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國 第二十四章 衝突與……

    衝突只在一瞬間，而溫特的雷厲風行又迅速地為這一次衝突劃下了句號。當來路懸崖上布萊爾和山從震驚於悲傷中緩過神來意識到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溫特已然把衝突平息了。

    「不管怎麼說先把消極情緒放下來吧，路還是要走的。」

    「是啊，從第一年進治安隊就見過了生離死別，這一點……嘖。」

    兩個大個子說著平淡無奇的話，刻意掩飾著內心的悲傷，然而濃濃的肅殺感卻在二人之間傳遞開來。

    「……」

    「……」

    「不管怎麼說，先想想怎麼過去吧，繩子掉下去了，炸開來的石頭也在對岸，從這邊重新撘一根滑索過去顯然是不現實的了。」

    山嘆了口氣抬眼看向對岸與這一邊之間隔著的七八人寬的深淵，片刻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猶如一個迴響在耳邊的恐怖故事。

    「更何況，短時間內……我覺得我估計是不敢從高處走了。」

    「嗯……」布萊爾機械地點點頭，目光呆滯，「我覺得……山你這樣說話跟加西亞領隊很像……」

    「……」

    「……」

    於是兩個人又沉默。

    「夠了。」

    最終還是山的決斷力高些，他狠狠地抖了抖腦袋，把這些不合時宜的念頭想法和情緒從腦子裡統統拋開，然後拍拍布萊爾的肩膀，

    「如果你硬要這麼說的話我不介意往你的臉上來兩拳。」

    「呼……」

    布萊爾狠狠地往外面呼了一口氣，使勁兒地搓了搓自己的臉，讓自己儘快從不正常的狀態里脫離出來，一邊說著。

    「我明白的。」

    「對面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情。」

    山突然看向了對岸，對岸的聲音漸漸的大起來。

    布萊爾順著山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黑個子波比把維克多打暈的一幕。

    「似乎發生了什麼騷亂？」

    山皺皺眉，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騷亂……喂！對面的！發生什麼事了？！」

    山突然提了嗓子朝著那邊喊起來。

    「沒什麼事！已經解決了。」

    於是對面傳來溫特親和的聲音。

    「這裡的石崖已經過不來了！要不然你們倆從下面的河流游過來？貨物也都在我們這邊。」

    於是布萊爾和山兩人相視一望，點點頭，朝著下遊走去了。

    走上石崖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走回去卻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這其中自然有不需要運輸貨物的原因，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肖恩先生和加西亞以及雷蒙德的突然墜落使得兩人心裡焦躁，走路的時候都是虎虎生風地提了一口氣，放開步子近乎跑動。

    從被淹沒的無源河營地游過去之後，兩人看見溫特先生帶著商隊眾人拉著車從斜坡上下來。從與商隊眾人平級的成員升級成領導商隊的新領隊，然而溫特卻依舊與眾人一起拉著拖車。布萊爾與山看見溫特在第一輛車的拉杆左邊，右手邊是黑皮膚的大個子，布萊爾記得那個大個子的名字叫波比。

    四輛拖車很快就從斜坡上被拖到了平緩的空處。於是匯合的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未完的征途。

    「我記得你叫溫特？」

    山沉思著看向溫特先生。

    「是溫特·卡俄斯，叫我溫特就好。」

    溫特擦了擦額頭的汗，笑一聲。

    「肖恩先生生前全權指派我在商隊有緊急情況的時候代理行使領隊的權利，所以說現在我是商隊的臨時領隊。」

    「嗯……」

    山點點頭，

    「不愧是老爺子，想的真深遠。」

    「跟著你走吧，走坡這種事情我們也是門外漢。」

    布萊爾則是走上前去拍拍溫特的肩，把溫特從拖車的拉杆後面換出來。

    「拖車我來拉，你帶路。」

    「嗯行。」

    溫特點點頭，鬆開了握住拉杆的手。

    於是布萊爾輕飄飄地拉起了車。黑大個覺得自己手上一下子就空了。

    「額……夥計，那我怎麼辦？」

    波比握了握空氣，抬眼看向把拉杆聚過頭頂的大塊頭。

    「噫……這麼輕的車，你也出去吧，我一個人就好。」

    「……」

    商隊拉著車在坡上不緊不慢的行進著。不得不說溫特的學識雖說比起肖恩來還差上一大截，但是用來應付正常的走坡還是綽綽有餘的了。

    勘看地形與路標，找尋正確的線路，規避可能到來的危險，商隊就在溫特的帶領下風平浪靜地往前走了半天。找了營地休息了半晌又繼續往前走。

    又半天，第二個營地。

    這是一處被三塊石壁遮起來的天然的三岔地，若要描述起來的話樣子像是一個有著缺口的布口袋，來路是口袋的嘴巴，兩條不同的去路則是口袋底部破掉的部分，通向不知名的去處。

    「口袋營地。」

    溫特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對後面的人們說道，

    「過了這個營地我們離英西鎮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路也會比前面好走很多。大家休息下來吧，煮點東西吃了今晚在這裡睡了。」

    眾人三零四落地應一聲，紛紛放下拖車，開始紮營。口袋營地以前靠著石壁扎的棚子並不像蜘蛛營地那樣被路過的地行蛛損毀，而是好好地待在地上。於是商隊紮營的工作就少上了很多，隨意地擺弄兩下棚子，加固加固就休息下來了。

