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
「嘿咻!~」
「嘿咻!~」
山野間,寧采臣頭頂烈焰,雙手掄起鋤頭刨地,不過片刻功夫,就腰酸背痛,拄著鋤頭原地喘氣。
「老弟,不是我說你,就你這身板,還想做亡靈騎士?」
廖文杰盤膝坐在樹蔭下,連連搖頭,寧采臣腰一般,連縛雞書生崔鴻漸都不如,遇到小倩這樣的猛鬼,基本兩個來回便小命難保。
「崔…崔兄,不要坐在那說風涼話,你……倒是來幫我一把呀!」寧采臣口乾舌燥,打開隨身攜帶的竹筒,慣了一口清泉解渴。
「想救小倩和小青的人是你,理應你出力最多,不然你怎麼博佳人一笑?」
「崔兄,你……言過了,我幫她們,是因為她們都是可憐人,沒……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寧采臣歇了一會兒,還是沒能緩過來。
「我不信,你肯定是覺得小倩長得漂亮,所以藉機大獻殷情。」
廖文杰直搖頭,昨晚,寧采臣得知小倩的悲慘遭遇,同情心泛濫,找他商量挖墳拋出骨灰罈的事。
寧采臣的想法和他的計劃不謀而合,遂有了今天大太陽底下刨墳的一幕。
墳頭所在地,情報來源是小倩和小青,花樓里的女鬼基本都知道自己的骨灰罈埋在哪,她們本領不濟,沒法在姥姥眼皮子底下帶走骨灰罈,只能藉助外人之手。
順便說一句,燕赤霞就站在旁邊的巨樹下,這是一棵相當有年頭的古樹。
大樹下陰影斑駁,妖氣濃郁成霧,十人合抱不止,枝條垂落在地,變成新的根莖,隱有一樹成林的趨勢。
這棵古樹就是姥姥的本體 燕赤霞來這的理由……據他自稱,是為了串門,看看樹妖鄰居究竟長啥模樣。
這話聽聽就行,考慮到他一把年紀又死要面子 廖文杰就不拆穿了。
「崔兄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我幫她是目的,並非另有目的,你快別說了。」
推薦下,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真的假的 昨晚小倩哭得稀里嘩啦,你就沒有趁機摸摸人家小手?」
「怎麼可能,我是讀書人 不是登徒子,怎麼會……」
寧采臣臉色通紅 氣呼呼道:「崔兄 這話休要再提 不然咱倆割袍斷義,以後誰也不認識誰。」
「嘖嘖,老弟人品真好,在下佩服!」
老弟 你就是太靦腆 送上門的白嫖,就算不嫖,摸摸小手也是好的,一動不動干劈情操,那得多累啊!
廖文杰正想著,就聽到寧采臣小聲bb:「而且,小倩姑娘每晚都到崔兄你房裡彈琴,她對你應該是有些心思的,我當你是兄弟,又怎麼會……是吧,做人不能那般。」
「啊這……」
廖文杰汗顏,人品上的巨大懸殊,讓他深感自愧不如,洗白道:「老弟,你又誤會了,我和小倩很簡單的,就是沒嫖和頭牌的關係。她對我百般勾引,我傑身自好,誓死不從,幾次過後,她甚為感動,就有了每晚彈琴不收錢。」
「……」
寧采臣嘴角抽抽,好好的一個故事,從廖文杰嘴裡說出來,當真是粗鄙低俗。
想在他明白了,為何廖文杰對功名興趣缺缺,因為這人看似斯文,實則是個粗人!
還有,雖然他也知道,小倩之前做的不是什么正經生意,但情非所願,本質上是個善良的好女鬼,遠沒有廖文杰口中那麼不堪。
簡而言之一句話,讀書人的通病,對青樓女子莫名好感,但凡頭牌身世有點小悲催,就能戳中他們的嗨點,且總是樂此不疲。
「嘿咻!~」
「嘿咻!~」
「……」
遍地狼藉,大坑小坑一個接著一個。
休息一個時辰,掄鋤頭小半個時辰,寧采臣實在扛不住了,腳軟腿軟躺在地上挺屍,除了喘氣,再無多餘的動作。
「寧老弟,就你這身板,為兄送你一句家庭和睦的警世之言,婚後院牆砌高點,且別留後門。」
廖文杰搖頭上前,五指貼在地面,大片紅線從袖口鑽出,一股腦扎進泥土之中。
片刻後,他眉頭緊皺,腳下土層翻滾,冒出四五十個黑色骨灰罈。
「怎麼,怎麼這麼多,到底……哪一個才是小倩和小青的骨灰罈?」寧采臣躺在地上,歪頭驚訝道。
「無所謂,救人不分多寡,一個是救,一百個也是救。」廖文杰揮揮手,紅線成束,將一個個骨灰罈捆好。
做完這些,他大步朝燕赤霞走去:「燕大俠,骨灰罈我都挖出來了,妖樹情況如何?」
「你自己看。」
燕赤霞言簡意賅,鏘一聲長劍出鞘,朝樹幹上猛地刺下。
汩汩紅色血水冒出,樹葉沙沙作響,無風自動,啾啾之聲好似半夜鬼拍門。
「木怕火,不如一把火將這棵妖樹燒了。」寧采臣拄著鋤頭上前。
那你可真是太聰明了!x2
「怎麼了,我說得哪裡不對了?」
見兩人一臉看智障的表情,寧采臣訕訕摸了下鼻子。
「沒,就是覺得老弟你天資聰穎,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
廖文杰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遞在寧采臣手中,拍拍他的肩膀:「你出的主意,你來點火。」
「我來就我來!」
寧采臣不服,將枯葉掃到樹下,堆滿乾柴,而後吹了吹火摺子。
嘩啦啦
傾盆大雨當頭落下,寧采臣慘被淋成落湯雞,火摺子打濕,愕然轉頭望向天邊。
日照當空,唯有這棵古樹方圓百米被陰雲籠罩,局部降雨,要多邪門就有多邪門。
「崔兄、燕大俠,有妖……」
一轉身,他驚慌失措的表情定格不動,視線中,廖文杰和燕赤霞人手一把黑傘,一滴雨水都沒淋到。
淦!
