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血池跟油鍋啊,也算是地府裡頭連自家人都不待見的一對組合了。血池雖然老是喜歡想一些奇奇怪怪外加變態的法子,但是人家卻從來都不會自己動手去做,反觀每一次到最後。
做的好像都是油鍋呢。
當然了,這拿人當槍使的,是每個人的天性,但是像血池這樣做得如此淡定外加習以為常的。
也的確少見就是了。
現在啊,血池已經有了新的點子了,就算自己真看不下去想要上去拯救,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對於那個暈過去卻不知道自己這會子命運多麼糾結的大伯來說,搞不好能暈死過去也是他的福氣呢。
畢竟被地獄招待虐待著玩,這樣的事就算你想找個地方說理去。
地方怕也是難尋吧。
大伯這兒,他已經不想在掛心了,反正就算要操心也沒人聽他的啊。反觀拔舌那兒,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問一下呢。
最後又憐憫的看了一眼大伯之後,張思凡這才開口說道:「之前你說過要我把見面的地點定在孤兒院,該不會那個時候就已經再打這個主意了吧。」
「我都已經說了,這個主意不是我出的了。」
人類的腦子真不好使,人家前頭都已經說過的話,真不知道他們幹嘛還要在多問一句。
對於張思凡於自己的不信任,拔舌顯得非常的不開心。不過在如何的不開心,被人家這樣直勾勾的盯了好一會兒,臉皮再厚的地獄招待,也有點把持不住了。
這張思凡真是越來越精明了,都不知道是跟地獄裡頭的哪一層學的。那眼睛一下都不帶眨的。最後硬生生的害得拔舌都不好意思起來。
用手指輕輕的撓著自己的面頰,拔舌說道:「好吧,我承認一開始我也打這樣的主意,只不過沒有血池想的這樣的混蛋啦。」
他就知道,拔舌要直接將地點定在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是想採用溫和的方法跟大伯談判啊。雖然他們的手段,是有點兇殘外加嚇死人不償命。不過對付大伯這樣的人。偶爾用一點非人道的法子。也不錯呢。
再也沒有什麼比不招自己待見的人倒霉更讓人覺得開心的了,雖然面上一個勁的想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不過張思凡那動不動就上揚的兩個嘴角。
傻子也看得出來。這樣折騰大伯,他本身還是非常贊成的好不好。
自己在這兒不好意思,這個人類倒好,居然在那兒偷笑。就算被笑的不是自己。拔舌心裡頭也很不爽好不好,當即整個人都不開心了。
這導師若是不開心起來的話,後果自然是可怕的,這前腳才剛看到張思凡那上揚得一挑一挑的小嘴角,後腳這不客氣的猛踹也就過來了。
不過方才的戲碼實在好看得很。所以即便拔舌用腳踹了,張思凡這會子也就全部忍了。
挨了一腳,第二腳穩穩的閃開。有些事情張思凡還是想問個明白呢。
「等下等下別再踹了,我不笑了還不行嗎?不過拔舌。我問你一個事啊,剛剛小米她家的大伯掉進去的那兒血池,是怎麼回事?」
對於那個血池,還有那個血池裡頭爬出來的滿身污垢的人,張思凡至今還心有餘悸呢。那個如果是幻覺的話,不得不承認想出這種幻覺的血池,心裡頭簡直可以稱之為扭曲。可要不是幻覺的話?那樣的地方。…
雖然跟他之前去過的那幾層地獄比起來,剛剛的血池看上去算不得最恐怖的,卻超乎意料的讓人印象深刻,現在一回想起來,張思凡便覺得通體發寒,老覺得陰森得很。
「你說剛剛得那個啊,那個一看就知道是血池的原型好不好。」
默默的翻了張思凡一個白眼,如此明了的事情,在地府裡頭幹了怎麼久,他竟然還會問。對於這件事,拔舌又要開始糾結自己是否該好好的重新思量一下自己平日裡的教育了。
她那兒是恨鐵不成鋼了,而這邊的張思凡呢,倒是還沒從血池地獄裡頭的陰寒中緩過來呢。
明明就不是最恐怖最血腥的地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層地獄都是鮮艷的血紅以及瀰漫在空氣中的腥臭。
才會讓人一旦看到,就心生寒意。
用力的搖了搖頭,也算是將這滿心的惡寒跟不舒服給甩出去吧。張思凡這才繼續問道:「居然將自己的本尊給展露出來,這兒不是陽間嗎?血池這樣做?判官大人要是知道的話,不會生氣?」
這陽間畢竟不是地府客棧,萬一牽扯進無辜的人的話,即便是地獄招待也還是要負責任的好不好。
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他們受罰,張思凡心裡頭會過意不去的。
不過關於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他操心。在張思凡的話音剛剛落下後,拔舌便板著臉說道。
「廢話,私自在陽間露出本體,這可是大罪啊。這要是讓判官大人知道,我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這可遠比你上一次偷偷帶著犯人出來玩的罪名還要大呢。」
自己之前私自帶那位老人家到陽間去看自己的女兒,判官大人已經非常的不痛快了。拔舌竟然還說,在陽間展露出自己的本體,判官大人會更加的不痛快,這不是意味著。
血池剛剛做的事,犯了地府裡頭的大忌嗎?
