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下加入「龍一研究會」,並且成為研究會第一個正式成員,那麼接下來一段時間,李襄屏幸福了,他獲得非常多「開小灶」的機會。
這種情況其實也不算奇怪,因為這個「龍一研究會」,本身就是聶馬二人為加強對弟子的培訓而成立,他們倆定下的第一條章程,就是以後進入研究會的成員,每周每月都要進行內部循環賽,成績優勝者,將獲得他們倆單獨指導的機會。
可是現在呢,整個研究會還只有李襄屏一個人呢,其他成員還在選拔當中,更何況這個研究會還是個新事物,是聶馬二人自己提出的新事物。而人嘛,那當然對新事物保持足夠的熱情,因此在最開始階段,他們倆不「指導」李襄屏去指導誰?
於是就這樣,在接下來將近半個月時間裡,在老蔡的「方圓棋牌室」,李襄屏輪番接受聶馬二人的指導,除去極個別天他們有比賽或者有其他事,幾乎是一天一盤高質量的指導棋。
對於這樣的幸福,說實話連李襄屏自己都有點奇怪,他奇怪的不是老聶,因為根據李襄屏對老聶的了解,按照他的性格,他現在有這麼高的熱情並不奇怪,真正讓他奇怪的是馬曉飛,他不是圍棋界「散仙」一樣的存在嗎?這是要多對他的眼緣他才會這樣做呀。
自己怎麼就被馬曉飛看對眼了,李襄屏沒空去想,他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他深知自己現在享受的待遇,或者擁有的資源,那應該是圍棋界前所未有,從「七小龍」到古孔等人,恐怕都沒曾有過這樣的學習條件吧,如果自己連這種機會都抓不住的話,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時間來到了2001年元月下旬,這一天,又輪到馬曉飛和李襄屏下指導棋,並且今天還是聶馬同時在場,棋下完後,兩人竟然聯袂跟李襄屏復盤。等一切都全部結束,馬曉飛對李襄屏笑道:
「好了,今天是最後一盤,咱倆下次對弈的時候,我希望是正式比賽中了。」
李襄屏點點頭,他由衷對馬曉飛說道:「馬老師謝謝您,對了,希望您這次能衛冕成功,達成十連霸偉業。」
李襄屏當然知道這是最後一盤,要知道老聶雖然已經開始下「快樂圍棋」,馬小卻還在一線呢,他在國內的統治力雖然已經比不上前幾年,然而頭上依然保持著好幾個國內頭銜。比如這次,他馬上就要去外地參加今年的「名人戰」決戰,挑戰者正是常浩九段。
馬曉飛一揮手:「謝什麼,說起來我也要謝謝你」說到這他又轉對老聶笑道:
「老聶你信不信,小常前段時間不是很囂張嗎,但是這次名人賽呀,我有信心把他打到滿地找牙。」
老聶哈哈大笑,對馬曉飛這樣說毫不在意:「哈哈是嗎?那什麼程度算是滿地找牙。」
馬曉飛微微一笑:「光是衛冕當然不算本事,這樣吧,這次我如果不能零封他,那就不算他滿地找牙。」
老聶繼續大笑:「吹,你就接著吹,襄屏你看到了吧,別人都說我老聶愛吹牛,其實你馬老師吹起牛來才是真正的沒邊呀。」
李襄屏傻笑,對圍棋界兩位大佬的話不知道怎麼接。
這時馬曉飛接著開口,他沒有說名人戰的事,而是對李襄屏說道:
「好了,名人賽的事別去說他,今天既然是最後一盤,那還是來說說你的問題吧。」
李襄屏收起傻笑,既然這次的指導暫時告一段落,那麼馬曉飛接下來的話,應該就算是「總結陳詞」了,李襄屏想聽聽他怎麼說。
馬曉飛看著李襄屏的眼睛:「你的棋很強,出乎我意料的強,和你下了這麼多天,我自己感覺是大有收穫的,所以我剛才真不是客氣,你不用謝謝我,我其實也在你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馬曉飛頓了頓,然後繼續笑著說道:「當然嘍,無論是我或者聶老師,現在的棋也就這樣了,不可能再有什麼實質上的進步,但是你就不同,你還有很大進步空間,我聽聶老師說,他曾幫你把過脈,說你有「恨空」的習慣,而你自己也很想改掉這個毛病是吧?」