寧采臣氣哼哼拄著鋤頭離開,兩個無恥之徒,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樹妖成精多年,真要是一把火能燒死,幾百年前就沒了。」
雨停之後,廖文杰收起雨傘,望著緩緩散去的陰云:「不過,樹妖能護住自己一時,卻護不了一世,我不信她真的法力滔天,可以強改天時命數。」
「哦,你有什麼好主意?」燕赤霞來了興趣。
「放火!」
廖文杰咬牙道:「放大火,我們不燒樹,一把火將整座山都燒了,看她從哪借及時雨。」
寧采臣:「……」
老天爺開眼,他只燒一棵樹,真是太老實了。
燕赤霞:「……」
就知道廖文杰辦事不靠譜,才特意跟過來,果然,滿嘴餿主意沒讓他白來。
「胡說八道,一把火燒了林子,得造多大孽!」
燕赤霞直搖頭:「若是火勢太大,沒法及時救下,蔓延到郭北縣,又是一片生靈塗炭……你記住,以後別動不動就放火,你不靠這座山吃飯,有的是人要靠這座山養家餬口!」
這我當然知道!
廖文杰眉頭一挑,他拋完磚,是時候該燕赤霞丟玉了,當即問道:「燕大俠降妖伏魔多年,有何高見?」
「千年的樹妖只長這點個頭,未免太可笑了,我認為這朵樹冠就是一個擺設,糾纏錯雜的根系才是樹妖要害核心所在。」
燕赤霞說道:「如不將這棵大樹連根拔起,就算一把火燒了整座山,秋去春來,明年又是一棵樹冠完好如初。」
「燕大俠的意思是……」
廖文杰並掌成刀,猛地向下一揮:「炸山?」
燕赤霞:(灬)
屁大點本事沒有,屁話倒是不少,他真想拿劍撬開廖文杰的腦殼,看看裡面是否被心魔築空了!
見燕赤霞眼神滿是不耐煩,廖文杰識相走到一旁,靜看他後續如何操作。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燕赤霞咬破指尖,揮手在掌心畫下太極符,一道掌心雷從天而降,轟隆隆劈在樹冠正中心。
緊接著,他不斷借來法力,以雷法撼動古樹,待枝枝叉叉清理地差不多了,才不急不慢將大劍投擲半空。
「劍化萬千,風火神兵如律令!」
隨著燕赤霞口中一聲大喝,凜冽劍光陡然成勢,雷霆萬鈞一瞬劃破長空,化作無數流光,瘋狂轟擊在樹幹中央。
爆炸聲不斷響起,劍陣切金斷玉,飛快剜去大塊木材,連帶著迸濺猩紅血水如潮。
一直不曾動彈的古樹有了反應,皮層凝聚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尖鳴厲嘯,震得燕赤霞頭暈眼花。
「妖孽,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出來!」
燕赤霞咬破舌尖,並指成劍朝天一指:「劍歸須臾,軒轅神劍,驅妖伏魔!!」
霎時,萬千劍光匯攏而來,凌空排列成一柄巨劍,以橫掃千鈞之勢,攜帶金光熱浪,將乾枯樹皮老臉斬成兩半。
大叔無冠,僅剩半截光禿禿的樹樁,瘋狂朝天空噴濺血水。
「臭道士,我要你血債血償!」姥姥滿是怨氣怒火的聲音迴蕩山林之間。
「啊呸,光說不做,有本事你出來,我們比劃比劃,沒本事就好好做你的縮頭烏龜。」
燕赤霞冷笑三聲,天空劍光驟然散開,隨著他大手一揮,金光劍雨呼嘯而下,將僅剩的半截樹樁絞成碎片,只在原地剩下一個冒血的大窟窿。
還沒結束……
「無名無相,日月齊光,風火神兵如律令!」
一道道金光俯衝而下,鑽入血窟窿之中,大地轟鳴,沉悶爆炸連續不斷,悽厲的慘叫和怒吼更是一刻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