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一百六十章、攤牌時間

    收到恐嚇信的第一時間，哈德遜就下令啟動防疫預案，可惜這一切還是來得太晚了。

    獸人不光是嘴上發出警告，而是真的將瘟疫放了出來。當書信傳來之時，瘟疫早就在聯軍之中散播開來。

    聯軍複雜的人員組成，直接讓哈德遜的防疫計劃難以為繼。畢竟，他只能夠約束後勤部的人，管不了前線的大軍和魚龍混雜的僱傭兵。

    尤其是這次瘟疫，還伴隨著一個潛伏期。在病毒爆發之前，一點兒痕跡都找不到。

    大量的非戰鬥減員出現，很快就引起了一眾聯軍高層的重視。連帶著貪腐案的調查，都變成了舊聞。

    「卑鄙的獸人，釋放出了瘟疫，妄圖用這種骯髒的手段逼迫我們撤軍。大家對此有什麼看法？」

    蘇尼爾侯爵的問話，讓哈德遜一愣。

    預料之中的批判沒有發生，反而詢問眾人的看法，顯然法蘭克王國現在的戰鬥欲望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高。

    如果想要繼續這場戰爭，僅僅只是一場瘟疫，還不足以令大陸第一王國退縮。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受瘟疫而死的大都是抵抗力較弱的普通士兵。修煉有成的貴族軍官就算是中了招，也大都能夠撿回一條命。

    牧師的大淨化術，對瘟疫也有一定的作用。唯一的問題就是後遺症大了那麼一丟丟，能夠釋放大淨化術的牧師數量也太少了。

    「經過牧師們不斷研究，基本上可以判斷這次瘟疫，乃是曾經橫行大陸數十年之久的——黑煞之災。

    在人族歷史上，還有一個別樣的稱呼——黑死病。

    目前表現出來的殺傷力，沒有傳說中那麼恐怖，那是因為現在還是冬天。

    短時間內，我們還能夠勉強控制住瘟疫，可一旦冬去春來情況就會急劇惡化。

    若是戰爭拖延到了夏日，那麼全力爆發的黑死病，對大部分騎士、魔法師都有致命的威脅。」

    布雷克一臉嚴肅的說道。

    對這些奇怪的病毒，教廷的研究是最深的。只不過這些通常都被視為禁忌手段，非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

    在人族過去的內鬥史中，大家也保持著最基礎的理性，沒有玩兒過這種喪心病狂的手段。

    這次的敵人，明顯是不講規矩的主。不分敵我亂殺的瘟疫，都被放了出來。

    聆聽著眾人的怒罵吐槽，哈德遜默默做起了吃瓜群眾。為了種族延續下去，採取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沒有意義，該出手的時候，哈德遜同樣不會手軟。

    「無法拖下去，那就速戰速決吧！

    趁著冬天尚未結束，儘可能的給獸人製造更大的傷亡，待開春之際沒準獸人帝國已經崩潰了。」

    哈德遜硬著頭皮提議道。

    戰爭進行到現在，繼續下去其實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元氣大傷的獸人帝國，就算修養一百年，也很難恢復到戰前水準。

    喪失了肥沃的獸人大草原，僅憑一片貧瘠的爛地，獸人的發展潛力實質上已經大幅度削弱。

    就算是有朝一日，獸人種族全部統一起來，阿爾法王國也不再是人族的最前線。

    按照哈德遜的想法，現在見好就收，收拾東西各回各家，才是最佳的選擇。

    只是出於王國的利益需要，他還是要努力爭取一下，不能讓戰爭這麼快結束。

    貪腐案還沒有出結果，此刻結束戰爭的話，所有的壓力都會集中到案子本身。

    作為阿爾法王國軍隊主帥，這種時候無論如何哈德遜都要跳出來表現一下，以證明他努力了。

    「哈德遜伯爵，你想得未免也太好了。受瘟疫的影響，大軍的行動速度已經大受影響。

    尤其是你們後勤部，表現的格外遲緩。真要是繼續打下去，恐怕連士兵們下一頓吃什麼都無法保障！」

    對布雷克毫不留情的諷刺，哈德遜的臉色顯得非常難看，內心深處卻是格外的欣喜。

    遭到反對就對了，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在這場戰爭中，他已經獲得了想要的一切，沒必要繼續留下來浪費時間。

    「哈德遜伯爵，布雷克的話雖然難聽，但也不無道理。目前的情況，確實不適合聯軍繼續深入。

    瘟疫已經放出來了，按照獸人的說法：要是戰爭繼續下去，他們就要打開同地獄的通道，引異位面強者降臨。

    作為上一個時代的大陸霸主，獸人帝國手中掌握幾個空間門戶，並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情。