這萬一讓判官大人知道了,可就不得了呢。
大家是同事,就算不是一組的,彼此之間也還是要多上心的。這不拔舌的話剛剛說完,張思凡已經開始擔心了。
哪曉得,他才剛剛擔心呢,下一次拔舌卻突然聳著肩說道:「要是讓判官大人知道了,後果的確非常恐怖。不過最近判官大人正忙著老闆的事呢,根本就沒空搭理我們。所以不打緊的啦。」
上頭的領導,忙得頭暈眼花的時候,下面的員工不幫忙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這兒集體撿漏。這萬一要是以後真讓判官大人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被活生生的氣炸了。
不過他們也都是這樣的性子的,就算判官大人真的知道了,八成關鍵的時候也都會裝聾作啞袒護保持吧。所以這樣的事啊。張思凡是無需操心的了。
又是乾乾的幾聲笑。張思凡決定主動岔開話題。
「好吧,既然你們都覺得不是大事,那麼我也就不多說了。對了。這兒的鏡子,我從剛才就覺得奇怪呢?怎麼好像,能倒映出他好多的事情呢,我甚至還從裡頭看到老院長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地府的高科技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所以遇到不明白的時候,還是開口詢問比較妥當。
嚇唬大伯差點溺死他的那個血池就是第十三層地獄本身。那麼用來照出大伯生前犯下的那些事的鏡子呢?他怎麼都覺得,孽鏡那個小神棍,又遭罪了呢。…
果不其然,這個世上。乃至整個地府,能照出一個人生前所有罪行的。怕是只有那第四層孽鏡地獄了。
而孽鏡本身,就是那面可照出人類生前種種的鏡子。將鏡子搬到這兒,而又沒看到孽鏡本人。
八成又被那個無良的人給打到身體都龜裂了吧。
關於孽鏡現在怎麼了。張思凡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了比較好呢。要是問得太清楚的話,搞不好聽到最後,他又要被鬱悶得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大伯所遇到的一切,事實上也是他死後必定遭遇的一次,所以這樣折騰嚇唬他,某種意義上也算不得過火就是了。
人,那是徹底的暈過去了,不過對於地獄招待來說,只要他們想要折騰你的話,不管你是醒的還是暈過去的,貌似真無關緊要呢。
明明就已經是暈死過去的人,可是這手啊,這還在空中不住的抓扯著,像是溺水的人,在沉入水底前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就大伯現在的樣子,就算他暈著,怕是也暈得不痛快吧。
可憐的人,必定都有可恨的地方,如果不是他那樣的貪得無厭步步緊逼的話,怕是也不會在活著的時候這招來地獄的虐待吧。生前的孽債,死後才會償還,可要是你真的做得太過火太不給別人留餘地的話。
這個世上還有一樣東西,那可是現世報呢。
大伯現在的處境,也算是現世報的一種吧。
兩位招待大人玩得很開心,而就算暈過去都不能逃離地獄魔爪的人,卻不停的在那兒掙扎著。一邊伸長了自己的手,一邊痛苦的哀嚎道。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那塊地,那塊地我不要了,小米跟張思凡我也不告了。我什麼都不要了,媽,媽求你放過我吧。我不要死,我不要,救命,快來人救救我啊。」
每一聲,都是那樣的悽厲,每一聲求饒,都是那樣的竭嘶底里。可惜,無法從睡夢中醒過來的他,就算在如何的求救,也是無法從無盡的折磨中逃出來的。
