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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道里寂靜無聲,希恩來到建築樓最高層的瞭望台,頭頂是巨大的玻璃穹頂,春日溫暖的陽光灑在金色的短髮上。他站在敞開的窗戶邊,眺望向視野所及的最遠處。
灰色的牆體附近有黑煙飄起,而在那片空中似乎隱隱還有淡紅色的光在閃爍。
他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的推度沒有錯。
此時此刻,灰牆之外,聖維亞與亞獸人之間正發生著無比激烈的衝突。
「結束時間為日落之前。」希恩自言自語,「獲勝規則…逃脫聖維亞布置的包圍圈。兩方人數差距懸殊,硬衝出去太過困難。所以說,目前需要的是一個意想不到的突破點。」
「沒有信仰,沒有期望。」
「因為不公對待而深陷絕望的種族。這個時候,他們內心應該很渴望相信些什麼。」希恩低頭望向自己的衣領,遠交裝置正發著等待回應的弱光。
***
「全員注意!全員注意!遇到情況立刻釋放信號彈,有部分搜捕目標正往西逃跑,所有隊伍開始收攏,準備最後收網!」騎馬的傳令兵在一座座被焚燒成焦黑色的房屋間穿梭。在聽到最新的執行命令後,聖維亞所有的搜捕小隊都開始像一個目標慢慢縮短距離,他們像多眼的蜘蛛逐步靠近在蛛網裡掙扎的獵物。
「凱森,是那裡,黑色的帆布。」華德低聲說,「真的要聽那個人的話嗎?萬一是圈套……」
「我們現在處在絕對劣勢,這麼嚴密的包圍被追捕只是時間問題,他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凱森說。
「可是,我們對他一無所知。」
「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我先下去看看情況。」凱森從遮掩的屋檐後側身而下。與一般男性人類相比,他絕對是高大健碩的,然而當他輕巧落地的時候,動作就像靈敏的貓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他謹慎地觀察了四周,在確定沒有任何的埋伏以後,給華德他們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
「這裡是聖維亞奴隸場的後門。」華德望著鐵門邊兩座巨大的獅頭石像,在場所有人的面龐都染上了某種陰沉屈辱的神情。
「你讓我們到奴隸場做什麼?」凱森摸了下自己的左耳,為了方便行動時交流,他將那枚神秘的掛件穿過自己曾經打得耳洞,以此起到固定的效果。
「放心進去吧,當你們發起進攻的時候,這裡的看守估計就全部撤離了。」希恩在遠交裝置的另一頭說。
凱森抬頭望了眼那陰森可怖的環形建築,強忍著內心的不適,依照命令走了進去。
「這裡也太黑了吧,半點光都沒有。」華納轉頭提醒身邊少女,「鈴蘭,小心一點,你的眼睛在黑夜裡看不清楚,最好拽著我的衣服。」
「沒關係的,華納。我可以靠聽得。」鈴蘭輕聲拒絕了男人的好意,她的獸耳動了動,一藍一黃的異瞳轉向凱森的位置,「隊長,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你們待在原地保持警戒,其他的等我和華德回來。」黑暗中,凱森向其他隊員發出命令。
「是。」
「切……」對於隊長只帶著他雙胞胎哥哥的行為,華納心裡很是不滿,「外面都是敵人,我們卻像木頭人似的在這個地方浪費時間。」
「華納,隊長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鈴蘭說。
「誰知道是什麼理由。」華納的心裡隱隱憋著一股氣,「我反正是想不到。」
「喂,你們快過來,這裡有一條通往地下的坡道。」另一邊的成員有了新發現,「好像還有人似乎在哀嚎。」
「一定是我們被關押囚|禁的同胞們?」華納的眼睛亮了亮,「這裡不是奴隸場嗎!」
「對啊,華納你腦子動得真快,這下面說不定就是我們被困的同胞,他們還在這。」
「正好,我們現在就去把他們解救出來吧。」華納握緊拳頭。
「等等,華納。隊長說讓我們待在原地。」鈴蘭微微蹙起眉毛。
「這有什麼問題。我們沒有人離開這裡。」
「還是等隊長回來——」
「鈴蘭,你是最清楚的。那種被隨意當作牲口使喚的感覺。我們有責任將它們從這份屈辱里儘快解救出來。」華納走了過去,按住少女的肩膀勸說。