    一旦讓他們打開通道，對整個亞斯蘭特大陸上的所有生靈，都是一種威脅。

    戰爭進行到現在，獸人帝國已經被重創，再也無法威脅我人族的霸權。

    不如見好就收，接受大陸各族的調停，待消化完獸人大草原之後，再考慮其他問題。」

    奧拉維爾侯爵笑呵呵的勸說道。

    只是這笑容的背後，還有一股子不容置疑。法蘭克王國、教廷、伊利比亞王國三家都不想打了，其他勢力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

    面對眾人共同的意志，哈德遜自然不會死扛。待聯軍中一眾勢力代表表明態度之後，他也就順勢下了坡。

    軍事會議結束，後勤部的壓力一下子大了起來。聯軍不準備繼續發起進攻，目光都匯聚到了後勤上。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深陷貪腐大案的一眾北地貴族。

    調查團越是深入調查，找到的證據就越多，不少中小貴族直接落網。

    在一片風聲鶴唳之下，北地五大公爵也在瑟瑟發抖，唯恐什麼時候就把自己給陷了進去。

    ……

    「聯盟調查團已經開始抓人了，我們發起申訴，指揮部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顯然哈德遜那混蛋是準備出賣我們！」

    皮亞斯公爵怒吼道。

    聯盟調查團權力再大，也得遵守遊戲規則。要是沒有阿爾法王國的默許，他們是無權直接抓人的。

    現在的局面，明顯是上面達成了協議，故意放任聯盟調查團過來抓人。

    北地貴族集團不是沒有試圖反抗，只是在調查團出示被捕人員倒賣軍需的證據之後，所有人都慫了。

    包括五位公爵，都不敢強行和聯盟調查團公開唱反調。寄予厚望的王國干涉，現在連影子都沒有。

    「皮亞斯，冷靜一點兒。或許這件事情的關鍵，已經不在前線，而在幕後的政治博弈。

    哈德遜伯爵不是傻子。就算是和你有仇，也不會用這種授人以柄的方式進行報復。

    細數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明顯就是衝著我們幾家來的。如此大手筆的布局，明顯不是哈德遜有能力策劃實施的。

    有能力搞出這麼多事情，王國之中除了我們的那位好陛下之外，還有幾人能夠做到？」

    卡瓦迪亞公爵神色凝重的反問道。

    證據不需要的，僅僅從局勢發展上來判斷，這就很像凱撒三世的手筆。

    唯一的問題在於破綻太明顯了一點兒，稍微一推理就能夠聯想到他身上，缺乏必要的掩飾。

    不過對一個陽謀來說，是否暴露自己，貌似也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這次的坑，不能說可以一舉將北地貴族埋葬，至少也會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入獄，總會有人頂不住壓力，最後將他們幾個出賣。

    一旦陷了進去，那就是生死不由人。

    以他們往日裡的作風，這種時候大家不落井下石，那都算是給面子。指望王國全力施救，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也不能坐以待斃，按照目前這種情況調查下去，我們暴露只是時間問題。

    或者說我們幾個已經暴露，只是聯盟調查團出於政治上的考慮，沒有急著對我們出手。

    可這也拖不了多久。前線的大戰已經停了下來，現在就剩下一群僱傭兵，還在進行最後的努力。

    獸人帝國現在也沒啥能夠值得大家惦記的，聯盟的胃口無非是已經占領的大草原，接下來的停戰談判進程，應該會相對順利。

    停戰條約一旦簽訂，聯軍不需要擔心後勤動盪，我們幾家就真的危險了！」

    皮亞斯公爵憂心忡忡的說道。

    苦心策劃的「火龍燒倉」，僅僅只是延緩了調查團的進度，並沒有如預期之中那樣抹去所有證據。

    伴隨著調查的深入，對他們不利的證據越來越多。大量的北地貴族因貪腐案鋃鐺入獄，皮亞斯是真的慌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大概率是躲不過去了。與其讓聯盟調查團查出來，不如直接坦白算了。

