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的腦袋被打穿,紅的,白的交織在一起,倒在地上,喬夏失望大喊,猛然從噩夢中醒來,耳邊是穆涼的呼喚和巨大的海浪聲。
她渾身冰冷,尚記得夢中的情景,神色悽厲,介於半夢半醒之間,猛然推開穆涼,眼睛充滿了仇恨,「為什麼要殺了我爸媽,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她聲音悽厲,眼神冰冷。
穆涼在她眼底看到了絕望。
喬夏醒來了。
這段時間,那麼幸福,他自以為是的幸福,編織了一場夢,就像明知道會夢醒一般,卻在夢裡,拼命地幸福,總想著有一天醒來,痛不欲生,不如在編織的夢裡,加倍的幸福。
那麼悲哀,又那麼的……快樂。
他預感到兩人的結局,無法接受,又無法改變。
他的理智明明知道,把喬夏困在他自以為是的幸福里是對喬夏最大的傷害,若是她一輩子不醒過來,才是他們之間最大的悲哀。
哪怕是快樂的,幸福的,也是不完整的人生。
他卻一意孤行地編織了這麼一場夢。
她是他的命,她的恨成了一支毒箭,他已遍體鱗傷。
他突然發狠地想,為什麼要醒過來,為什麼要打破我編織的這一場夢。
他要打斷喬夏的翅膀,把她一生囚禁在島嶼上。
「你說啊,為什麼要殺了他們,為什麼要殺了他們,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喬夏揪著他的衣襟。
穆涼無話可說!
該說的,都說過了。
不該說的,正在醞釀著要說。
喬夏捂著頭,頭痛欲裂,眼前突然清晰,那種巨大的痛苦,悔恨,絕望又瞬間不見,她心頭慢慢湧上一股酸痛,「我在做什麼?」
她為什麼一直打穆涼。
只不過是一個噩夢而已。
夢都是相反的呀。
「穆涼,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做了噩夢,分不清楚現實和做夢,你疼嗎?是不是我打得疼了,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喬夏的手腕猛然被人拽緊。
拽得生疼,腕骨幾乎都要被拽斷了,剛剛的恐懼又湧上來。
恐懼又無辜。
穆涼的眼神很可怕,仿佛要吃了她。
只不過是一個噩夢而已,為什麼露出這麼可怕的眼神。
「你在做夢?」他冰冷的聲音,帶著一抹咬牙切齒。
那麼痛恨,那麼尖銳的質問,竟然是在做惡夢。
他以為喬夏清醒了,痛不欲生,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來了。
「是啊,我夢見你開槍打死我爸媽和妹妹,我好害怕。」喬夏誠實地說,「我一直哭,一直跑,一直都在喊你,夢裡的你好無情,無視我的痛苦和絕望,轉身離開。」
喬夏猛然撲到穆涼懷裡,抽了抽鼻子,「我知道,一定不是真的。雖然你總是冷冰冰的,不見人情,對我一直都很好,你怎麼會下這樣的毒手,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做這樣的夢。」
穆涼的心情如坐過山車一樣,飛上雲霄,又俯衝而下。
喬夏的信任和愛意,就像是一口摻和了玻璃渣的糖。
甜中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