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弄凡人又怎麼算得上是罪過?晴明大人不也是遊戲人間嗎?看你那麼自在,妾身還以為是同道中人。呀,原來竟不是如此!」
輝夜姬這時微微側過頭,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在看笑話一般。
晴明看出她沒有動手的打算,便坐下來,把玩著桌上的茶具。
「輝夜姬有所不知,所謂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與世推移。在下正是和其光同其塵,從不特意獨行顯示大能;從心所欲而不逾矩,起臥動作暗合天道。
這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所應該知道的,也不是你區區一個天人能夠理解的境界。」
晴明這話到不全是自吹自擂,他未降臨此世時,身為昊陽門掌教仙人,得地仙寶經傳授,一身根基早已轉換成為地仙,呼吸之間都是洞天大力加身無時不刻不與那方洞天世界相合,說一句誇大的,可以叫做「人在道中,道在人中」。
不過,那是身在無量虛空中的本體,晴明只是降臨此世的身份,縱然重修了仙道,沒有洞天在,也不可能這麼快重新成為地仙,這時不過大半是在忽悠。
不過很可惜,這位輝夜姬不是行家,聽不懂這話,算是白費了。
「晴明大人這話妾身可是不能當做沒聽到哦!這是瞧不起咱們女子嗎?」
輝夜姬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這倒不見得,全看怎麼想了。非要這麼說也不是不行,只是······」
晴明惡意滿滿地盯著她問。
「你!敢!嗎!」
「轟——」
竹樓被粉碎,道道光束射出,把遇到的一切都打成塵埃。
「四神天地,開——」
晴明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在那之前,四神之陣早已全力激發,在方寸之間演化地水風火、再造天地的混沌異象,沒有什麼可以侵入這裡而不被同化、不被抹消。
含怒而發的種種攻擊,都被晴明的四神天地一一擋下,小小的陣勢蘊含不可思議的神秘,初次見到它的輝夜姬只是一會兒就為之震撼,這不是這個時代應該存在的偉力!
「這是開闢世界的大法力,你一個陰陽師怎麼可能達到這個地步?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輝夜姬似乎誤解了什麼,衝著晴明大喊大叫。
即便是生氣的時候,這位輝夜姬仍然是明艷不可方物,此時臉上帶著紅暈,美人薄怒也是別有一番景象。
只是晴明無心欣賞這些,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明輝夜的根底,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晴明自然要認真地完成,不然豈不是拿了好處不辦事?儘管那位妹紅是被硬塞過來的······
晴明不緊不慢地走向她,這位輝夜姬含怒之下,居然炸掉了這附近,可惜對於此時的晴明毫無意義。
「玉藻前具備擊破一切有形之物的能力,尚且不能打穿這層結界,何況是你呢?天人!」
輝夜姬突然冷靜了下來。
「你叫我天人?」
「難道你是地上人嗎?」
「原來如此,你是這麼認為的啊!陰陽師閣下,我可不是天人,而是月之民哦。」
輝夜姬已經落入晴明手中,但是她似乎有恃無恐,反而扭來扭去,好像一條水蛇。
然而晴明回應她的是一記含著四象之力的拳頭,重重地打在她的腹部,透入她的身體。
於是,世界變得美好了。
「······請你說清楚你的身份,月之民。」
輝夜姬一動不動。
「蓬萊山輝夜!」
輝夜姬假裝一動不動。
「趁著還沒死透,或許可以賣給藤原公,想必他能夠出個好價錢。」
輝夜姬如同睡美人一般,一動不動。
晴明嘗試了若干辦法,始終不能奈何她。
「似乎時光在她的身上停滯了一般,不管是做了什麼都會很快恢復原狀。」
晴明就見著輝夜的衣服一點一點,從灰塵狀慢慢地拼湊到一起,然後回到原處,組成完好無損的模樣。
無論是什麼,都不能使這個女人低頭。
「不要逼我動刑,因為我不能確定你是不是會死。」
晴明難得地動怒了。
「要是能殺死妾身就儘管動手,妾身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能殺死妾身的。」輝夜終於開口,只不過是挑釁。
「呵,縱然你真的能死而復生,外面的兩個凡人也可以嗎?」
晴明沉默了片刻,終於冷冷地開口,吐出了刀子般的言語。
語言就是力量,陰陽師晴明的言靈就是咒術,語出靈驗。
拜十年如一日的養望,輝夜姬也是聽過類似於陰陽師晴明言靈除妖殺人無形的傳聞。
「不,請不要那麼做!」
先前無論是任何手段都不能迫使她低頭的輝夜姬,此時居然方寸大亂,低聲下氣地拜倒在地,乞求晴明的寬恕。
「都是妾身的錯,請不要傷害到無辜的人。妾身願意說了,妾身什麼都願意說的······」
外面的竹取翁夫婦,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抵擋晴明的。死了,就是真死了。
輝夜姬不願因為她的緣故,害死撫養她的竹取翁夫婦,只能低頭妥協。
於是,將她身為月都公主,犯了大罪,被流放地面的事情如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兒都交代了。
「月之都,月夜見······原來這個世界的月球,是這個樣子的。」
接著轉向輝夜姬,說:
「既然你不是什麼吃人妖怪,那麼此事便與我無關了。稍後還請你打理好這周圍。」
「妾身明白。」
輝夜姬的能力使得周圍的一切都倒退恢復成原樣,被打碎的重組,被破壞的地方也重新拼回。
「妾身的能力來自於月夜見尊的賜予,是永恆與剎那之理,因此可以將事物的時間返回到過去的狀態。」
輝夜姬低聲解釋著。
「永恆與剎那之理!是了,這是法理的感應,原來是不完善的法理,難怪我會有那種感應,她的法理是我可以借鑑的。」
不過暫時不是時候,下次再來時再談論這個,晴明已經想到了下次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