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上的王國,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一路走來彼得親王忍不住感慨道。
作為全大陸經歷戰爭最多的國家,窮兵黷武的阿爾法王國,從上到下所有組織構架都是為戰爭服務的。
常年獸人入侵,積累下來的種族仇恨,掩蓋了國內的各種矛盾。
眼前的一幕,都是阿爾法王國的真實寫照。
士兵訓練是需要營養保障的,農奴兵也要先填飽肚子,才能夠有戰鬥力。
這需要貴族集團做出犧牲。要是肆無忌憚的壓榨農奴,談戰鬥力就是一個笑話。
想要在戰場上活下來,自家的私軍就必須能打;想要私軍能打,士兵的身體就必須養好。
生存壓力倒逼著貴族集團進行改變。社會本質雖然沒有發生變化,但貴族對農奴的壓榨確實減少了。
農業生產創造的剩餘價值,超過九成都被消耗在了軍事上。紙醉金迷的貴族生活,在阿爾法王國正在成為傳說。
覆滅獸人帝國的曙光出現了,上到國王,下到普通貴族,現在都憋著一口氣。
數百年時間積攢下來的仇恨,早就深入到了每一個阿爾法人的骨子裡。統治集團的目標非常明確,各大派系都在為覆滅獸人而努力。
如此的高向心力,只有在歷史書上出現過,落入阿瓦拉特王國代表眼中,那就是無盡的震撼。
「殿下,阿爾法王國情況特殊。要是不全民皆兵,恐怕早就被獸人給覆滅了。
不過真正走向強大,還是最近幾年,由哈德遜元帥執掌王國軍隊後。
目前北大陸和中大陸各國的軍事改革,都是以哈德遜元帥的軍事理論為指向。
總結起來可以概括為六個字:強訓練,大後勤!」
蘇亞雷斯侯爵笑呵呵的說道。
作為駐阿爾法公使,這次考察是他一手推動的。現在看到的能夠震撼住彼得親王,蘇亞雷斯侯爵也有成就感。
假如王國跟著學習,重新走向了強大,歷史書上絕對少不了他的粉墨。
「侯爵說的不錯,可惜哈德遜元帥還年輕,沒有心思著書立說,要不然我絕對會徹夜拜讀!」
彼得親王微笑著說道。
在亞斯蘭特大陸,能夠著書立說的,那都是影響一個時代的大人物。
論起社會影響力,哈德遜遠沒有到哪個地步,但軍事理論特殊。這玩意兒,更加注重實用性。
哈德遜是沒有寫軍事理論相關的著作,但不等於其他人也沒寫。
阿爾法王國的一眾大貴族,誰手頭沒有一本《哈氏兵法》啊!
只不過這些都是各家根據搜集到的訊息,加上各自的理解,自行編著出來的。
「殿下,哈德遜元帥此刻人就在王都,歡迎宴會結束過後,您完全可以和他親自交流。
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的收穫!」
蘇亞雷斯侯爵不動聲色的鼓動道。
作為一名外交官,蘇亞雷斯侯爵也是見多識廣,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下來,他認為阿爾法模式是最適合自家王國的。
這次阿爾法王國一方由哈德遜負責接待工作,就是他強烈要求的,為的就是向考察團一眾代表推銷阿爾法模式。
沒有繼續這個話,彼得親王轉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侯爵閣下,從踏入阿爾法王國這麼長時間,為何一路上很少看到自由民呢?」
這是一個現實問題,阿爾法王國的自由民占比,還不到總人口的百分之三,而在阿瓦拉特王國這一比例卻高達百分之二十六。
並且這個比例還不是最高的,像法蘭克王國、伊利比亞王國自由民占比都是超過了五成的。
個別南大陸國家,自由民占比甚至超過了百分之七十。
一般來說,自由民占比越高的國家,當地的經濟活力也就越高,相應就有更多的錢投入到軍事上,連帶著軍事實力也越強。
通行於南大陸的理論,到了阿爾法王國直接被反轉了過來。
阿爾法王國的經濟發展怎麼樣,沒有深入研究,彼得親王不好評價,但軍事實力確實和這一理論背道而馳。
「殿下,阿爾法王國的情況特殊。常年征戰導致貴族死亡率居高不下,所以很多本該淪為平民的貴族旁系,也有了成為貴族的機會。
在這裡幾乎所有貴族子弟,都要到戰場上走一遭,包括哪些沒有爵位的遠親,也必須加入戰鬥。
常年征戰下來,導致阿爾法王國無論貴族,還是自由民數量都不多。」
蘇亞雷斯侯爵略微有些遲疑的解釋道。
阿爾法王國的貴族、自由民戰死的多,只是能說明自家的情況特殊,但也隱晦的揭露了社會各階層關於生存空間的爭奪。
貴族數量多,貴族的後代多,卻沒有那麼多的爵位可以繼承,導致了自由民數量的暴漲。
暴漲了自由民,因為和統治集團更加親近的關係,以及生活環境帶來的更高眼界,競爭力肯定比農奴更強。