聽到馬曉飛這話,李襄屏如同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馬曉飛這話算是說到他心裡去了,自己的「外掛」想要升級,這不是必須過的第一關嗎?這也是他最近想得最多的一件事。
「那馬老師,您有什麼好辦法嗎?」
馬曉飛一笑:「好辦法當然沒有,不過我畢竟比你多下幾年棋吧,還是可以和你提提建議的。」
李襄屏簡直有點迫不及待:「馬老師您快說。」
馬曉飛再次盯著李襄屏的眼睛:「首先一點,大家都認為「恨空」是缺點沒錯,可是你認真想想,這種下法難道真的全部都是錯誤的嗎?或者說,「恨空」難道就完全一無是處嗎?」
「這個」
見李襄屏答不上來,馬曉飛一笑:「襄屏我和你交個底吧,我和聶老師這些天和你下了這麼多盤,其實我們倆都有點招架不住的感覺,你知道你讓我們最難受的是什麼嗎?我告訴你,其實就是你這種「恨空」的下法,因此這可能算是一個缺點,但其實也是你的最大特點或者特長。」
李襄屏不敢相信的轉向老聶,要知道這些天來,老聶已經給自己講了n盤棋了,只要提到「恨空」,從他嘴裡就從來沒有聽到一句好話,差點就被噴出了翔,他難道真向馬小說的那樣?
見李襄屏看向自己,老聶理所當然的說道:「那是當然,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面性,這才是辯證法嘛對了,你年齡還小,可能都還不懂什麼叫辯證法,但是李襄屏我告訴你,下圍棋的人,那可一定要懂點辯證法,就拿「恨空」來說吧,這是一種冒進的下法,在很多時候可能都算是缺點,但換一個角度來看呢,這種下法其實又是積極的,主動的,甚至是銳利的,就那你的「恨空」來說,就經常讓我和馬老師頭疼,我和他經常在私下感慨,說你這傢伙的身體怎麼那麼好,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小手段可真多。」
聽到這話馬曉飛笑了,李襄屏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接著馬曉飛繼續說道:
「我和聶老師之所以到先提這個,就是希望你在之後的訓練中一定要注意這個問題,正如聶老師說的,辯證法!你能意識到恨空是毛病這是好事,但你不能為了改正錯誤而去改正錯誤,一切要順其自然,否則過一段時間後,你恨空的毛病也許沒有了,但丟掉毛病的同時,也可能丟掉你的特點和特長,而丟掉這些東西,你的棋可能就會變得平庸,這樣就反而不美。」
李襄屏聽了默默無語,因為他畢竟不是真的13歲小孩,他能聽懂兩人的意思,也知道他們這話很有道理,也正是因為如此,李襄屏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馬曉飛的話又響起了:
「所以為了改掉恨空這個毛病,注意,是在保持你棋風銳利這個特點上改掉這個毛病,我覺得你下一步訓練時可以這樣做」
「我該怎麼做?」
感受到李襄屏的迫不及待,馬曉飛一笑:「我覺得你下一步,可以去多嘗試一些極端的棋,比如,極端取地的棋,極端取勢的棋,總之在開局的時候,故意選擇一些苦難的開局,故意去下一些過分的棋,這樣久而久之,你也許就能慢慢改掉這個毛病。」
李襄屏聽了半信半疑,可是他正準備問「這些做有效嗎?」的時候,這句話卻沒問出來。
因為在這個時候,他聽見自己的外掛在跟自己說話了:
「唉,此真知灼見也,定庵佩服!襄屏小友,我聽你說此人曾寫過一本「圍棋和三十六計」,號稱棋壇智多星,現在看來此人確實名不虛傳,剛才他所說確實是良法,那我們下一步,就按此人方法來做吧。」
嗯?儘管李襄屏自己還不知道這樣訓練有什麼用,但既然施大棋聖都認可,那李襄屏自然就沒什麼好說了。
「好的馬老師,下一步我就按照您的建議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