不孝的子孫,生前待自己父母不好的人,死後畢竟下第十三層地獄,投入那滿是鮮紅的血池之中,感受輪迴甦醒在窒息的痛楚。
最後大伯到底在夢中看到了什麼,又被壞心的油鍋還有血池變著花樣折騰了什麼,張思凡是不知道呢。他只曉得,當大伯醒過來後,整個人看上去已經是渾渾噩噩的了。
兩位品行惡劣的人,果然是不能搭夥辦事啊,要不然苦的可就是倒霉的犯人了。
當著孤兒院裡頭的環境褪去之後,張思凡背著小米也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周遭沒有斷崖,沒有血池更加沒有能反射出人這一生種種的孽鏡。有的只是孤兒院那年久失修有些灰暗的牆壁,已經布滿了蜘蛛網的角落。
離了地獄製造出來的喚醒,這入侵體內的寒氣也慢慢的褪去了,所有的人開始從噩夢一般的環境中甦醒過來。當看到背著小米站在那兒的張思凡後,那些大伯請過來的小混混,第一時間竟然是全部後退縮到牆角。
那一副驚恐的模樣,到害得張思凡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長得越發的不討喜了。
大伯都被無良的地獄招待給嚇成這副模樣了,這大伯請來的小混混們,怕是也逃不掉吧。人家畢竟只是花錢被人請來消災的主。而且一定要說的話,也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麼大的傷害,所以張思凡還是走了過去想要問一下他們怎麼了。…
結果這兒才剛走上去幾步都沒開口呢,那幾個人居然像是見了鬼似的,直接抱頭逃竄,這嘴裡頭好似還念著。
「我們不是來拆你們的孤兒院的,真的不是來拆你們的孤兒院啊。我們只不過是受了別人的蒙蔽過來幫忙的啊,是我們貪財,我們是混蛋。不要殺我們啊,真的不要啊,我們還不想死啊。」
自己有要殺他們嗎?好像沒有吧,既然沒有的話為什麼表現得這樣得驚慌啊。一開始,張思凡還覺得特別的疑惑呢。不過很快的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幾個小混混,驚恐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後吧。
當即便沉默了,默默的扭過自己的頭看了過去。果不其然,某一位閒得沒事幹的地獄招待此時正以孩童的模樣整個人懸浮在空中不停的做鬼臉呢。那讓人無語又無奈的表情。
難怪這幾名混混會差點精神失常呢,要不是他平時接待的客人都是這番模樣的話,他覺得自己也要精神失常了。
這人都已經嚇得抱頭鼠竄的了,拔舌在繼續飄來盪去的也不是個事啊。
大伯那邊,怕是也受到恐嚇跟教訓了吧,張思凡覺得經過今兒的事,目測大伯是真不會再對孤兒院的這一塊地動心思了。既然這樣的話,也沒必要揪著這件事不放呢。
畢竟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活著的時候乾的這一些事,死後也照樣逃不掉,今兒的教訓到這兒也就算了。
掂了掂自己背上的小米,以防這睡著了的丫頭滑下來,最後掃了一眼那個神志不清的大伯後,張思凡說道:「拔舌,我們走吧。」
「啊?這樣就走啊,不繼續嚇他嗎?」
吐著長長的舌頭,明明是孩童的模樣卻做出這樣恐怖的造型,拔舌繞著張思凡一邊打著轉一邊不解的問道。
「人家都成這幅模樣了,你嚇唬他,有成就感啊。」
張思凡這麼一說,倒也是哦。嚇唬這樣一個雲裡霧裡分不清的人,真心很沒勁呢。
這不,被張思凡這樣一說拔舌也沒了興致了。吐著長長的舌頭衝著大伯辦了個鬼臉後,拔舌也不再欺壓人家了,而是跟在張思凡後頭,飄出了這已經無人再來卻有著他們最美好回憶的孤兒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