是啊,如果那個時候,隊長稍微晚來一點,現在她恐怕就沒有站在這裡握刀戰鬥的勇氣了。
鈴蘭的身體微微顫了顫,忽然想起了那個將自己當作貓一樣飼養的肥胖貴族,那種令人窒息、生不如死的冰冷真實感讓她無法再開口去阻止華納接下來的行動了。
***
凱森帶著華德來到二樓,走廊兩邊不僅掛著許多幅漂亮的油畫,還擺放著不少件價值不凡的藝術工藝品。
「走到盡頭的那扇門。」耳邊傳來簡單清晰的指示,「打開,進去。」
凱森望著面前上鎖的門,沒有半分猶豫,他握住了那用純銅打造的把手,無聲地用力,咣啷一下就連門帶鎖全都硬扯了出來。凱森將手裡變了形的廢銅爛鐵隨意摔在地上,這時他的手已經和普通人類完全不同,骨骼凸起,每根手指特別是指尖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
「你到底要我們做什麼?」房間敞開的窗戶朝著發光的太陽,凱森用力眨了眨眼,重新適應周圍環境的光影。
「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份禮物。」希恩語氣平靜。
「禮物?」凱森緊繃著臉,環顧房間裡所有的陳列,「我不認為這裡會有什麼能幫助我們解決困境的東西。」
「這個房間裡有一面嵌在牆裡的鏡子,推動它的一邊。」
「這個鏡子有什麼?」房屋裡確實有一面被純銀浮雕嵌了邊的鏡子,凱森走過去按照聽到的步驟抬手推動,「原來是一道暗門——」
「凱森,那後面有什麼?」見凱森說到一半戛然而止,華德便主動走了過去。
「我的天,竟然、是槍……而且有這麼多的數量……」華德被眼前所見的驚得不輕,「我們可以拿走嗎?給隊員們裝備起來。」
「當然,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希恩嘴角微微勾起。
「這些槍都是你的?」凱森的神情沒有半分放鬆。
「不,這些槍都是屬於奴隸場的,做這種生意擁有自己的火力是很正常的。我只是碰巧知道它們藏在這裡而已。」希恩說,「怎麼樣?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
「光是擁有這些槍,要從這裡逃出去還是很困難。」凱森說。
「我知道。」希恩右手的食指微微彎曲,「這只是第一步,條件還有齊全。」
「你這麼主動地提供幫助是想從我們手上交換什麼?」凱森直接問。
「這是無償的幫助,我很同情今天在灰牆外發生的事。」
「抱歉,我們不可憐,也不需要所謂的同情。」凱森抱著十幾根槍|支,走下台階,「不僅是我們,所有的亞獸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與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抗爭。」
「你可能理解錯了,我說的同情不是指你們。」
「什麼?」凱森不解。
「只是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們本來不用死的,不是嗎?」希恩說得很隨意,聽起來像是什麼無關輕重的事。但是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根帶刺的棒槌猛敲在凱森的後腦上。
「不是的,我們……」凱森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
有一個身影極為狼狽地跑過,凱森和華德同時一愣,剛剛踉蹌跑走的傢伙不是他們的隊員,而是一個他們沒有從未見過的亞獸人。那個身影極瘦,但邁出的步伐說不出的輕快,像是一把復活了的骷髏,撐著自己快散架的骨架,歡快地奔向充滿自由的死亡世界。
凱森從未見過如此樂於赴死的人,很快他就聽見了外面響起了槍聲,以及那些噬獸犬的狂吠聲。
這不是特別的個例。除了剛剛瞧見的那一個,他沒有想到後面還有跟著上百名這樣飛跑的「骷髏人」。
他們宛如黑暗中生活的飛蛾,義無反顧地撲進燃燒正烈的火堆。
「等等!等等!外面很危險!你們不要跑出去!快停下啊!」華納的聲音從後面跟著傳來,只是他的話語根本無法阻止這些人繼續向外不怕死的狂跑。
那些被放出來的亞獸人奴隸根本沒有一個肯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