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的爺們個個都是種田的好手,包括蔣文淵在內,有一個算一個,卷了褲子下田。
犁田,耙土,起壟,下基肥,不過兩天時間就把兩畝田歸整好了。
這期間,秦珏帶著景衍又來找過蔣文淵一回。當舅甥兩個看到新出爐的探花郎,卷著褲腿撅著腚,掄著鋤頭在地里刨土時,下巴都快要掉來了。
結結巴巴道:「叔益兄,你、這是幹嘛呢?」(叔益,蔣文淵的字。秦珏比蔣文淵小一歲。)
蔣文淵放下鋤頭,拿袖子隨意抹了把汗水道:「你怎麼來了。我這翻地呢,打算種點紅薯。」
「紅薯是什麼?我怎麼沒聽過這種作物?他在青州三年,田間地頭沒少去,自認尋常的糧食作物還是認得的。
蔣文淵道:「我之前無意間救了一位老道長,他送我的種子。說是海外番邦之物,產量很高。
我打算試試看,若是種出來了,百姓們也能多一種果腹的糧食。
那苗子我已經育好了,就在我家後院,觀之若是想看,直接去我家後院看看就是。」
秦珏點頭:「我自當去瞧瞧。」
兩人回到家,談完了事。蔣文淵果然領他去了後院看紅薯。
看到滿地翠綠的藤蔓,秦珏疑惑道:「這玩意也沒見著有多特別啊,況且這藤蘿都鋪滿地了,也沒見它開花結果。你該不會是讓人給誆了吧?」
蔣文淵搖了搖頭,煞有其事道:「應該不能吧。
那老道長說,果實是長在地下的,大概每年九、十月間成熟。
哎呀,反正也就試試,就算不成也沒什麼,了不起吃葉子了。」
既然種地的都這麼說了,秦珏自然也沒再當回事。
家裡來了小客人,哥哥們又都不在,蔣禹清便自告奮勇的招待景衍。當起了小導遊。
先是帶著他去後院摘黃瓜,兩人一人摘了一根大黃瓜,拿回去洗了,抱著黃瓜,排排坐在屋檐底下啃。
啃到一半兒,聽到院子外頭竟然傳來蟬鳴聲。
蔣禹清耳朵一動,頓時黃瓜也不啃了。跑回去找她娘要了把巴掌長的小鏟子和一個罐子,領著景衍跑到家門外頭的大香樟樹,挖知了去了。
蔣禹清上輩子就挖過不少知了幼蟲,拿回福利院用油炸了,就是孩子們難得的美味。
經驗還在,吭哧吭哧的刨了一陣,竟然真讓她挖出了好幾隻。
幾個小男孩兒從旁邊經過,好奇的看著兩人。
其中一個胖小子朝她的罐子裡看了看,咧著漏風的門牙道:「小胖妞兒,你們挖了不少啊。一起玩唄!」
蔣禹清瞪了他一眼:「你,胖!」明明自己都快胖成球了,是怎麼好意思說她胖的。而且,她這是嬰兒肥好嗎?嬰兒肥,懂不懂!
嘁!
小胖子似乎不懂她的拒絕,很自來熟的帶著一群小夥伴散落在蔣禹清周圍的大樹底下,拿樹枝小棍之類的工具,挖起起來。
並且將挖到的知了幼蟲全都放進了她的罐子裡。
蔣禹清也由著他們。小孩子愛玩,愛搭伴兒那是天性。
只是天天跟外頭瘋跑也不是個事兒,若是村裡有個學堂就好了,把熊孩子們都關進去,整個村都能清靜不少。
當然,這事兒也只能想想。她還是太小了。
一群孩子玩了一上午,把蔣禹清家周圍的樹根都刨了個遍,捉了大半罐子。
她尋思著,今年夏天,耳朵邊能清淨不少。至少,不會再被知了吵得睡不著午覺。
蔣禹清將這些孩子帶回家,讓她娘把知了洗乾淨用油炸了。
灑上鹽和辣椒麵,給自己和景衍各拿了幾個,其餘的都給他們分了。熊孩子們吃的噴香,約著下午還去挖。
吃完午飯後,景衍便要跟著他舅舅回去了。他似乎有些不舍,上了馬車後還頻頻回望,直到看不見蔣禹清了方才放下帘子。
因為秦珏說蔣家的菜好吃,老胡氏十分歡喜。
帶著幾個兒媳婦到後院,不拘黃瓜辣椒茄子,拿著筐子一頓薅,裝了整整兩筐讓他帶走。著實把秦珏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城裡孩子嚇一跳。
暗道,這蔣家的老太太也太熱情了一些。這麼些菜,怕是到起程進京之前都不用買了。
整好理田地,蔣家的女人們便按照蔣禹清說的方法,將薯藤剪下來,剪成標準的扦苗。
天公作美,正好下了場大雨,大人們戴斗笠披蓑衣冒著雨種了下去,連定根水都不用澆,堪栽了一畝半。
這一畝半紅薯蔣禹清打定主意不澆靈泉水。自有她的考量。
老爹即將上任本縣縣令,這批紅薯收穫後正好給老爹充充政績。這玩意賤,種下後稍加管理畝產都有好幾千斤。
只要皇座上的腦子不進水,紅薯勢必會大量推廣。那麼這一畝半的紅畝就會全部被收上去做為原始種子。
如果她用靈泉水澆灌,那麼畝產起碼萬斤以上。
普通人可沒有這逆天的泉水,若是推廣出去,達不到這個產量,被人攻訐弄虛作假豈非得不償失。所以靈泉水什麼的,留著自家吃用就好。
剪扦苗剩下來的紅薯葉,老胡氏挑嫩的洗了一籃子,用蒜沫子和干辣椒爆鍋炒了,竟然十分的脆嫩好吃。
五月二十一,艷陽高照,萬里無雲,是個適合遠行的日子。
秦鈺帶著外甥景衍,在一隊侍衛的護送下正式起程回京。蔣文淵用馬車拉了兩個大蘿筐的土特產,帶著全家老小來送行。
見大人們在說話。景衍也把蔣禹清拉到了一邊。她不確定這小正太要做什麼,但這不防礙,她對這個小正太還是挺有好感的
景衍抿了抿唇:「我叫你清清可以嗎?」
