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移動塔靈也好,橡木杖也好,並沒有拍下來剛剛那一幕。
對此,格雷特也只能嘆一口氣。不是它們不努力,而是他這個主人的設定如此——
不管是移動塔靈,還是橡木杖,它們的儲存能力都不是無限的。儲存一張圖片,和儲存一段視頻,占的存儲空間,那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沒有格雷特的專門設定,它們存下來的,一定是顯微電鏡掃描完成的染色體,絕對不會是過程中的那些閃光。
格雷特唉聲嘆氣。奈何,那隻特小號的海黃蜂已經精疲力竭,再怎麼戳也是軟軟地癱在那裡,不控水,不噴水,甚至連觸手都不擺動一下。
沒辦法,格雷特只好把它的觸手全都塞回瓶子裡,扔給它一條小魚作為獎勵,又抓來第二隻特小號海黃蜂……
然而這隻並不如上一隻配合,格雷特把它腦袋上的傘蓋都戳破了,也沒能戳出反應來。格雷特耐著性子,又換了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
終於,有一隻海黃蜂回應了它的期待。觸手舞動,水面霧氣飛揚的同時,格雷特看到顯微電鏡下,出現了一道——
光!
或者說,一片輕輕的閃光。
極細微,星星點點,貼附在鏡頭下的染色體上,幾乎無法用肉眼辨識。
格雷特讓橡木杖調出拍攝的畫面,放大,放大,放慢,再放慢。終於,他看清楚了染色體上,輕輕閃動的光點:
確切說,那不像光點,更像是顯微電鏡在拍攝過程中,遇到了什麼干擾。而且,閃動的部分,集中在染色體上,那些閃爍著金光的部分:
也就是說,和超凡密切相關的部分,在發動超凡力量的時候,顯微鏡下,出現了不一樣的反應!
格雷特異常振奮。他雖然沒法把染色體切開,把金色部分切下來,仔細測量它們的鹼基對;
也沒法把這根染色體扔進測量儀器,測量它的每個部分、每個點位,吸收超凡力量的不同;
但是,僅僅依靠這些圖像,他就可以推測,超凡生物,發動超凡之力,是依靠它染色體當中,攜帶超凡力量的那些點位!
當然,僅僅是偶爾一次觀察到,並不能作為證據。
接下來,格雷特把那些最小最小的,重孫子輩的,孫子輩,兒子輩的海黃蜂,一隻一隻抓來,一隻一隻拎起觸手絲線,塞進顯微電鏡當中;
用法師之手戳、用食物引誘、用火焰威脅著烤、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刺激,讓它們儘量發動超凡力量;
然後,拍下一段一段「視頻」,和同一時間內,海胡蜂發動超凡力量的「視頻」;
與此同時,架起魔法陣,將周圍魔力的變化,自然力量的變化記錄下來,繪製成曲線,和「視頻」剪接成同一個文件:
「經對比可知,超凡力量發動的時間點,和染色體當中,金色部分發生變化的時間點,基本一致。
至於較大型的超凡法術,金色部分發生變化的時間,比超凡法術出手的時間更早。
對比環境魔力變化曲線,可以看出,魔力變化和染色體變化時間,基本一致。
由此可見,魔獸的超凡力量,是刻印在它們的染色體當中的,由它們的本能發動……」
格雷特刷刷地寫下一行字,再寫下一行字。賽瑞拉從他肩上探出腦袋,仔仔細細看完,忍不住道:
「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有些魔獸比較聰明,你只要教他,他就能學會很多種類的法術,你怎麼說?」
「呃……」
大小姐,我現在手裡的實驗對象,只有海黃蜂一個啊!
你說的那些魔獸,都是中階以上的魔獸,甚至是高階魔獸,是誕生了自我認知和智慧的魔獸。
即便如此,它們是能學會各種系別、各種類型的法術,還是只能學會某一系列的法術;
這些法術,是它們這個種族天生就會的,埋藏在血脈當中的,還是通過後天學習能掌握的;
學習掌握的法術,能否刻印入血脈,遺傳給它的下一代……
這些都是課題,有待研究的課題。
我倒是也想把所有的魔獸,都抓來做個實驗,這不是做不到嘛!