原來農奴們幹的鐵匠、鞋匠、各種手工業……漸漸被自由民所取代。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適合農奴乾的活兒越來越少,逐步被淘汰已經成為了時代發展的必然。
按理來說,阿瓦拉特王國應該和南大陸其他國家一樣,自由民數量不斷增長,逐步成為社會的主流群體。
打臉的是占比超過四分之一後,這個數字就停滯了下來。很明顯這是有人將擁有人身自由的平民,再次變成了農奴。
涉及到了深層次社會矛盾,不想惹禍上身的蘇亞雷斯侯爵,也不敢多言。
有眼色的彼得親王,洞悉了真相之後,暗自嘆了一口氣。
改革之路註定不是一帆風順,阿瓦拉特王國的爛攤子拖的時間太長了,要進行深層次的改革,勢必要觸動各方的利益。
現在大家都支持改革,看似改革派局勢一片大好,那是因為改革派目前尚未採取實質性措施,沒有觸及任何一方的核心利益。
一旦改革全面啟動,需要從大家身上割肉,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
「彼得殿下,歡迎您的到訪!」
王宮門前,哈德遜帶著一幫王公貴族上前迎接道。
這是作為接待大臣的活兒,想躲都不行。除了他這位王國代表外,還有王室的代表。
只不過王室的那位老大公,選擇了摸魚湊數,把接待工作全部丟給了哈德遜。
遺憾的是哈德遜也不是什麼勤快的主,接待儀式完全是怎麼簡單,就怎麼來。
錯別字,隆重迎接,那是不存在的。阿爾法王國只是想在國際上刷聲望,可沒有在這些虛頭巴老的儀式上,一擲千金的豪氣。
「能夠造訪貴國,也是我的榮幸!
希望這次過來,能有一段愉快的交流,為兩國關係發展……」
彼得親王微笑的回應道。
……
反正都不認識,禮節性的客套幾句,哈德遜就邀請代表團參加歡迎宴會。
宴會布置只能算中規中矩,但規格還是很高的,凱撒四世親臨現場,王國的一眾大臣也先後出現在了宴會上。
只是作為主人公的彼得親王,心思根本就不在宴會上。再多的美味佳肴,也比不上任務重要。
何況受限於經費,阿爾法王國的伙食標準,其實並不怎麼樣。使用的魔獸肉,都只是人工飼養的魔獸和家畜雜交後裔。
沒有辦法,魔獸在阿爾法王國屬於戰略資源。
現在只要捕捉了魔獸,只要是戰鬥力還行的,不是被地方貴族給留下了,就是送入了魔獸軍團。
當然,野生的魔獸肉質其實也不怎麼樣,擺上餐桌主要講究的也是排面,而不是單純在追求味道。
「哈德遜元帥,貴國的文化還真是別具一格啊!」
彼得親王開玩笑的吐槽道。
這些都是事實,同大陸各國相比,阿爾法王國的文化也是獨樹一幟。
任何世界,另類都是受排斥的。王國急著搞政治文化輸出,其實也是想要改變這種不合群。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
殿下,您會慢慢習慣的。
其實我們也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刻板,就比如說:這宴會。
因為戰爭較多的緣故,我們的重要宴會,通常都會夾雜著商議軍國大事,所以沒有貴族小姐們參與。
如果是普通的宴會,其實也和貴國差不多,沒有現在這麼嚴肅。」
哈德遜笑呵呵的解釋道。
自己不想改變,那就去改變別人。這是一個大國的豪氣!
莫西公國已經阿爾法化,中大陸三國正在阿爾法化,要是阿瓦拉特王國也跟著阿爾法化,那麼未來亞斯蘭特大陸的主流,沒準就是阿爾法化。
種族矛盾掩蓋了意識形態之爭,但不等於這些矛盾就不存在了。假如某一天人族獨霸了大陸,這些問題就會成為新的矛盾焦點。
「哈德遜元帥,貴國近些年取得的成就,令世人矚目。不過有一個問題,還是要冒昧請教一下。
假如某一天獸人帝國被覆滅,種族戰爭突然沒有了,阿爾法王國又將何去何從?」
彼得親王關心的問道。
越是研究阿爾法王國的體制構造,就發現這是為戰爭而生的王國。
在戰爭時期,這種國家能夠爆發出最強的戰鬥力,可一旦戰爭結束,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推動王國發展的很多措施,很有可能變成制約王國發展,甚至是破壞王國穩定的毒瘤。
「殿下,您多慮了。這世上除了信仰,沒有什麼是不變的。
現在制定的措施,只需要滿足現在的需求就夠了。
至於未來發展,自然是根據實際情況推倒那些不合時宜的措施,重新制定新的國策。
任何妄圖打造一套機制,永遠按部就班的運營下去,都會被世界所淘汰!
假如有一天獸人帝國突然沒了,那麼王國的國策必定會發生重大改變。
事實上,我們早就制定了相應措施。只不過覆滅獸人帝國的目標尚未達成,暫時不方便對外公布。」
哈德遜面不改色的忽悠道。
狗屁的相應措施,覆滅獸人帝國那只是一個團結王國的政治口號,除了年輕一代之外,誰會信啊?
