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正是捉刀吏 第109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李琬琰要做大靖的皇后了。

    一瞬間,寧何苦只覺心田隱隱作痛,伴隨著悵然若失的酸楚和不知所措,他怔在原地。

    青松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欲言又止。申無謂嘀咕完,也看向了寧何苦,眼神同樣複雜萬千。

    最後,申無謂和青松二人默然對視半晌,似有話想說,終究卻什麼都沒說,但又像是什麼都說了似的。

    寧何苦依舊怔在原地。

    申無謂覺得此刻應該說點什麼來打破當下的凝重,一張嘴卻說出了不合時宜的話來:「咱們這位陛下多大年紀了?據我所知,他可都當皇上十幾年了吧,怎麼會連個皇后也沒有呢?」

    這話說的,讓原本神色凝重的青松都為之啼笑皆非,湊近他耳邊恭謹道:「咱們這位陛下,雖說已經是當了十六年的皇帝了,但他是五歲多登的基,如今也不過才二十有一而已。」

    「」申無謂悄悄瞥了寧何苦一眼,忍不住道:「啥?當今天子比咱小苦還要年輕啊?」

    青松連忙示意他小聲點,保持恭謹之態,「陛下十五歲親政之後,就忙於政務,一直未曾納妃立後,直到月前,才在禮部力薦之下,硃筆御批,親自定下了咱家姑娘為一國之後。」

    申無謂沉呤著:「一國之君配宰相千金,表面上看嘛,此樁婚事倒也絕佳。可是,我怎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妥呢?對了,你家姑娘她可滿意這門婚事啊?」

    在申無謂心中,他從來就沒有覺得對方是皇帝就有多了不起,也從來就沒覺得李婉琰能當上皇后就應該笑逐顏開,故才有此一問。

    呃!試問天下間有哪一個女子,會對嫁給天子做一國之後這個身份能不滿意呢?

    這樣不合邏輯又古怪的問題,也只有申無謂能問得出來。

    可就是這樣一個極其容易回答的問題,問得青松卻為之一窒。

    他想了想才勉為其難道:「先生,這可是聖旨,也是李家一門的榮耀。」

    申無謂「切」了一聲,直言不諱道:「也就是說她不樂意唄。唉!只可惜」

    他瞧了一眼仍在出神的寧何苦,無能為力地聳聳肩。

    申無謂表面上什麼都無所無謂,可心卻跟明鏡似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每次去李府,寧何苦都會偷偷地摘下一朵自家院子裡的鮮花,去到李府後再悄悄放在他呆過的小花廳里。他雖沒有直接用言語表達過什麼,也沒有單獨和李婉琰相處過,但正是這種無聲的溫暖和溫柔,最能潛移默化地打動人心。

    更何況,李婉琰原本就對寧何苦芳心暗許。

    是以,李婉琰每次看向寧何苦的眼神,都仿佛有千言萬語。但凡他二人那麼輕輕對視一眼,便是一幀你濃我濃,郎情妾意,情到深處的絕美神仙畫面。

    不僅申無謂看出了寧李二人間的心思,就連青松他們也早就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不料,這份情感才剛開始萌芽,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道天降聖旨棒打鴛鴦,讓申無謂和青松他們都無比唏噓,但又無能為力。

    青松話哉:這可是聖旨,也是李家一門的榮耀。

    但唯獨不是李姑娘心裡想要的吧?

    申無謂和青松正無比唏噓之時,寧何苦已然回過神來。他恢復了從容自若的神態,對著青松言辭真摯,「請代為恭喜李姑娘,在下是真心替她高興。李姑娘身出名門,賢淑惠端,貞良恭謙,唯她可堪配一國之後。」

    道賀完,他便邁開大長腿,三兩步就走出去了老遠。

    申無謂忍不住表達了一下心中的遺憾,「唉!可惜了這一對璧人。」

    青松亦是如此,他低聲回應:「昨日接到聖旨後,姑娘就將自己關在房裡,至今沒出來過一步。」

    申無謂:「哎造化弄人!」

    青松:「哎天命難違!」

    他二人再次無能為力地對看一眼後,申無謂便趕著去追寧何苦去了。

    與此同時。

    李婉琰出現在寧何苦呆過的小偏廳里。那張方几上,不變地放著一朵鮮花。

    這次,是一朵鮮艷欲滴,含苞待放的紅色石榴花。

    李婉琰將花輕輕拿起,拿著出了一會兒神,又看著府門的方向再出了一會神。

    繼而,她慢慢走了回去,臉若平湖,完全看不出她是喜是憂,亦或是惆悵若失。

    申無謂追上寧何苦後,剛要說話,寧何苦便打斷了他,「老無,明日就要為我爹重塑碎骨了,咱快點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申無謂看著他那張強作淡定的眼神,溫順地應了一聲:「對,回去好好準備著。」


