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鐘,殺手鱷就來了,實際上席勒還沒起,他是聽到門鈴聲才醒的。
昨天晚上他工作到兩點多,不過好在已經全部完成了,席勒給殺手鱷的搬家公司畫了一個標誌,還利用灰霧列印出來了。
他很快就上了車,在開往莊園的路上,一路都在思考怎麼開這個口。
其實這很簡單,不是嗎?只要說「嘿,感謝你昨晚那麼晚過來,我覺得你可能需要個這個」,然後順勢把可以粘在卡車上的標誌圖案掏出來就行了。
但對於孤獨症患者來說,這有點難。
孤獨症患者的感情通道幾乎是完全封閉的,他們只能從社會規則和常理推測出自己現在應該有什麼感情,應該給予怎樣的感情回饋,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
席勒只知道他在休息時間叫了殺手鱷,殺手鱷過來了,按照已知的社會規則,殺手鱷犧牲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幫他搬家,所以他應該感謝他,但實際上,席勒的內心並沒有什麼感激之情。
以及如果他現在要回饋,他應該做出一副感謝的姿態並略顯興奮,而最難的是他要表現出期待殺手鱷看到這幅圖案所露出的表情,就像某個人送其他人禮物時,期待看到對方驚喜的表情那樣。
但席勒無所謂殺手鱷會露出什麼表情,因為不論殺手鱷是驚喜還是厭惡,他都不會因此感到高興或是生氣。
更重要的是,他其實能從理論上分析出殺手鱷會露出什麼表情,甚至小到那張鱷魚臉上一個細微的皺紋,他都能在腦子裡設想出來,所以實際上他完全不期待。
又要表現出感激,又要表現出興奮,還要表現出期待,這幾種感情不能弄混,而且要有先後順序,強烈程度也要排序,在表現出來的同時還要開口說話,還得臨場發揮對對方的反應做反饋,萬一有一個環節弄錯,這場戲就算是徹底砸了。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車上的廣告……」
「你好像很在意那個。」殺手鱷打斷了他,說:「其實我知道那玩意兒有點嚇人,但是之前我和傑克打賭輸了,所以只能把它粘上,到時間我就把它揭下來,忘了它吧。」
「我的意思是,你的搬家公司其實……」
「那也只是我其中一個夢想,說說而已,當老闆什麼的還是比較適合布魯斯?韋恩,不是嗎?」
該死的普通人,席勒還是忍不住在內心中罵道,能不能讓他把這句話說完。
等等,殺手鱷都可以被劃歸為普通人範疇了嗎?
但現在看來好像確實是這樣,對方除了那略顯嚇人的外貌之外,也沒什麼不普通的地方,他連精神狀態都非常正常。
席勒猜測可能是常年的重體力勞動消耗了他體內的暴力因子,讓他發泄掉了那些無處發泄的精力,所以讓他看起來就像個外貌有異常的普通人。
怪不得他能在哥譚底層混得下去,雖然人們可能一開始會被他的外貌嚇到,但是打起交道來,很快就會意識到這並不是個怪物,是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
看起來和自己完全相反,席勒想,在和自己打交道的時候,人們總是被這副優秀的人皮所迷惑,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人皮之下隱藏的是一個怪物。
開車的殺手鱷轉頭看向他並說:「您有什麼事要說嗎?教授?」
席勒索性也不說了,他直接把他弄好的那幅海報遞給了殺手鱷。
因為海報是卷著的,殺手鱷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直到車子在莊園門口停下,殺手鱷才有些費力地展開巨大的標誌海報。
「我的老天!」他驚呼了一聲,上下打量著海報,但是因為臂展其實並不夠大,看不清整個海報的全貌。
他把自己貼在車上的那張丑照片給拿了下來,拎著海報走到車頂,然後對著下面喊道:「教授,幫我扯一下下邊,讓我們把它貼上!」
海報標誌很快就被貼上了。
它的外面有一個黑色的圓形框,圓形框的裡面有一隻正在比大拇指的卡通鱷魚,一邊擠著一側的眼睛,咧開的大嘴裡牙齒上還閃著光,吻部和腦袋從圓框上面突出去。
圓形框的下方用同樣風格的卡通字體寫著「殺手鱷搬家公司」。
殺手鱷從車頂上跳下來,看到這圖案的一瞬間就愣住了,他回過神來用手指了指下方的那行字說:「那個,教授,殺手鱷是誰?」
席勒這才想起來,其實殺手鱷並不叫殺手鱷,人家的名字叫韋倫·瓊斯,並且因為他這輩子沒幹過殺手,所以也就沒有殺手鱷的稱號。
「但是這太酷了,你能想像嗎?我的兩個最好的朋友都有一個超酷的稱號,蝙蝠俠和小丑,但我卻沒有,不過沒關係,現在我有了,殺手鱷,簡直酷斃了!」
「你喜歡這標誌嗎?」
「當然!它棒極了!雖然看上去這海報是在說『可怕的鱷魚殺手會殺了你全家然後幫你搬家』,但我覺得這非常適合我,也非常適合哥譚。」
