張真。
待座好之後,唐傲一幅饒有興致的模樣看向張真問著,「來,說一說吧,本王如何就大禍臨頭了。」
「好。」張真也沒有客氣,現在已然是階下之囚,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他的家眷都在寧城,他甚至連選擇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即是如此,倒不如說上一個痛快也好。
「吉王殿下,你現在有三宗大罪,你可知曉?」
看著張真還想賣關子,唐傲的笑容當下收斂,「有話說話,莫要故弄玄虛,不然本王在餓你三天。」
雖然很想硬氣的懟上兩句,但在聽到還要餓上三天的時候,張真果然就老實了下來,開口說道:「第一罪,便是吉王對權貴們的態度。將他們趕盡殺絕,抄家殺頭。是,有些權貴的確是很不像話,他們得到很多,但付出的卻是極少。哪怕就是國家有難的時候,他們也會採取座壁上觀的態度,只是為了給自已謀求更多的利益。但你以為大乾皇帝和其它的藩王們會不知道嗎?會看不到這些嗎?」
「呵呵,他們不過就是沒有辦法而已。大乾的結構組成,便是皇權、權貴與那些賤民們而已。皇權管著權貴,權貴管著賤民,如此一個帝國才能延續下去。而如果沒有了權貴,賤民無人管束之下豈不是要亂了套,如此一來,皇權又何來的安穩?」
「原本這個結構已經被大家所接受人,便是那些賤民們也都認了命,給權貴們做佃戶也好,賣身為奴也罷,求得有一口飯吃。但這原本就是天道不是嗎?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請問哪一個朝代中沒有餓死的賤民,那只能證明他們沒有能力罷了。可吉王殿下竟然想為這些賤民說話,想要對權貴們下手,你可知道一旦惹了眾怒,莫說你只是一個不得勢的皇子,即便是當今的皇帝,怕也要帝位座不穩了嗎。」
「哈哈哈。」說到這裡,張真自笑道:「吉王殿下難道沒有注意到,現在你便是有銀子都買不來你們所需要的糧食了嗎?這就是權貴們在給你好看呢?」
「第二,無端去招惹北狄與匈奴,雖然你暫時獲得了勝利,但那不過是他們沒有做好準備而已。一旦他們真的要與你來一個你死我活的話,敢問吉王殿下,你能擋住他們幾次進攻呢?而就算是勝了,又能得到什麼呢?」
「那不過就是一個未開化的蠻荒之族而已,早已經窮得叮噹響了。只是為了一口吃的來到了吉州之地而已,大不了給他們就是了,只是付出了一些糧食和人口代價,就可以滿足對方,止刀兵,這是多麼合算的一筆買賣呢?」
「反之,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勉強的打敗了他們。那又可以得到什麼?或許要死不少的士兵吧?即是如此,還不如任由他們來打草谷,相比我們付出的會更少不是嗎?」
「像是吉王殿下,逞一時之勇,勝得了一時,可能勝的了一世嗎?倘若有一天打了一次敗仗的話,怕要付出的代價就讓人接受不了。弄不好,還給了異族出兵對付我們的藉口,那時才是天下大亂,心靈塗炭之時。」
「再說第三點。吉王殿下身為當今皇帝之子,卻不奉父令,不從皇令。明明乾文帝已經下令,吉州與古州歸忠王節制,可吉王並不交出兵權,你手中還有君父嗎?你這樣的人,當真是人人得而誅之。也就是忠王脾氣好,才容忍於你。某要是殿下,現在就當請書認錯,並親自去往寧城向忠王認錯,告訴天下人,吉王是有君有父之人。」
「如此這般,忠王自然也不會在為難于吉王,會解開封鎖,如此貨物流通,讓吉州不至於被完全的困於死地。這樣,你放了某,並主動向忠王認錯,某會替你說話好的。不然惹怒了忠王,吉州怕是真的要危險了。那個時候便是殿下想做一個太平藩王都是不能,豈不是可憐。」
一番的長篇大論下來,張真如實把現在吉州的難處都說了一遍,隨後就昂著頭,一幅高人般的模樣。似說是在對唐傲說,「你看某說的多好,快來誇獎某吧。」
一番言論下來,曾桐和韓策的臉都黑了起來。這三點的確就是現今吉州的難處所在,也正是讓兩人頭疼之事。就像是之前打敗北狄和匈奴的時候,普通的百姓自然是歡呼雀躍,為他們有一個強勢的王而高興。但兩位並不這樣去想,在他們看來,這一仗雖然獲得了一些的好處,尤其是打下了北狄王都,的確是從中撈到了不少的金銀,不然的話,現在帳面上根本不可能剩下八千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