    鍋也很快被架起來，食物的香氣不久便繚繞在了整個營地。

    一行人席地而坐，互相談著心說著話，與在之前營地毫無二樣。只是隊伍裡面少了三個人，沒有人快樂的起來，於是也就沒有了調侃氣氛的開玩笑與活躍氣氛的笑聲。

    溫特坐在灶鍋的前面，搖著發電杆，給鍋爐加熱，吱呀吱呀的搖動聲在沉悶的氣氛中有些刺耳。

    「大家都講點什麼笑話吧，就這麼幹坐著對所有人心情都不好。」

    人群中不知誰這麼說了一句。

    「能講什麼呢？講波比的皮跟和了水的泥土一樣黑？英西鎮的大波護士與七個男人的二三事？……你看看，即使我這樣講了大伙兒又有什麼反應呢？」

    又一句，這句卻是來源於平日裡眾人之間的諧星，一個力氣並不算出眾的混小子的嘴裡。

    「或許你可以講講老爺子掉下懸崖的英姿有多麼的搞笑，治安隊掉下深淵的兩個人實力有多麼的名不副實。」

    冷冷的聲音，眾人轉過頭看去，卻看見面色冷然的維克多。國字臉男人嘴上帶著嘲諷的笑，

    「這個時候還能想著開玩笑活躍氣氛的人，也是沒誰了。肖恩先生生前是怎麼對我們的，這個時候還能開得出玩笑？」

    「維克多！你別誤解我的意思！我沒要開玩笑！」

    剛剛說話的小個子頓時跳起來，一臉的怒火。

    「我他媽就誤解了怎麼樣！一群狗娘養的傢伙，這個時候還能平心靜氣地繼續趕路的你們！難道不羞愧麼！」

    「不趕路難道就坐在石崖上面乾等著！？還是說分頭行動去懸崖底下挖地三尺去找老爺子他們的屍體！？」

    「當然得下去找屍體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萬一老爺子他們沒死呢！萬一他們還活著呢！你們知道你們這樣做會害死他們的！」

    「維克多！」

    溫特兀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知不知道……」

    「閉嘴！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雜種！」

    「……波比，讓他安靜下來好好聽我說話。」

    於是黑大個兒一腳再次踹了上去，把維克多踢翻在地。維克多頓時狠狠地咳嗽起來。

    「咳，咳，你這個……狼心狗肺……」

    「唉……維克多，我就問你，坡上行商第一條準則是什麼？」

    「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聽從領隊的教導！呵呵，你這個**養的別想我承認你是領隊！」

    「錯，是無論何時何地，千萬不能停下行進的腳步。」

    「呸，藉口！」

    「呵呵，你不知道如果真的我像你這樣，你的決定會害死多少人。停下來去下游找老爺子跟兩個小孩子？那我問你，無源河突然再次改道怎麼辦？分頭行動其他人再走丟怎麼辦？突然遇到變異種襲擊怎麼辦？諸如此類的問題，你想過沒有？」

    「呵呵，藉口，統統是藉口！無源河怎麼可能短時間內再次改道？每隊分的人多一點怎麼可能有人再走丟？變異種他媽的沒事做整體來襲擊我們？**就是不想做！**養的禽獸不如的東……」

    「咚——」

    又是一腳，波比一腳再次踢上了維克多的肚子。

    「波比！算了，跟他這樣沒有腦子的人再說也說不明白……把自己力氣留著待會兒站崗巡邏吧。」

    「嗯。」

    黑個子應了一聲，停下腳來。

    「唉……」

    鍋爐前傳來一聲輕嘆，溫特重新把發電杆搖起來。

    鍋里的水慢慢地燒開了。食物的味道逸散出來。

    「吃吧，吃完休息明天繼續趕路。」

    溫特這樣說，然後開始分發碗筷和食物。

    人群的邊上，布萊爾和山相對著席地而坐著，

    「去吃飯麼？」

    山問布萊爾。

    「等他們吃好了我們再去吧，先靜一會兒。」

    布萊爾說。

    「嗯。」

    山點點頭。

    「其實，維克多說的也沒錯，我們或許應該在石崖底下好好找找。」

    「哦？找什麼？屍體麼？」

    山面不改色。

    「……也可能是是活著的人呢？」

    布萊爾皺著眉。

    「你能游泳游一個小時？」

    山繼續很平淡地講。

    「不能……」

    布萊爾搖搖頭。

    「所以說可行性太低。」山苦笑一聲，「那傢伙想到的我們這樣的人會想不到？如果真的下去找的話，也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實質收穫的。」

    「……至少圖個心理安慰。」

    「……能圖的也只有心理安慰的不是麼？」

    「……」

    「……」

    兩人於是沉都默下來，索性一起看向鍋爐的方向，看著商隊的眾人氣氛沉悶地吃著魚肉粥。

    布萊爾的耳朵突然微微地動了動。

    「山，你聽見什麼聲音了沒有？」

    「沒有啊。」

    「有的，我剛剛聽到什麼聲音了……還在有現在。」

    布萊爾側著耳朵皺起眉來。

    「你是幻聽吧……我怎麼沒……等等，我好想也聽到什麼聲音了。」

    「在……」

    「在岔道口那邊。」

    兩人對望了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像是什麼東西在移動的聲音。有什麼拖動著地面的感覺。」

    「我也感覺是這樣。」

    「……變異種？」

    布萊爾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外出的英西鎮人，畢竟這裡離英西鎮也近了……總之叫大伙兒打起精神來，有什麼要過來了。」

    「打起精神！有什麼從我們左手的岔道里過來了！」

    山於是提了嗓子朝著商隊眾人的方向喊起來。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投向了山所說的岔道口。

    岔道口黑漆漆的。

    啊，不對，有光從裡面傳了過來。

    是手電筒的光。

    「那邊是什麼地方？」

    波比偏過頭去小聲地問向看著那道光發呆的溫特。

    「印象里是一個叫做斯麥爾的小村落……不過早就廢棄了才對……」

    「肖恩先生？！」

    突然，不知道是誰這樣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