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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統一思想
天漸漸的黑了下去,涼爽的秋風開始颳了起來,明山前線的態勢逐漸穩定下來,鬼子在日落前經過幾次試探性進攻就收住了手腳,為了防止再遭受類似於將軍嶺方向反衝擊的打擊,開始經營起防禦陣地,33團各營經過連續兩天的激戰,也迫切地需要休息,原本應該是戰況最激烈的明山前線在這個當口反而成為最為安靜的地方。筆神閣 m.bishenge。com 只是,在這安靜的表面下雙方都在不遺餘力地調兵遣將。日軍炮擊艦隊主力在經過連日的炮擊消耗後,終於決定連夜開赴威海衛進行彈藥補充,與此同時,最後幾批尚未登陸的陸軍加緊登陸,已經登陸的物資和人員則源源不斷地向前開進,一直朝它們臆想中的華軍主力進發國防軍也在大規模的調兵遣將,為了早一步到達制定位置,執行「秋風」計劃的各師更是連夜趕路,黑夜是它們最好的掩護。
「都準備好了麼?」指揮所里的郭松齡顯得淡泊而且從容,開戰以來他的11師承受了日軍幾乎所有的壓力,他一方面要指揮部隊層層阻擊,遲滯、消耗敵軍,另一方面又要堅決按照戰場態勢,完成前指所準備的「秋風」計劃,困難之大可想而知。單從戰果上看,11師也經歷了巨大的損耗,近15%的兵力因戰退出戰鬥序列,首當其衝的033團更是承受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壓力和衝擊,但從更深層次的內涵來看,11師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事實證明這支主力隊伍完全對得起自己那個響噹噹的稱號。
夜深了,戰事早就沉寂下來,戰略層面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中南海的中型會議室里,秦時竹正主持召開情況通報和內閣秘密會議。出席會議的還包括政府內閣各成員與國防軍四總部首長。
「各位,前線地情況大致就是如此,雖然媒體對中日雙方的衝突在報端有一定的報道,但這種文字壓根就不是真實狀況的描述,我們所面臨的局面和目前的情況遠遠要比報紙上描繪的更為惡劣和困難四總部今天召開了一天的聯席會議,對於作戰方案進行了布置。我們認為,要麼不打,要打。則一定要將小日本打痛、打扁,讓其知難而退。」
在總參謀長張紹曾上將地介紹過程中,端坐中央,正襟危坐的秦時竹一邊仔細聆聽,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視各路要員的反應——很多人先是感覺驚訝,其次是不可思議,然後或是恍然大悟,或是惴惴不安。中日開戰?那可才是要命的事情。很多人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20年前同樣的中日戰爭,因為不忿「蕞爾小國」的挑釁和欺辱,大清朝選擇了戰爭,結果一敗塗地,不僅搭上了北洋艦隊。更是將2億3000萬兩白銀和台灣拱手相讓
「前車之鑑啊。」有人心裡在暗暗嘆息,對於戰爭尤其是對外戰爭,這幫風風雨雨中走過來地要員有一種說不出的愁人滋味,自打1840英吉利人尋釁開戰後。中華大地上的對外戰爭就幾乎沒什麼好結果,不是賠款割地就是開放通商口岸,授予「最惠國待遇」,戰爭幾乎成為每一個當政者的噩夢。
會議室是一張頗為新式的橢圓桌,據說是為了昭示民主、共和而特意打造地,壓根不同於舊時主位居中、兩側分列次位的模式,饒是這樣,眾人也將橢圓的長軸兩端視為主位而不敢僭越。桌子換了不假。但心目中的等級卻不是這麼輕易可以消弭地,恰恰相反,橢圓桌子很快也形成了固有的座位規律——總統居中,副總統、總理分居左右兩側。本來坐在秦時竹的左手邊應該是黃興,右手邊是張謇,但由於黃興一直有病在身,除了新內閣宣誓就職時象徵性地出席了一下外,沒有來過。因此一般而言。秦大總統左手邊是國務總理張謇,右手邊是副總理葛洪義。
此刻。左手邊的張謇一臉陰雲,雖然抱定了靠邊站的決心,但這種重大事件的衝擊卻還是讓他所震撼的。閣員們對於張謇今日的出席也多少有些不解,在「憲法危機」解決後,作為政治鬥爭地失意者,張謇已經自動退出權力前台,將全部心思放在自己的財團——大通集團上,一般政府會議能不參加就絕不參加,很多時候還是唐紹儀代替主持召開的——張謇即將辭職、唐紹儀即將上位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不少人看見張謇出席原本還以為總統有人事變動或重大事件告知,沒成想卻是中日武裝衝突。
張謇想了許久,念頭在腦子裡轉了又轉,嘴唇被牙關緊緊咬住,幾次想鬆口說話又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何苦來著?只是,中日衝突影響太過重大,張謇面上平靜,心中的波濤卻不是那麼容易平息的。
「不知季老有何高見?」在眾人面面相覷之後,秦時竹的提問適時打斷了寂靜。
眼看眾人地目光「刷」地集中到自己身上,張謇開始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參加會議了,以前稱病不出多好?既已淡泊政事,何必再趟這趟渾水呢?
