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鎮長慢騰騰地收回視線,粗啞的聲音玩味般地響在耳邊,
「那些身懷罪孽的酒徒確實不配看到你美好的身姿,甚至被那些酒液沾上,對您應該都是一種玷污。」
雲歌神色不變,有些意外對方竟然會這麼爽快的承認。
她原計劃將這些NPC引出去,在喝過鎮長送來的酒——小鎮男人最大欲望的體現,趁著只有鎮長一個人時,直接從那座浮屍橋上通過。
而中途,她只要借著聞石川的幫助離開,就能將人們的注意力同樣放在他身上,對方也能趁機挑起小鎮的戰事,不過至於規模大小只能看他本事了。
所以目前來說,裡面的人越少對她越有利。
但外形巨大可怖的鎮長接下來的做法,卻直接掐滅雲歌心底那絲僥倖。
不知道剛剛給她帶路的那個居民得到了來自鎮長的什麼暗示,雲歌看到對方離開後,卻被鎮長拉到了一邊,客客氣氣地留在門口等待。
而裡面的依舊泡在酒池裡的酒徒從始至終都沒有出來的跡象。
意識到最開始的計劃泡湯後,雲歌在幾個居民搬來木材時,不著痕跡的聞石川的方向看了眼。
被面前的變故弄得一頭蒙的聞石川也看向雲歌,目光傳達信息:
『怎麼了?』
雲歌目光微微朝酒池肉林四周的圍牆和木質屋頂示意了下。
聞石川硬朗的五官浮起不合外貌的茫然:『??』
雲歌抿起唇,趁旁邊過於高大膨脹以至於很難低下頭的鎮長不注意,飛快朝屋頂的位置指了下。
聞石川一愣,下意識看向天空。
他真沒看出雲歌究竟是什麼意思,結合之前的對方和這個巨人觀類怪物鎮長的對話,應該是裡面的NPC太多了,又沒辦法引開
或許是雲歌的考驗任務陷入了僵局,所以希望他幫下忙?
但天上
聞石川蹲在地上,有些彆扭的看著雲歌頭頂那片天空。
他再強,恐怕也上不了天。
雲歌看到聞石川的動作,沉默片刻,忽的開口:
「鎮長,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們。」
說著,雲歌也不待怪物鎮長回應,緩緩道:「這個酒池占地半畝地,這樣一個大跨度建築,中間還沒有任何支撐,在我們小鎮」
雲歌笑笑,將某兩個字咬得清楚:「『屋頂』可是蓋不起來的。」
聞石川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另一邊的怪物鎮長已經跟著雲歌的話吹噓:
「這當然是神明的恩賜。」
「不是有句話叫什麼『怨氣衝天』?我們小鎮沒有怨氣,但有數不盡的酒氣。」
他扇了扇空氣里的酒香,深深呼吸一口:「我們酒池肉林中的酒氣,可是已經濃郁得能撐起沉重的木質屋頂!」
他眼睛骨碌碌的在雲歌面前打轉:
「酒可是萬能的。美麗的神侍大人啊,你應該好好品嘗一下我們酒神小鎮特產的烈酒。」
雲歌餘光瞥見一個身影一閃而過,語氣依舊淡淡:
「什麼時候進去。」
怪物鎮長裂開嘴,像是看到一個主動走向狼口的美味羔羊,他聲音沙啞地說:
「我們的居民應該快把木桌釘好了,我們現在就能進去,美酒早就準備好了。」
雲歌假裝沒聽出對方話里的惡意,依然是那副冷漠且高不可攀的神侍:
「那就進去吧,天黑之前,我還得去下一個城鎮做客。」
說著,雲歌率先踩著台階,進了門。
鎮長在雲歌后面,頭一次將頭低到了極致,漆黑的瞳孔將雲歌整個背影都容納了進來。
嬌小柔弱的神侍大人。
他無聲地咧開嘴,貪婪的笑意從冰冷發綠的牙床里露出。
雲歌進來後才明白怪物鎮長說的釘好木桌是怎麼一回事。
——剛剛將木材拿進去的居民正在用力地將木塊拼在一起,打成桌子的形狀後,直接將四條桌腿,死死地釘在了由浮屍拼成的橋上。
雲歌看著深深陷在沒有半絲血跡的白肉里的桌腿,頓住了步子。
身後鎮長粗啞的聲音傳來:「神侍大人怎麼不走了,難道是看不上我們小鎮的酒池肉林?還是說害怕了?」
不管是浸泡在酒水中懺悔的小鎮居民,還是忙碌著最後幾個步驟的『工人』,在怪物鎮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都齊齊的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盯著雲歌,帶著一股詭異的重疊感。
好像雲歌只要承認,這些人就會一擁而上,將雲歌也變成組成橋樑的一具浮屍。
雲歌微蜷著手指,神色冷靜:「這些橋都浮在酒水上,浸泡過你們小鎮身懷罪孽的信徒,你確定這些骯髒的酒水不會沾上我乾淨的裙擺嗎?」
眾人臉上如出一轍的表情瞬間龜裂,尤其是泡在酒池中的小鎮居民,恨不得將雲歌撕成碎片。
但鎮上卻事不關己地咧開嘴大笑,他自信的說:
「神侍大人儘管去就是了,這條橋,下面可是實心的,不會沉,也高出水面,肯定不會弄髒您乾淨的裙擺。」
雲歌緩緩抿起唇,假裝不信:「麻煩鎮長走一遍看看。」
「當然沒問題!」他大搖大擺地塌踏上浮屍橋,還把匆匆打好桌子的居民通通踹下酒池中。
「偉大的神侍啊,快過來!」
身軀龐大腫脹的怪物鎮長輕而易舉地將地上的一桶酒提到了桌子上。
沉重的動靜卻沒撼動浮屍橋半分。
鎮長咧開厚重的嘴唇笑:「我們小鎮的美酒,你必須得品嘗一下,這可是進我們酒池肉林的規矩。」
不管怎樣這酒是要當著他們的面喝的。
雲歌掩下心裡那幾分膈應走上浮屍橋。
啪的一聲,身後的大門瞬間被關上,在四面都是圍牆的密閉空間,屋頂天窗投下的光線就和濃郁的酒香味一樣明顯。
雲歌一頓,看到了不遠處怪物鎮長愈發燦爛、近乎快爛掉的笑。
她沒停留,暗暗多了幾分警惕,卻意外的安全地走到了木桌前。
「啊,偉大的神侍,當你有勇氣走到這裡時,就代表了你有了品嘗我們美酒的資格!」鎮長誇張地揮舞腫脹的肢體,「而不是成為我們橋的又一個『石墩』。」
「當然。」對方話里毫不掩飾惡意,「如果神侍大人沒有將我們的酒喝完,這是對神明威嚴的嚴重挑釁,為了贖清你的罪過,你也需要再化為橋的一份子。」
雲歌低下頭,看向對方指著的酒桶。
近乎一米高,地步就有半米粗的木質酒桶,就這麼放在脆弱的木桌上,仿佛下一秒就會承受不住灑在『橋』上。
雲歌盯著面前如水一般的酒,目光閃了閃。
對方說的確實沒錯,這裡的酒僅僅是聞一口就容易醉人。
不知道何時,酒池中懺悔的居民已經圍在了浮屍橋的兩邊,眼睛死死地盯著雲歌的背影。
「美麗的神侍。」鎮長眼底閃爍著邪惡的光芒,「難道您——被我們偉大的神明邀請的客人,喝不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