目前為止,人類只能確認一點,魔法師學會的魔法,並不能遺傳給下一代;
然而,某些貴族家系,他們有些埋藏在血脈中的技巧,是可能遺傳的。
比如某些貴族家庭的嫡系,進階到10級以上,就能提前領悟某些夾雜風系力量的劍技,並且能夠提前飛翔;
某個大公家族的嫡脈,與太陽之力特別親和,每一代家主都繼承了「太陽劍聖」的名號;
而某一支伯爵家族,在暗黑、隱匿方面別有專長……
這些超凡者,如果能弄來做個實驗,想必能有格外有趣的結果。
但是,格雷特目前做不到這一點。他只好把材料整理好,把論文寫好,給精靈族發一份,給老師發一份,給師兄發一份……
雷霆之主翻了翻新的論文,哼了一聲,繼續埋頭研究。磁場探查這個課題,實在是太大了,他一時間被纏得分不出神來。
格雷特之前在研究心臟手術,現在突然又去研究染色體了,隨他的愛好吧,愛玩兒什麼玩兒什麼。
左右小傢伙的年齡,浪費個一年兩年的,也不是浪費不起……
拜爾博傳奇翻了翻論文,飛快地沖了過來。一腳踏進門,立刻將格雷特從實驗桌前拔了起來:
「小格雷特,你又在搞什麼?怎麼忽然倒回去了?研究遇到困難了嗎?要幫忙嗎?要不要師兄提供什麼幫助?」
格雷特抬起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師兄一遍。
進階傳奇以後,拜爾博大師兄顯得更加意氣風發了,人看著也年輕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髮際線都恢復了不少。
唯一不太正常的,就是他的一雙眼睛,熠熠生光,光芒不停跳動。一眼看過去,頗有一種能量滿溢,有點控制不住的樣子。
……除了對比你進階傳奇前後的染色體,其實,我也不需要其他幫助……而且,兩份染色體樣本都已經取到了……
雖然這麼腹誹,面對師兄的關心,格雷特還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的研究目標、研究對象和苦惱說了一遍。
拜爾博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我當是什麼問題!不就是那些魔獸太大了,形狀不好,塞不進去顯微電鏡麼?我教你個辦法——」
說著一側頭,目光灼灼,看向尤迪安。尤迪安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什麼事?
什麼情況,要用到我?
你可別打想把我塞進去啊,你是傳奇,我也是傳奇,這個距離你打不過我的,我不怕你!
「你隨便抓一隻魔獸,讓他——」拜爾博理直氣壯,一指尤迪安。他自己也進階傳奇了,給別的傳奇派活兒,一點也不虛:
「讓他切一刀,切下細細的、長長的一條來。不管是切皮,還是切肉,還是別的什麼,只要能保持活力,能有你說的那個什麼——染色體在就可以。
然後,把那一條塞進顯微電鏡里,拍攝、觀察,同時刺激魔獸,讓它發動超凡法術不就完了?哎,你不會切不了吧?」
當然不至於切不了!
尤迪安一挺胸。
要在一隻魔獸的胳膊腿上,或者尾巴上,或者隨便什麼東西上,切出水母觸手那麼細的一條來,這是什麼難事麼?
如果是低階戰士,或者對於自己力量,把控不那麼細膩的中階戰士,那估計還有點兒問題,可他是傳奇!傳奇!
只要換把武器,不用手裡堅硬厚實的精靈月刃,絕對做得到!
「這……好像有點太殘忍了……」
反而是格雷特猶豫了。要觀察染色體,毛髮、指甲這種角質部分肯定不行,需要擁有活力的細胞;
而從魔獸身上,血淋淋切下一條皮,或者一條肉來,哪怕之後還能甩治療術長回去……
呃,想想就覺得好殘忍的樣子,沒有必要……如果有替代方案就好了……
或者,哪怕來點兒低等動物也行,對低等動物下手,負罪感沒那麼強的樣子……
拜爾博嘆了口氣。他這個小師弟什麼都好,就是心軟。這位新晉傳奇想了想:
「你不願意做,那也沒關係。不想做就不做了,把論文發出去,發回尼維斯,肯定會有人撲上來做的——」
只要自己不動手,不髒了自己的手,那不就行了?
格雷特臉上的猶豫更重了。想到論文發回去以後,實驗室里的處處哀鳴,他甚至有一種把論文封印起來,徹底埋藏的衝動。
拜爾博嘆了第二口氣:
「行了行了,活物你不捨得傷害,死物總可以吧?教你個法子,這篇論文,直接發到太陽王國的法師塔……」
第二天,駐守法師塔的海因斯大法師,就看到了這篇嶄新的論文。
「我們猜想,死靈生物身上,或許也會有類似的染色體反應——當然,我們並不能肯定。也許,起反應的並不是染色體,而是其他對負能量有反應的物質。
鑑於筆者手頭只有骷髏,而骷髏的骨骼已經失去了活力,這種猜想,有待死靈系的同行們驗證……」
海因斯大法師:!!!
讚美瘟疫之主!
大課題來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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