「大總統,各位」躲既然躲不過去,乾脆還是發言吧,「我國百廢待興,在此時實在不便與日軍大動干戈,此其一也;我國防軍雖迭經發展,但實力終究羸弱,與日軍差距頗大,海軍一支力量對比更為懸殊,動武勝算不足,此其二也;膠州灣一隅雖屬要地,但前既已為德國占領,並不操於我手,日軍此番爭奪乃勢在必得之勢,即便許之,予我又有何損?倒不如兩家談判,令對方作些讓步即可,此其三也」
秦時竹臉上微微一笑,這就是他一定要邀請張謇出席會議地意義所在,這個「和事佬」的發言代表了很大一批人地心態和想法,不做好他們的工作,不統一他們的思想。要想解決中日爭端恐怕有些難度。在政治上,張謇雖然將要靠邊站,但還有巨大的影響力,在一部分傳統精英人物與新興民族資產階級中間還有強大地號召力,不團吉他們稱不上真正的舉國一致。
「季老的說法我不敢苟同。」張謇話音剛落,岑春暄便表達了自己的不同意見,「膠州雖小,總是國家領土。豈有棄之如敝履的道理?前清政府不善,讓德人竊據此地,現在歐戰正酣,我們好容易有個機會收復故土,豈能白白錯過?一旦讓日本占領,何日才是歸期?況日軍野心極大,對我中華久有吞併之心,一旦讓其立足山東。恐怕為禍更大」
眾人交頭接耳,岑春暄的言語亦是他們的心思,很多人包括某些內閣閣員在內怕洋人不假,但並不等於他們就對洋人侵犯自己的利益視而不見,他們也有脾氣、也有骨氣。只是中華70多年來地失敗深深刺痛了他們,他們被所謂的教訓、經驗嚇怕了,能不能幫助他們消除這種恐慌情緒,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說到底,如果有充分的把握和實力,張謇等人並不會拒絕開戰。
張、岑兩人發言完畢後,會場又陷入了寂靜,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秦時竹,期待著他發表看法。前面兩種說法已足夠代表眾人的心意,不必再增添些新的內容了,領導的表態或許比情勢明朗更重要些。和、戰兩派人員雖然沒有協調行動,也沒有步調一致,但目光地指向性都是非常明確的。
秋夜的北京城顯得寧靜而安詳,但在中南海——這個中華民國的核心樞紐內,情勢顯得緊張而又壓抑,雖然與會眾人都竭力想使自己表現出輕鬆與平靜,但無論再好的涵養都不能掩飾那份焦慮和不安。明明涼風習習,很多人還是覺得心頭一陣陣燥熱。
「諸位。方才地言語我認為都很有道理。也是時竹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我們是大國又是弱國。面臨著發展民生、鞏固國基的任務,此時與日本人大動干戈並不完全符合我們的利益,甚至還會對我們地發展進程有所阻礙和遲滯,從這個意義上講,能不打仗就儘量不要打仗」聽秦時竹說到這裡,張謇等幾人臉色鬆弛下來,長出了一口氣,而岑春暄、梁啓超等人面上均是嚴峻神色,「但戰與不戰的主動權現在卻不在我們這邊。日軍出兵山東是蓄謀已久,如果真是它口口聲聲所言稱的攻略青島,為什麼不直接在膠州灣登陸反而要在嶗山灣登陸,不去攻打德國人反而要來進攻我們?我看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看著張謇想發言,秦時竹擺擺手,繼續說道:「誠然,大家會說仿效日俄戰爭時期我們宣布的『局外中立』,可那次我們真的中立了麼?