「嗯嗯,鍋鍋!」
「是哥哥,不是鍋鍋!」
「鍋鍋!」蔣禹清有些尷尬。發音不準這事,真不能怨她,等她再長大點就好了。
景衍也知道妹妹還太小,不能強求。於是道出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我要走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再被壞人抓走了。」
「嗯嗯。」糰子點頭,表示記住了。「鍋鍋,寄已,平安。」小哥哥也要照顧自己,一路平安哈。
「嗯,我會的。還有」景衍一慣端肅的小臉,顯出些彆扭來:「就算我走了,你也不許將我忘記。
我叫景衍,風景的的景,天衍其一的衍。一定要記住了。」完全想不到這麼點的奶糰子能不能聽得懂的問題。
「嗯嗯,記住了。鍋鍋,景、衍!」聽到小糰子說然說的結結巴巴的,可真的記了下來。景衍滿意的笑了:「我以後會來看你的,你也可以去京城看我!」
「嗯嗯。」糰子點頭。心裡卻是不以為然,還是算了吧!小哥哥你太理想化了。
且不說,離開後你還記不記得我這個鄉野小村姑,我這麼個小不點,能有那本事離家去京城看你嗎?
醒醒吧!
不過這小哥哥,確實對自己不錯。她其實也想送他一個臨別禮物來著,可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送他的。
後來想到小超商里棒棒糖,這個應該是可以的吧,反正這個再怎麼老成,他也是個孩子。
前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沒有棒棒糖哄不好的孩子,一支不行,就兩支。
打定主意,她裝著伸手進隨身的小包包里去掏,實則是從靈境裡抓出來一把某卑斯棒棒糖。她手小,說是一把,其實也就是三支。
把三支棒棒糖放到景衍手裡,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糖糖,甜,給,鍋鍋。」
景衍看了看手裡奇形怪狀的糖,鄭重的說了聲謝謝,小心的收進了懷裡.......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即使再捨不得小妹妹,景衍還是乖乖的上了馬車。
臨行前,蔣文淵將一個小包袱塞給了秦珏,言明給他泡水喝的,囑咐他上了馬車再打開。秦珏眸光閃了閃,接了包袱,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車隊正式啟程。
走出一段距離後,秦珏打開蔣文淵塞來的包袱,見裡頭是一大一小兩個布包。拆開一看,頓時驚了一跳。
小布包著的是一根小兒臂粗的人參,全須全尾,方一揭開帶著澀意的濃郁參味就瀰漫了整個車廂。
嚇得他立即把東西捂好,生怕外頭的人看到端倪。
大布包里是一朵五葉赤靈芝,碗口大,通體赤紅如血。嚇得他又是一抖,急急忙忙的把東西裹好,放回包袱里去。
抹了把額上不存在的汗珠,秦珏腦瓜子突突的,這蔣家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這樣的天材地寶,隨手就送人了,還包得這樣潦草,簡直暴殄天物。
他在車內環視圈,打開車廂一側最大的暗閣。怕路上給顛壞了,又往裡墊了條羊皮毯子。
打定主意,到府城的時候定要買兩個最好的匣子,這樣才不會辱沒了它們的身價。
藏好東西,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躺倒在身後的軟被上,目光正好對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的外甥。
秦珏頓時有些心虛,忙支撐著坐起來道:「那個,衍兒啊,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
「是讓我別把這兩件寶物的事情告訴父皇對嗎?」景衍一針見血。秦珏被戳穿目的,頗有些尷尬。
不過他也光棍,索性就說了:「你外祖父外祖母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好。
尤其是你外祖父,年輕時在戰場上受了傷,這幾年身子骨一年比一年差。舅舅怕」
景衍一臉這人沒救了的神情,拍了拍他:「放心吧,我父皇不缺這麼點。外祖父外祖母的身體要緊!」
秦珏高興的在外甥的頭上擼了一把:「謝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的。」景衍涼涼地拍掉他的手:「我說了別再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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