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一眼便知他在想什麼,他輕聲說:「因為曾經我把你當朋友,我不對朋友下殺手。月善你真讓我失望。」
月善冷笑,「你是海國的叛徒,我是雲國的叛徒,我們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臨淵沒再說話。
之前他還不懂,如今已經清清楚楚。
看海國眼下的形勢,他才徹底明白師父為何願為尹沐語效力。
師父從頭至尾都把自己當成翡國子民,他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攪亂海國。
比起師父,他確實像個傻子,把敵人當朋友。
海淳神情沉重,他下令,「攻擊。」
一時間所有人攻向洛小翡
洛小翡也沒再猶豫。
她已經清醒,她多殺一個敵軍,那翡國將士便會少面對一個敵人
於是洛小翡的長槍,一次次刺穿海國士兵的身體。
海淳看著這一幕,跟他想像中沒什麼不同。
他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海臣,他想問,臣兒,當時你面對洛小翡之時,也是這般絕望嗎?
甲板上的屍體越來越多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不復存在
死氣逐漸籠罩著戰船,其他戰船紛紛靠攏
翡國戰船也已經逼近,雙方交戰。
比起長途跋涉的海國士兵,翡國將士顯然狀態更好。
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海面上也飄滿了浮屍
鮮血在海中化開,一閃即逝。
人族顯得那般渺小,拼盡力氣也不能激起多大的水花。
天空陰沉沉的,雷聲轟鳴。
洛小翡感覺不妙,這氣息有雷劫?這世界好像越來越不講理了,沒有修士的世界為啥子會有雷劫?
實在是威壓來的太快,洛小翡唯一能做的便是把洛碧丟了出去。
不遠處的臨墨飛起,踏著浪花接住了洛碧,然後沒借到力二人一同落水。
咔嚓一聲雷精準地劈到了洛小翡。
洛小翡吐出一口黑煙,離她不遠的臨淵被震的通體酥麻。
臨淵用力揉了揉眼,「陛下,您還好嗎?」
他腳下踩著月善,月善看洛小翡的眼神是恐懼,這是個什麼玩意?被雷劈了怎麼跟沒事似的?
洛小翡閃著火花,靠向臨淵
臨淵又麻了一回,他問:「陛下,這就是傳說中的雷電淬體嗎?」
「還有這種傳說?」
「話本上。」
洛小翡伸出手,一扒拉,臨淵就掉進了海里。
她提起月善,感覺不放心,就把他打暈之後綁了起來。
然後她扛著月善跳上了小船,臨淵也爬上了船。
他們回了翡國戰船。
月善被單獨關押。
綠竹拿出手帕,擦了擦洛小翡臉上的灰,「小姐,你咋又被雷劈了?」
「所以我才會銅皮鐵骨,小事不用在意。」洛小翡聞著烤肉味,感覺有些餓了。
軍醫給洛碧拔了劍,處理了傷口。
自從聞人神醫現世,往常致命危險很大的箭上,如今就是小事。
翡國戰船返航。
海國將士所剩無幾。
海淳坐在船頭,輕聲說:「回家吧。」
「是,主子。」
回復海淳的是海家家臣,自小跟著海臣一起讀書習武,沿海一戰,這位副將被留在了海國,才逃過一劫。
海淳進了船艙,研墨提筆。
芊兒、陌兒,祖父可能回不去了。翡帝放過了我,可我無顏回去,跟隨我而來的將士們都死了。
你們還小可能不明白,但沒關係,你們只要記得,你們的翡帝姐姐還是很喜歡你們,不是她殺了祖父。
即便祖父侵略翡國,即便祖父踏上了別人的領土,她還是放過了我。
別聽信別人的誤導,別替祖父報仇。
寫完信之後海淳便服下了毒藥。
海恩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像是被冰水淋過。
他跪在海淳的身旁。
少主死的時候,他連給少主收屍都做不到,而主子卻在他身邊離去
海淳握著海恩的手,輕聲說:「偷偷回去,帶著兩個孩子來翡國,隱姓埋名安穩過一世吧。如果實在瞞不住,就去求翡帝,翡帝會護著他們。」
海恩眼睛通紅,眼見著海淳咽了氣。
曾經,他因為是海氏族人而驕傲,他只是旁支,卻被少主看中,之後便跟在了少主身邊。
他收起了桌上的信,然後背起海淳的屍體便上了小船。
之後在附近找了個小島安葬了海淳。
這一戰打了三天三夜,洛小翡回到炎城之後洗掉身上的灰,被雷一劈疼是疼,但身上沒有血腥味了,只有糊味。
洛東已經抵達沿海,洛小翡這一覺睡的很踏實。
而綠竹部署完之後,也打算去洗個澡休息的,誰知道在侯府門口就被洛東抓著了。
她記得洛東去赤城巡查了。
洛東上下打量她,「你去打仗了?」
綠竹迷迷糊糊地點頭,「咋啦?」
洛東樂了,「洛小翡渾身焦黑,洛碧還中了箭,你這連頭髮都沒亂,你是去看熱鬧的吧?」
綠竹聽明白了,「您不就是沒趕上憋屈嗎?也不用特意過來找茬,行了行了,下次讓您去。」
洛東雖然還繃著臉,但眼睛明顯亮了。
他輕咳緩解了一下尷尬,「說話算話?」
「算話。」綠竹鄭重地點頭。
洛東這次沒再忍著,笑的燦爛,「你快去休息吧,我去巡城了,有我在,放心睡吧。」
他說著便蹦躂著走了。
綠竹感覺自家將軍越來越幼稚了。
月善被帶回來的事很快便傳了出去,月從站在侯府門口,整個人被陰影籠罩。
他清楚月善該死,可真的到這一天了他突然就不知道怎麼面對了。
安子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吧,即便他千錯萬錯,他也有辯解的機會,你只需要分辨是非對錯即可。」
月從說:「從小到大大哥都是父親的驕傲,而我只會給月家丟臉。我就想著就這麼過吧,反正大哥撐起月家的門楣,我反而樂得自在。」
他垂下了眼,他很難過,父親定然也很難過。
他甚至想,如果叛國的是他,是不是父親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安子霆輕聲說:「裴澄跟你想法差不多,但他比你過得自在,你想過是為什麼?」
月從低著頭因為裴澄有個好大哥,而他的大哥只會嫌他蠢。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很怕,怕說話,怕見人,因為他也覺得自己是個蠢貨,是個只會給月家丟臉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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