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冷峻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鬼魅的微笑,雨薇忙拉著落加的胳膊,示意他趕緊看看這車到底會去哪?可是落加卻對著塌掉的紅樓唏噓不已。根本沒有注意到那車子已經啟動離開了,齊娜在車後窗上對她微笑著搖手,雨薇有種要就此分離的感覺。
落加和雨薇各自回了宿舍後,這時候因為紅樓的坍塌,已經有部分女保安去了那邊,只留下一樓一個還在看著,有些學生趁機跑出去,這些保安也就沒說什麼。雨薇也因此和大家一起進了門。
現在雨薇的心裡一直是那個男人冷峻的面孔,怎麼也揮之不去,還有那一雙深幽冰冷的雙眸,讓雨薇想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見到過的重瞳的男孩,該不會就是以前那個男孩長大了吧?
「但是為什麼會在那個奇怪的一村客棧?」雨薇越想越迷糊,「算了,還是不想了,明天張凱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麼?明天再說吧。」
望了望床上其他人,大家其實都沒睡,剛剛陳李彤他們聽到巨大的聲音後,也趕緊起床了,知道紅樓倒了,大家心裡都難過地不行,都跑去看看那棟建了半年的新樓,當然也發現了雨薇在人群中。但是她們好像有意地遠離她,都沒有和她走在一起。
雨薇也不想再想其他什麼東西,她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終於安心地上完了兩節語音課,雨薇背著書包朝宿舍走去的時候,張凱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這件事別告訴落加,到了我再跟你說。」張凱神秘地笑著對雨薇說,「我實在想不起叫誰來,所有只好找你了。」
「到底神秘事情這麼神秘?」雨薇試探著問張凱。
「等下上了車告訴你。」張凱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對雨薇說。
雨薇本來想去宿舍換身衣服,但是張凱卻說不用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學校大門,張凱那輛黑色的桑塔納停在靠學校這邊的路邊,剛好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樹遮住了陽光,這輛車其實不是張凱自己買的,是他父親不用了,就讓他開著回家方便而已。
待兩人坐上車,張凱幫副駕駛的雨薇系好了安全帶,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張凱把車發動著了,車子開始沿著外語學院前面的一條非主幹道向前奔去,車速不是很快,雨薇望著車窗外來來往往的走在路邊的人,不禁感慨萬分,轉眼他們都認識很多年了,仿佛還在昨天。不過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是從哪來的,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我想讓你假扮我的女友,我奶奶年齡大了,很希望我能早日成家。」張凱有點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下。
「啊,假扮你女朋友,我不知道行不行?」雨薇結結巴巴地說。
「可以,你接著我的話說,不要說太多,我自己接下來就行。」張凱見雨薇有點同意了,他心裡特別開心。
汽車在一座金碧輝煌的酒店門口停下了,張凱慢慢通過了酒店入口,電子掃描儀很快掃了車牌號,張凱找了一個靠近門口的空位把車停了下來。
雨薇緊張地站在一樓大廳里,不時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在這樣光彩的大酒店裡,雨薇還是第一次來,她看看自己的外套,又瞧瞧自己的運動鞋,心裡真不是滋味。
這時候兩個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身上的香水味甚濃,淡淡的妝容卻化了無比鮮艷的大紅唇,看起來格外突出,卻又彰顯著成熟女性的那種魅力,其中一個女人進來坐到了雨薇前面的一張會客桌前,取下了戴的墨鏡,雨薇不經意看了那個女人一眼,那個女人很有禮貌地沖她笑著揮了揮手,雨薇也不好意思地縮著頭朝那女人問候了一句。
張凱從電梯裡出來了,拉著雨薇的手對她說:「快點上去,奶奶已經來了。」
雨薇緊張的心咚咚跳個不停,那個坐在前面的女人朝雨薇眨了眨眼睛,雨薇覺得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奇怪,又不認識,幹嘛這樣關注她。她不好意思地朝那女人笑笑,被張凱拖著進了電梯。
偌大的一個包間裡,一個白髮蒼蒼,瘦骨嶙峋的老人靠著沙發坐在窗戶下面,她的前面擺了一張大桌子,看起來老人很累,雨薇進去的時候聽到了微弱的鼾聲,老人的喉嚨的肉看起來緊緊剩下一張皮,臉頰也深深地陷到骨頭裡,只是現在還沒有睜眼,所有還沒法和她說話。
雨薇的爸爸和媽媽顯得非常年輕,而且一看就是書香門第,不僅僅如此,他們的眉眼之間流露出來的完全是一個幸福家庭該有的那種表情,嚴父慈母,還有一個嗜睡的奶奶和這麼上進優秀的兒子。雨薇的心裡充滿了羨慕之情。
「快坐下吧。」張凱的爸爸很和藹地對雨薇說。
「姑娘,你還沒畢業吧?」張凱的媽媽問道。
「是的。」雨薇本來已經打算坐下了,可是媽媽的問話馬上讓她拘謹起來,她又站起來回答道。
「恩,快坐下。」張凱的媽媽笑著說,「別緊張啊,孩子。」
「媽,快起來了,您的孫媳婦來了,快看看漂不漂亮?」張凱媽媽的聲音簡直太美了,很有女性那種陰柔的魅力。
靠在沙發上的老人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竟然是那樣的犀利和深邃,簡直和她自己的整個狀態極不相配,就好比一隻貓安上了一對牛眼睛一樣,讓人感覺到一種不可靠近的寒氣。
「啊,哈哈,來了啊。」老人說著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的聲音低沉,沙啞,而且可以說是嘶啞。她挺直了身體,眼睛很有神地看了看四周,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了雨薇的身上。
雨薇被她的眼神嚇得心裡一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害怕,也許她本來就怕生吧。
「快叫奶奶。」張凱的媽媽提醒雨薇。
「啊,奶奶,你好,我叫莫雨薇。我……」雨薇緊張地幾乎要把全部家底報給奶奶。
奶奶笑了,滿臉的皺紋,還有那隻剩下幾顆牙的癟嘴巴一下子揉在了一起,仿佛被壓癟的一個麵包,臉色的黑黃也正像是烤焦了一樣。
「過來,讓奶奶抱抱。」奶奶看起來快樂極了,像個小孩一樣地晃著腦袋,她的眼神也不再那麼可怕了。
雨薇緊張地走到了奶奶的跟前,把手伸給了奶奶,奶奶也伸出她那雙像枯爪一樣的黑黑黃黃的手,馬上握住了雨薇白皙的雙手。
本來可以高高興興的擁抱在一起,讓奶奶心疼一下,但是那老太太突然雙目圓睜,眼睛裡現出了無比的恐懼,她倏地甩開了雨薇,面色由黃黑轉成了青色,然後開始劇烈的喘氣,眼睛死死地盯著雨薇,雨薇嚇得也面色慘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邊站著的張父張母也可能見慣了這種情形,忙用手按摩老人的胸脯,老人喘著大氣:「不要,不要,不要找我。」
張凱的爸爸緊張地翻著奶奶的口袋,從褲子口袋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瓶子,他趕緊從裡面倒出了一粒黑色的水丸,送到了奶奶的嘴邊,張凱的媽媽趕緊端來了水杯。
吃了定心丸之後,奶奶的狀況似乎還是不好,不但無法說話,手也變得沒勁,但是她的眼睛卻始終未離開過雨薇。
飯也沒吃成,張凱的父母把奶奶送去了醫院,張凱把雨薇送回了學校。
「今天真抱歉,我也不知道奶奶會犯病。實在不好意思……」張凱說。
「沒關係,你們好好照顧奶奶,恩,是的,好好照顧奶奶。」雨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