殺手鱷十分開心的扭了扭說:「本來我都想放棄開個搬家公司這事兒了,但是現在想想或許這幾天抓緊打幾份工,我就能把之前看好的那間門面租下來了,有了門面我就可以開始接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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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看好你。」席勒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說了一句這個。
殺手鱷看起來非常興奮,席勒本想幫他的忙,因為灰霧也不是不能搬運,雖然場面會有些詭異,看起來像是家具在天上飄,但反正附近也沒有別的人。
但殺手鱷阻攔了席勒的行動,似乎為了展示他的專業,他一個人一邊扛一個衣櫃,兩手還能分別拎兩個花園燒烤爐,沒幾趟就把席勒需要的家具搬到了車上。
前往新房子的路上殺手鱷一直在很興奮地說他的搬家公司計劃,他準備租個門面接單,先自己開車幹活,因為他一個人差不多就能頂五個壯年勞動力,他觀察過小型的搬家公司,也就四五個人,他自己一個起步是完全沒問題的。
等到公司做大一點,他就可以開始僱人,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雇傑克,因為傑克手裡有大車,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不止搬民居,也可以幫忙搬工廠和公司。
現在卡車司機的生意也不好,紛紛在外面接私活,但是也因為哥譚建設的計劃進行到了大興土木的階段,居民往東區搬,工廠往西區搬,搬家的私活是最多的。
但是大車司機不是專業的搬運工,他們開車還行,搬運就差點了,往往集結了四五個人吭哧吭哧搬了半天,把自己累了個半死,還沒搬多少東西,最後耽誤了僱主的時間,也拿不到錢。
所以殺手鱷準備招攬一些和他一樣要麼是外貌有異常,要麼是有過一些不太光彩的履歷的壯年勞動力,他出人,大車司機出車,趕在這個風口多掙點錢。
很明顯,作為哥譚也混出了名號的反派殺手鱷雖然在很多漫畫裡只是個單純的十分暴力的工具人,不能說是十分有頭腦,但至少能在如此惡劣的生存條件當中摸爬滾打還有空犯罪,就證明他也是有才能的。
席勒原本那句話只是敷衍,但是在聽完殺手鱷說他的計劃之後,他甚至覺得殺手鱷這計劃比布魯斯那計劃還靠譜點。
至少他不好高騖遠,十分的腳踏實地,還設想了各個環節可能出現的意外,怪不得能和蝙蝠俠還有小丑混這麼久。
早上的哥譚難免有點堵車,席勒看了一眼手錶,思考自己還能不能趕上第一節課,如果不行的話,就和維克多換課。
但是很快殺手鱷就指了指窗外說:「教授,新校區到了,你要在這下車嗎?」
「那這些家具怎麼辦?」
「我可以給你送過去,先堆在後院裡,反正等你下課了我還會再過去,到時候再整理也不遲。」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的房子裡還有一個……算是危險人物吧,我會給她打個電話,你別在意她就行了。」
席勒在新校區的門口下了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課室,路上還不忘了打南區那棟房子的電話,叮囑渡鴉不要亂跑,待會有人過去送東西,那人長得可能會有些奇怪,讓她不要大驚小怪。
渡鴉此時正在屋子裡看電視,其實她住進來這麼久了就沒看過電視,因為她不會用這個設備,她從小在與世隔絕的神界裡長大,那裡沒有現代電子設備,所以雖然她有一定的生活常識,但是對於人類科技還是有點弄不懂。
是昨天她躲在屋子裡看到席勒拿遙控器看電視,發現這台黑漆漆的機器上面會播各種各樣的畫面,今天她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無聊才準備試試看。
她看到了席勒昨天看的那個節目今天正在重播第二遍,正看到興頭上的時候,門鈴響了。
渡鴉轉身去開門,剛一開門就被嚇了一跳,殺手鱷一看到開門的是個漂亮姑娘,也有點尷尬,往後一竄,躲到了門廊的柱子後面。
「呃,那個我是搬家工人,我來送東西,要不你先上樓,我搬好了叫你?」
「不用。」渡鴉搖了搖頭,依舊有些冷漠的說:「你搬吧,我要看電視。」
渡鴉回到了沙發上坐下,殺手鱷一趟一趟的穿過房子搬家具,期間有點好奇,因為電視上播的節目還挺精彩的,現在正好講到那幾個人要修理老房子了。
「我敢說這個大塊頭一點都不專業。」殺手鱷說:「他卸房梁的動作倒是很利索,但是如果他這麼扛著這麼大一塊木頭,我敢打賭,第二天他的肩上會有一塊巨大的淤青,起碼要兩個月才能好全。」
「」很難嗎?」渡鴉有些不解的問。
「當然,那橫樑非常重,而且難以平衡,通常要兩個人一起扛,如果非要一個人扛的話,他要把這一頭扛在肩上,另一頭拖地,這樣拖著往前走。」殺手鱷比劃了一下之後說。
然後他看到渡鴉站了起來,轉過去朝著門口伸手輕輕一指,衣櫃飛進了屋裡,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殺手鱷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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