    聯盟總不會直接要了我們的命吧？

    找人活動一下，沒準還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右也就一貪腐案，補上虧空就得了。」

    亞蓋隆公爵賭氣說道。

    從理論上來說，「坦白從寬」沒有任何毛病。可現在的情況明顯不一樣，涉及到了阿爾法王國和聯盟之間的博弈，少不了拿他們做文章。

    「別做夢了，亞蓋隆。

    除非我們將國內一眾貴族倒賣軍需物資的事情，全部都給捅出來，不然聯盟是不可能輕易放過我們的。

    這種出賣同僚的事，一旦做下了，往後我們在國內還怎麼混？

    就連針對我們的幕後黑手，都知道遵守遊戲規則。僅僅只是在暗地裡布局推動，而不是直接向調查團出示證據。

    或許現在，人家早就已經挖好了坑，就等著我們幾個往裡面跳。」

    迪亞斯公爵的話，將所有的矛盾都擺在了檯面上。

    北地貴族面臨的困境看似是倒賣軍需案，實際上卻是往日裡積攢下來的矛盾，在這一刻湊巧來了一個總爆發。

    外部：聯盟調查團想要以他們為突破口，找到一個將阿爾法王國踢出局的藉口。

    內部：王國中和他們有過節的一眾大勢力，都等著看他們的笑話，順便落井下石。

    「叮叮噹、叮叮噹……」

    門外的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五人的密謀。為了保密，營帳方圓百米都沒有留人，有大事發生就拉鈴。

    「西斯，外面發生了什麼？」

    衝出了營帳之後，卡瓦迪亞公爵沖遠方的青年男子問道。

    「公爵，聯盟調查團的人來了。這次他們帶了很多人，同行的還有愛菲耶羅大公、哈德遜伯爵……」

    西斯口中吐出的一串名字，讓眾人立即意識到問題大發了。就在大家思考對策的時候，隊伍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顯然，軍中的守衛沒有阻擋住來人的步伐，或者說根本就不敢阻擋他們的步伐。

    相互對視一眼，五人無奈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到了這種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麼，也只能去坦然面對。

    ……

    「卡瓦迪亞公爵、皮亞斯公爵、亞……五位是自己交代，還是我們進行審問？」

    傑羅姆侯爵的話，讓五人生出了一股不詳的預感。貴族的世界，大家做事通常都會留一線。

    哪怕大家是仇人，當著外人的面兒，也會刻意收斂一二，很少有這種直接掀翻桌子的問話。

    「侯爵閣下，我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交代，我們有什麼需要交代的？」

    卡瓦迪亞公爵努力掙扎道。

    可惜身體的顫抖，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理智告訴他，今天這一出，大概率是調查團掌握了他們倒賣軍需物資的罪證。

    可最後一絲僥倖，讓他們不甘心就這麼認罪。作為人族的大貴族，除非有切實的證據，否則是無法給他們定罪的。

    現在就是賭調查團手中的證據有多少。要是證據不夠充分，那麼丟幾個替罪羊出去，沒準就能夠平息這次風波。

    「看來幾位，這是不準備認罪了。不過沒有關係，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這口箱子裡是相關的人員的供詞，右邊那口箱子裡是倉庫被燒前後的資料，還有後面這口箱子裡裝著你們倒賣軍需物資的出貨時間、交易目標……」

    卡韋赫主教意有所指的話，讓五人生出一絲希望，緊接著又是一陣絕望。

    甩出來的證據這麼多，就算是想要否認都難。哪怕他們暗中和教廷有聯繫，可這種時候教廷的人也不可能直接出來保下他們。

    甚至連開口求情，都只會越幫越忙。真正可以發力拉他們一把的，反倒是阿爾法王國。

    畢竟，倒賣軍需物資案既是國際案件，同樣也是阿爾法王國內部的貪腐大案。

    作為一個主權國家，阿爾法王國有爭取獨自處置他們的權力。

    「愛菲耶羅大公、哈德遜伯爵，你們就看著他們污衊王國貴族麼？」

    皮亞斯公爵慌亂的質問道。

    話音剛落地，他就暗自後悔起來。現在這種時候挑撥自己的仇人，明顯不是智者該乾的。

    「公爵閣下，我們只關注事實。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大家都在一旁監督著，相信調查團會給你們一個客觀公正的結果。在此之前，我建議幾位還是配合的好。

    自己交代罪證，起碼還可以爭取從輕發落，不至於鬧得沸沸揚揚，搞得聲名狼藉！」

    哈德遜面不改色的說道。

    調查團手中的證據，接近一半都是他無償贊助的，剩下的另一半才是其他各方陸續給提供的。

    真實性，絲毫不用懷疑，全部都是能夠經得起考驗的。今天能夠拿到檯面上，就意味著事情到了攤牌的時候。

    「好了，幾位。敢做難道還不敢當麼？

    作為貴族的一員，干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王國將視你們為恥辱。

    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想不需要繼續提示了。證據都在這裡放著，要是不甘心可以自己翻越查看。

    希望你們能夠擔起自己肩上的責任來，不要讓你們的家族蒙羞，不要讓王國貴族以你們為恥辱！」

    愛菲耶羅大公冷漠的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他不介意北地貴族就地鬧譁變。只要他們鬧了起來，王室就可以用鎮壓叛亂的名義，一舉拔掉這顆礙眼的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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