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梔到沈家的時候,正好和張凝安碰上了面。
對方也是剛到不久。青霞觀和玄陽派都在江城,過來一趟並不麻煩。
看見姜梔的時候,張凝安也挺詫異:「小姜,你怎麼來了?」
「是沈老道長叫我來的。」姜梔回答。
「哦」張凝安有點納悶,沈老道長這時候叫姜梔過來做什麼呢?
他們之間,好像也不是很熟的樣子啊?不就上次處理紀棠那事兒的時候見過一面嗎?
「你師兄呢?」姜梔隨口問了句。
然後便得知,原來最近青霞觀的瑣事頗多,李文宣便留在觀里處理事務,沒能來。
兩人剛聊了幾句,面前的宅子裡便走出了幾個人,都是沈家家族裡的人。
見到二人,很快便把她們請了進去。
沈家大宅是小橋流水式的典型江南風格局,只隨意瞥上幾眼,就能看得出主人的文情和雅致。
「兩位,我們直接帶你們去見老爺子吧。」
說話的是沈老道長的兒子沈蒼。沈家一門全都入了道,只不過沈蒼確實修煉的不怎麼樣。
如今年過不惑,在修道方面也沒有什麼大的成就。
但在經營和管理家族方面,倒是做的還不錯。
「行,那麻煩你了,沈大哥。」張凝安開口道,然後便和姜梔一起跟著對方繼續順著迴廊往前走。
剛到沈老道長的房間門口,就見一個熟悉的人從裡頭走了出來,臉色臭臭的。
尤其是當他瞧見了姜梔之後,那表情,簡直跟要吃人一般。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沈老道長最疼愛的小孫子,沈曜。
沈蒼見了自己這個小兒子,也是頗為無奈:「對客人態度好點。」
「呵!」沈曜直勾勾盯著姜梔的眼睛,臉色依然那麼臭。
「你來幹什麼?」
說話間有種脾氣大,暴躁易怒,又高傲的感覺。
姜梔一臉坦然輕鬆,並不把他的態度放在眼裡:「是你爺爺叫我來的。」
「什麼?」沈曜忍不住露出了費解的表情,而後又用一種狐疑的神情打量起她來。
一看就是在琢磨,沈莊為什麼叫她來。
其實何止沈曜,還有沈家的這些人。幾乎所有人都挺奇怪的,沈老道長幹嘛要在這種關頭上,把一個跟自己不怎麼熟的人請過來呢?
可不管怎麼樣,姜梔還是來了。
「臭小子,走開,別擋著路。」沈蒼對自己兒子沉下臉來:「我得帶她們去見你爺爺。」
「」沈曜這才不情不願地給他們讓開了道兒,不過視線卻始終緊盯著姜梔,就像跟她有什麼解不開的恩怨似的。
沈莊的房間裡有股淡淡的中藥味,還伴隨著一些硃砂和黃紙的香氣,這是修道之人身上常會有的味道。
「咳咳。」姜梔和張凝安一進去,躺在床上的沈莊便像感應到什麼似的,睜開眼望了過來。
見到姜梔後,更是開口讓沈蒼扶自己坐起來。
於是沈蒼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父親扶起,還在老爺子背後放了幾個軟軟的墊子撐著。
「沈道長,您怎麼一下子老了這麼多」張凝安猶豫著開口。
上次見面時,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只聽沈莊淡笑道:「人嘛,大限將至的時候,都會這樣的。小張,咱們都是老熟人了,很多話不必多說,大家心裡都明白。」
「嗯。」張凝安點點頭,他們修道之人,對生死看的確實會比較淡。
面對死亡,也會淡然一些。
不過她轉頭看了眼姜梔,問他:「您是不是想跟小姜單獨聊聊?那我先出去,你們聊吧。」
她為人就是這樣,爽快又利落。
「好。」沈莊笑容慈愛地目送她離開後,才將視線落到姜梔身上。
「姜小道友,好久不見前陣子你在玄術交流會上的光彩,我也略有聽說,只遺憾自己沒能親眼見到。」
那時他的身體就已經不太舒服了,否則怎麼說也得過去一趟的,畢竟往年也都去了。
姜梔開門見山道:「您找我來,是想說什麼?」
沈莊又低頭咳嗽了幾聲,才笑著說:「姜道友來之前,沒有算上一卦麼?」
「因為我覺得不用算。」她實話實說道:「沈曜和你們沈家的淵源,我早就看出來了,所以用不著去算。」
「果然」沈莊感慨地點了點頭,接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緩緩嘆了口氣。
「那想必,你早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咳咳其實不瞞你說,我們沈家自祖上開始供奉的圖騰就是鳳凰。」
姜梔靜靜聽著,沒有說話,仿佛是在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只是我沒想到,有一天這隻鳳凰,咳咳竟然會進入我小孫子的身體裡。」
也許是一時間話說的多了,沈莊緩了緩,才繼續往下說。
「很不可思議吧?當初,我也這麼覺得你說,我何德何能,才能讓一位上古便存在的神靈,叫我一聲爺爺呢?」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望著眼前這位時日不多的老者,姜梔忽然說:「其實真正的沈曜,應該早就死了。」
「不錯。」沈莊面色有些哀傷,「那孩子從生下來,就註定是個早夭的命,活不過十歲。」
沈家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改變這個孩子的命格,可最後還是失敗了。
但除了沈莊一人之外,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成功了。
因為沈曜成功活了下來,甚至如今都已經活過了二十。
可沈莊卻明白,自己的小孫子早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他身體裡住著的,是他們沈家供奉的圖騰也就是上古神獸鳳凰。
這個秘密,他隱瞞得太久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兒子沈蒼,還有沈家的其他人說。
甚至連沈曜,都不知道自己的偽裝竟然被這個老頭兒給看了出來。
「您叫我來,是為了讓我替您做一件事吧。」
姜梔不緊不慢問出口。
沈莊緩緩點頭:「不錯姜小道友,我想托你幫我做一件事。」
「就是殺了沈曜。」
見姜梔沒說話,他只好無奈一笑。
「我知道這事不容易但唯有讓我這小孫子的身體死去,才能徹底解放在他體內的那位」
而他唯一的遺願,也就是放「沈曜」自由,不想讓他再繼續被困在那具身體當中了。
「鳳凰本該翱翔於九天之上而不是被困在我們沈家這小小的宅院之中。」
最後,沈莊輕嘆道。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