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殤之奸 第七章 除禾之計4

    春紅館的小春桃看著郝四離開，她的心也跟著走了。她被爹賣到這被毒打被威嚇，被針扎逼著看老窯姐們魅惑男人的『技術』，還有讓她臉紅心跳的活春宮。昨夜她一咬牙狠心作踐自己接的第一個客，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她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她看著他熟睡的臉，像嬰兒一樣的安詳，忍不住伸出手，想輕撫他的臉龐，卻又怕驚擾了他的夢，手指在空中來回劃著弧線。

    小春桃的春夢裡，就有這樣的男人，能夠把她當人看，對她好一輩子，她覺得他就是這樣的人。

    約摸九點多，『大茶壺』(舊時代妓院，除了老鴇賬房之外，還有一種斟茶倒水跑腿的人，有的地方稱作龜公，北方地區多稱作大茶壺)就招呼著來客人啦，老鴇趕緊為客主張羅姑娘。小春桃的門被老鴇子推開了，老鴇子看她在望著窗外。

    「呦，看什麼呢，望情郎還是看風景，這一頭午，你頭不梳臉不洗，捂在被窩你下崽呢啊！」

    小春桃動也沒動，老鴇這邊可就爬上床動起手，劈頭蓋臉打過來，「你個死丫頭片子，老娘和你說話呢，你覺得你是觀世音，我得供著你啊，你別了忘了我這可是**門！」小春桃的嘴唇淌著血滴。老鴇子的嘴還是停不下來，「你可是我真金白銀買來的，你就得變成老娘的搖錢樹。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對昨晚的恩客動了情，郝四爺人家能娶你這破爛貨麼，昨天有人真真的瞧見他和譚家小姐在一起，那才叫門當戶對呢！」

    小春桃一聽這話心涼了半截，頹然的坐下來，老鴇過來擦著她嘴角的血跡，「春桃啊，我也不想打你，你別胡思亂想了，認命吧！去洗把臉，有客就接啊！」

    老鴇扭搭的走出去了，她卻趴在被子上，小聲嗚咽起來。哭了一會兒，她心裡總是不甘心，擦乾淚，推門出去路過賬房先生屋子，趁四下里無人，偷出紙筆來。寫了一封長信，藏在身上。

    春紅館有個娃娃叫小石頭，是個有娘沒爹的苦命孩子，母親在春紅館賣肉，不知道是哪位恩客播下的種子，老鴇威逼她把孩子弄掉，可是她捨不得，在幾位姐妹的求情和接濟下，就在春紅館生下孩子，因為母親姓石，就叫他小石頭。小石頭的娘三年前得了」花柳病』，不久惡化離世。小石頭給姑娘和客人跑腿比」大茶壺「還要快，大家可憐他都會多給幾個賞錢，明知道這錢會被老鴇吞去，至少他能賺到錢，不會像對待廢物一樣踢出春紅館。

    小春桃偷偷喊來小石頭，讓他白天出去玩兒的時候把信送到南營。兩個人拉鉤上吊，小石頭保證不把這個事說給任何人。

    小石頭跑到南營，守門的兵罵罵咧咧不肯讓他進，小石頭看見營門口有個空，就爬過去想鑽過去，剛露個頭，頭就被偽軍踩住了。「嘿，小屁孩，學起耗子了啊！」這一幕正好被柱子看到了，柱子過來制止，守門的偽軍一看旅長的勤務兵，多少也會懼怕，就放了小石頭。

    小石頭被柱子從空隙里拉出來，小石頭說：「春桃姐讓我送信給你們長官。」柱子接過信一看，寫著『好事』倆個字，小石頭高高的伸著手，柱子問他這幹嘛，他說要賞錢。柱子摸摸衣兜，掏兩個洋錢遞到他手，小傢伙興高采烈的蹦著跳著跑開了。

    郝四接過信看見信上寫著『好事』，搖搖頭笑了下，撕開一讀原來是昨夜的那位姑娘寫的。字裡行間透露著對他的愛慕，希望他能救她出火坑。秦祥武來找他有事，他就去忙了，可是這半天心慌總是不踏實。他就驅車來到春紅館，掏出一沓錢摔給老鴇，點名小春桃被他包了，不許再逼她接客，就匆匆走了。

    天保和大春貨場收工回來，看見院子裡掛滿了洗乾淨的衣裳，都是他倆穿的。哥倆在院裡洗洗進了屋，柱子娘就端上來熱騰騰的飯菜，讓哥倆趕緊吃。

    大春邊吃邊偷偷擦著眼淚，這飯菜讓他想起家的感覺，就像有母親在身邊的感覺。天保看著他，他端個碗背過身去。

    柱子娘搓著手，「娃兒啊，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扛麻袋包累，得多吃點！」指了指大春，「娃兒，你咋不吃菜，不好吃麼，你背對著飯桌幹啥子咧！」

    天保岔開話：「嬸子，你這麼大歲數了還給我倆洗衣裳，」柱子娘擺擺手，「這衣裳可不都是我洗的，對門那個常姑娘，人可不錯呢，她看見老婆子我在院子裡洗衣服，就過來幫著洗還陪我聊家常！」

    一聽這話，大春不哭了，把眼淚擦擦，扭頭和天保異口同聲說：「啥，那個整天陰著臉的」老陰天「，人能這麼好！」

    柱子娘責怪道：「不許在背後說人家，我看著常姑娘就是不錯，你們哥幾個誰把她娶了就是有福了，這妮子屁股大可是能生帶把的（男孩）。」大春吃的飯一口噴出來。天保把碗一舉，「老五，你讓我吃飯不了！」大春眼睛一瞪，「不吃拉倒，剩下的我包圓！」天保用手指戳了一下老五，「你呀！」哥倆就傻乎乎的笑起來。

    這個晚上，天鷹寨的老八得知大哥三哥五哥都在鳳凰城裡，四哥當了偽旅長。四哥還要和大舅哥們合作除掉何大頭，不由得為四哥捏了把汗。周雲霞已經有了身孕，到了明年初夏就會生下他們的寶寶，老八就算自己有任何內心的焦慮，他的面容都不會表現出來，因為他除了兄弟們還有她，他怕她憂心。他希望十一日快點來，聽到四哥的好消息，又怕那一天會讓自己聽到什麼不好的.....

    時間的腳步無人能擋，十一日就在明天。郝四早已部署好計劃，在兄弟們面前信心滿滿，志在必得。傍晚他拉著時照柱子出去散心，來到一家新開的小鋪，叫上酒，時照勸說郝四，別喝多了明天可是要行軍打仗的。郝四端著碗笑著說：「酒壯英雄膽，來，誤不了事！」三人就開始比量起酒量來，把時照這小子又喝多了，柱子陪著時照又去吐。

    席間柱子說餓了要碗粥，詢問時照要不，時照也要來碗。可是沒一會兒，時照踉蹌由柱子攙扶又去吐。郝四見機會來了，掏出那包粉末，往碗裡一撒攪拌攪拌。柱子攙著時照回來了，時照摸摸倆個粥碗邊，非說柱子的粥要涼，要和他換。柱子沒辦法只好和他換，時照喝口粥，看著柱子不喝想要發問，柱子端起碗，幾口喝肚子裡，時照也把粥碗喝到見底。喝完三個人搖搖晃晃的走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