諸位也許不清楚東北的情況,我卻了解,日軍打過來了,強迫當地老百姓出錢出糧,還要擔負苦役,若有不從就誣衊為俄國探子予以捕殺;俄軍要是打了過來,同樣是這個套路中立來中立去,最後是老百姓遭殃,我們難道還忍心讓這樣的歷史重演麼?如果處處忍氣吞聲,該出頭時不出頭,該抗爭時不抗爭,該保衛時不保衛,我們還配稱得上是民國麼?那豈不是和前清政府一個德性了季老的話是老成謀國之言,強調忍耐,但人家現在已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還能忍得住麼?縮頭也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我就不信沒個辦法,把兔子惹急了也是要咬人地。」聽秦時竹說到這裡,岑春暄等人的面色倒是好了起來,張謇的臉又陰沉下去。
不過秦時竹總算沒有把話說死:「此次決策事關國家、民族,各位務必以對國民負責的精神提出建議並形成最後決議。」
葛洪義適時出來表態支持:「對於戰爭的利弊,分析來分析去估計有幾天幾夜好講,我們也沒那麼多功夫,我簡單說兩條,第一,要是打仗,我們可能打輸,到時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說不定又是一次庚子事變,還要搭上一大筆賠款;第二,若是不打,鬼子肯定把青島占了去,說不定把山東也要吞下去,如果鬼子北面占了旅大,南面占了山東,北京就在它要挾之中,萬一有個好歹,恐怕政府都要倒台,咱老百姓可就要做亡國奴了這兩條意見大家看對不對?」
葛洪義的話倒是誇張了些,卻都是實情,也是可能的最嚴重後果,眾人沒有爭辯只是點頭。
「但大家有一個誤區,那就是一門心思地認為我們輸的面大,贏地可能性極小、極小。」這又是一句精闢地發言,主和的政策依據正來源於此——既然打不過,咱就乾脆不打了;主戰派地調子不低,但內心卻也認為,即便打不過,事關國家臉面和生死存亡也不能不打,雙方均有意無意地忽視了贏的可能性,葛洪義的話音剛落,會場的氣氛又開始熱烈起來。
「大總統、季老、葛副總理、諸位同僚,兄弟我近日負責對日、對英交涉,對具體情況也了解一些」外交總長陸征祥開始發言,為內閣決策提供更多的背景材料和依據。「收回膠州灣,固然有我國趁德國陷身歐戰,對海外殖民地難以兼顧的因素,但以錢財相交換德國也是欣然同意的,這一方案即便是德國死敵英國人也表態接受。但日本不同,日本假借英日同盟條款,必欲奪取膠州灣而後快,侵略野心暴露無疑,雖經兄弟竭力斡旋、談判,毫無成果。按照大總統的指示,我們在談判的最後關頭做了最大限度的讓步,即將青島開放為自由港,所有各國商船均可自由來往,我國接受膠州灣和膠濟鐵路沿線產業後,如果需要貸款則在同等條件下優先向日方申請可謂仁至義盡。但即便這樣,日方還是不肯接受,提出了*裸的占領要求,要求無償租借50年。孰可忍是不可忍!另外,此番日軍登陸嶗山灣,且不提對我軍民進行襲擊,但就假借宣戰名義侵犯中立國之主權已經觸犯了國際法,我國既屬正義一方,萬不可輕易低頭,否則公理何在?說來慚愧,兄弟在外遊歷多年,但對於經濟、軍事等相關方面半通不通,無法斷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