    寧何苦邊走邊喃喃自語著:「過了明天,我爹他就能站起來了,真的就像做夢一樣。」

    申無謂接道:「這不是做夢,而是事實。有這件天大的喜事在,其他不如意之事可太微不足道了。」

    申無謂這是在話裡有話的提醒寧何苦,同時也是安慰。

    寧何苦轉身面向他,言笑晏晏,看不出一絲絲失意痛苦。他道:「對,這是件天大的喜事,我平生所求不多,唯願阿爹的傷有一日能好起來,一家人平淡度日喜樂無憂。老無,謝謝你!多得你幫我實現了平生所願!我再無所求!」

    申無謂推了推他,嫌棄道:「咦!別肉麻了,說得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寧何苦勾了他的肩膀,「還有更肉麻的呢,想聽不?」

    申無謂斷然拒絕,「打住,我可不好這一口。」

    短暫的失意失落過後,寧何苦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畢竟,李婉琰有個如此好的歸宿,他是真心為她高興,也真誠地祝福她。

    從今往後,兩人身份懸殊,恐再無相見之日。

    而自己那份還未言明的情感,不可能隨風而逝,就將其深埋於心底吧!

    寧申二人一邊說笑打鬧,一邊快步往家趕去。

    轉過一道小石橋,寧家院門遙遙在望。依稀仿佛,在寧家院門處,有個人正在翹首期盼。

    寧申二人的身影一出現,那人便直衝上來抓住寧何苦的雙手,著急道:「小苦,你怎麼才回來,你爹出事了。」

    「」寧何苦一怔之後,反過來安慰來人:「王叔,你怎麼來了?我爹他好著呢?別擔心,我帶您進去看他去。」

    王偃大力攔住了想往裡走的寧何苦,急得跌足,「你爹被帶走了,是刑部來人帶走的。」

    「」

    寧何苦大力一揮,便將王偃揮到一旁,直直衝進了屋內。

    繼而,他又直衝出來,拉著王偃急切追問:「刑部為什麼要帶走我爹?還有我娘呢?」

    王偃拉著他就走,「你娘跟去刑部了,走,咱們邊走邊說。」

    完全插不上話的申無謂也連忙跟了上去。

    寧何苦額頭青筋暴起,牙關緊咬,已經由初時的暴躁冷靜下來。畢竟做了大理寺在冊捉刀吏多年,他當然知道刑部是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拿人的。

    此刻只有冷靜,冷靜,再冷靜。

    王偃見他已經冷靜下來,便直接道出緣由:「是關於十二年前,大理寺在冊捉刀吏悉數盡出捉拿魔羅五煞,十八人去,最終六人死,十二人重傷一事。」

    寧何苦心思敏捷,忽然就想起自己才將毒煞和水煞帶回來,就出了這檔子事。而且,也只有這件事情,才能牽涉到臥病多年的父親。

    想通這一層聯繫後,他擰著劍眉看向王偃,「是水煞和毒煞搞的鬼?」

    「對,就是因為刑部嚴刑拷打水煞和毒煞,要他們交代出其他三煞的行蹤。然他二人不僅不交代,還反咬一口,對當年之事胡編亂造,血口噴人,所以刑部才將你爹帶回去協助調查的。」

    寧何苦:「就因為這?」

    王偃神情凝重,對著寧何苦,他沒有必要隱瞞任何事情,剛想繼續,一眼就看見了跟在身後的申無謂,便欲言又止。

    寧何苦會其意道:「叔,這是醫怪申無謂,亦是我的大哥。我同他之間,沒有秘密。」

    王偃禮貌的同申無謂打了個招呼,接著道:「我擔心的是,這二煞反咬一口,還真有可能會咬到你爹,以及當年的十八捉刀吏,因為」

    寧何苦由王偃的語氣神情中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催促道:「王叔,都風頭火勢了,有話您就直說吧。」

    王偃點頭,「行,我直說。當年,出去追緝魔羅五煞的,除了大理寺在冊十八捉刀吏外,還有刑部的一隊捕手共計十人,由總捕頭林申帶隊。最終,這隊人馬一去不復返,至今未有任何音訊,死生未明。」

    這麼明顯的意思,連申無謂都聽懂了,他擔憂地看向寧何苦。

    寧何苦的眉毛擰得更緊了,他不願揣測,但又不得不揣測,便小心翼翼地試探,「難道說,這些捕手都死了?而他們的死,有可能同當年的十八捉刀吏有關?」

    王偃沉重點頭,「我收到的消息暫時也只有這麼多,溫大人已經去了刑部,你也別太著急。我相信書安的為人,他絕不是貪生怕死賣友求榮之人。放心哈!」

    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申無謂也聽出了話中之意,忍不住嚷嚷道:「水煞和毒煞心機陰險歹毒,他們說的話通通都是在放狗屁,全是無中生有,莫虛有之事。小苦你放寬心,你爹絕不會有事的。」

    寧何苦:「」

    他低頭默默向前沖。他當然相信自己阿爹的為人,可他擔心的是,狡詐陰險的毒煞和水煞,會吐出什麼樣的狗屁實情來

    畢竟當年的真相?阿爹和其他捉刀吏們一直諱莫如深,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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