包括哈德遜這位戰略提出者,也只是想要逐步蠶食獸人帝國。一口吞下獸人帝國,蛇吞象是會被噎死的。
最樂觀的估計,王國能夠在接下來兩百年內,吞併獸人帝國這個龐然大物。
這麼漫長的時間,誰也不知道中間會發生些什麼,甭管制定多麼完善的方案,也會因為跟不上時代而作廢。
偏偏自己都不信的事情,外界卻認為:阿爾法王國能夠覆滅獸人帝國。
這種迷之自信,很符合人類的發展軌跡。在過去的歲月里,人類擊敗了一個又一個敵人,才成為了大陸霸主。
據哈德遜所知,人族聯盟內部還有人提議五十年內覆滅各族,獨霸亞斯蘭特大陸。
理論上來說,人族確實有這份實力。如果各方停止內鬥的話,現在就可以發起統一大陸之戰。
「元帥說的對,制度確實要跟著時代步伐變動,我阿瓦拉特王國就是在這方面反應慢了一步,才掉了隊的。
這次過來考察,就是向貴國學習富國強兵之策!」
彼得親王笑呵呵的回覆道。
阿爾法王國的未來他才不關心,試探性的詢問主要是想要知道,阿爾法模式能不能平穩著陸。
其實這方面問題也不大,他們只是跟風學習的,前面還有幾個國家的範例在。
即便是出了問題,那也是前面的國家先出事,他們完全可以跟在後面吸取經驗教訓,走出自己的道路來。
洞悉了這一切的哈德遜,強行忍住了笑意。阿爾法王國的窮兵黷武,可不是那麼好學的。
一旦踏上了這條路,國家就永遠都別想富。
有外敵的時候,這就是最好的組織模式,要是沒有了外敵,目前的體制就是王國最大的隱患。
諸侯們一個比一個兵強馬壯,中央政府想要壓住各路諸侯,那就要保證歷代國王都必須要在水準線之上,只要有一個能力拉垮的,王權就會大幅度被削弱。
當然,對不斷沒落的阿瓦拉特王國而言,只要能夠強大起來,這些問題也不算啥大事。
畢竟,一個沒落的王國,中央政府對地方的控制力同樣也高不到哪裡去。
要是大家一起變強大了,最少能夠避免外敵窺視。內部諸侯的不安分,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存在內部隱患,用政治手段慢慢調和矛盾就行了,反正亞斯蘭特大陸還沒有貴族因為勢大而造反的。
繼續交流了一番軍事理論知識,雙方互贈了禮品,結束了第一輪的會談。
回到使館之中,隨行的魔法師看著桌子上一堆價值連城的魔法藥劑,眼睛珠子都快要跳了出來。
「殿下,這些都是哈德遜元帥給的禮物?」
伯納德法師驚恐的問道。
對貴族來說,收到重禮千萬別急著驚喜。通常這種情況,都是有附加條件的。
這次過來,他們也給哈德遜準備了重禮,那是因為有求於人。
「這些魔法藥劑,放在外面聖域魔法師都能夠打破頭,除了哈德遜元帥之外,誰還能夠這麼豪氣的送出來?」
彼得親王點了點頭說道。
要早知道,這份禮物如此之重,剛才他絕對會推辭不受。
現在東西都收了,再給人家退回去,那就要得罪人了。
這次過來,他們是學習先進軍事理念的,可不能一上來就得罪人家的軍方大佬。
「殿下,您大可不必擔心。哈德遜元帥既然給你送上這份重禮,必定是他的所求是您能夠解決的。
作為位高權重的北大陸第一王國元帥,錢財、權勢、美人他通通不缺,硬要說短板的話,那就是領地人口略顯不足。
這些恰好是王國所擁有的。和平發展了這麼多年,王國也積累了不少富裕的人口。
……」
蘇亞雷斯侯爵的話說完,彼得親王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知道對方有所求就好,最怕稀里糊塗的收下重禮。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位駐阿爾法公使私底下肯定和哈德遜有所聯繫,不然絕對不能這麼快洞悉真相。
知道歸知道,彼得親王還是沒有拆穿的意思,貴族世界本來就是資源互換的過程。
要是單純的掏錢買人,他肯定會一口回絕。這種大規模的人口交易,對貴族來說也是有損聲望的。
怎奈哈德遜拿出的是魔法藥劑,還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珍貴藥劑,性質一下子不一樣了。
談錢傷感情,貴族之間直接互贈禮物,那就是禮尚往來的交情。
彼得親王敢肯定,這個消息只要傳回國內,國內的大貴族都不會介意和哈德遜攀上這份交情。
「侯爵閣下,阿爾法王國的情況你最熟,此事就交給你去協調。
陛下那邊我會去負責解釋,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阿瓦拉特王國最喜歡交朋友,自然也不能讓朋友吃虧。
伯納德法師勞煩您幫忙估個價,我好準備回禮!作為回報,這裡的藥劑您可以任選一瓶。」
彼得親王面不改色的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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