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譽被驚得渾身冒冷汗,忐忑地問:「不知古家何處得罪過閣主?」
「得罪的地方多了。」風彥煞有其事,搞得古天譽心如打鼓。「你們古家可真是出了一個不得了的長老。」
「請大人明示。」聽出了風彥話中的冷意,古天譽立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心想定是家族中某個不長眼的長老把星異閣給惹怒了,腦子裡一邊飛快地羅列著最近這段時間不在族中的長老名單,一邊絞盡腦汁地捉摸怎麼才能讓星異閣消氣,免去古家這次的危機。
星異閣的作風是怎樣的古天譽清楚,凡是招惹上的人絕對沒有好日子過,對方睚眥必報極其護短就不說了,世上護短的宗門勢力多了去了,麻煩的是星異閣實力超群,整個修仙界的強者聯合起來都鬥不過它,被它針對的門派不管有何背景撐腰都只有等死的份。古天譽不想古家等死,所以當然要做出掙扎,這掙扎並不是要和星異閣為敵,只是期盼星異閣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風彥是什麼人古天譽不清楚,但他既然說是奉閣主之命而來,又說了這次古家真正惹到的人是星異閣閣主,光從這一點來看便可知道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古家想要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就必須下點血本。首先得罪星異閣的這位長老是不能留了,必須交給星異閣處理;其次古家必須要向星異閣道歉,態度必須足夠誠懇,認識必須足夠深刻;最後為了補償星異閣的損失,禮物是不能少的,雖然以星異閣的實力來看,就算是古家的傳家之寶放到了星異閣,星異閣的人也很可能把它當成一文不值的垃圾,但贖罪的禮物不管從那個方面來看都是必需的。
古天譽認真地在心中計算著和平解決這場糾紛古家需要支付的代價,可風彥接下來的話卻讓這些計算完全失去了意義。
「你們古家的那位長老先是對閣主的寶物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九天玄龍對雲逸軒來說不算什麼,但對下界想修仙者來講絕對算得上是至寶。「然後又對閣主的弟弟起了殺心。」這絕對是實話,雖然古盛並不知道雲逸軒的真實身份,但他對雲宸有殺意是事實。「現在又聯合別的勢力對付閣主的家人。」要對雲家動手的是池家,古盛撐死也只能算個幫凶,不過由於他的推波助瀾,池家的行動提前了,說他是聯合池家對付雲家也不為過。「古家主你自己說,這些賬該怎麼算?」
風彥的話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一字一句割在古天譽心上,他每講一句古天譽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等他全部說完古天譽早已面無人色。不止是古天譽,古家的所有人聽了風彥的話都被嚇白了臉,心裡把那個惹事的長老罵了千百遍,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去得罪星異閣,得罪星異閣就算了,居然還去動星異閣閣主的親人,這真的是他們家族的長老乾的?那位長老到底是和古家有什麼仇什麼怨?自己作死不夠,還要拉著整個家族陪葬?
「大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古天譽抱著一絲僥倖問,他很想聽到風彥說這是在和他開玩笑,雖然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但玩笑總比現實好,玩笑可以亂開,但如果古家真的有人干出這種事,古天譽自認自己沒法招架住星異閣的怒火,也絕對護不住古家。試想如果有人敢覬覦古家的寶物,又打算對他的親人動手,古天譽自認自己是沒有這個肚量讓那人活命的,他相信星異閣閣主肯定也是如此,因為著不僅關係到親情,還關係到一個強者的尊嚴。
「你是在質疑閣主的判斷?」風彥冷聲問。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恐怖威壓,古天譽失去力量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膝蓋一彎跪倒在地。同他一起跪下的,還有他身後的古家族人,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惶恐不安的表情,臉上煞白,一些人額角甚至流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神空洞而絕望。
「不,不是。」古天譽佝僂著背,聲音無意識地發抖。「請大人息怒,這件事古家一定會給星異閣一個交代,古家有這樣的長老是古某教導無方,古某願以死謝罪,但古家老小對此事一無所知,他們是無辜的,還請大人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風彥冷哼一聲,古天譽胸口一痛,噴出一口鮮血。風彥的聲音像冰塊一般砸在他的心頭,寒冷無比,痛徹心扉:「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古天譽努力想抬起頭,可心臟仿佛被一隻手給捏住了,疼地他渾身發抖,連動一下眼皮都困難。這一刻,古天譽徹底看清了差距,他和風彥的差距,古家和星異閣的差距,曾經身為古家的家主,他從未對任何人卑躬屈膝過,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不得不低下他驕傲的頭顱,面對古家滅族的危機,他沒有實力去阻止,只能苦苦哀求。
星異閣的人從一開始便不是和古家站在同一個高度的,他們來的人不多,但足以將古家屠盡,先是破壞了古家的護山大陣,再是剝奪他們的修為,最後進行大規模的屠殺,星異閣不動手則已,一動手便是雷霆手段,讓別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是反抗。現在古天譽心中已經絕望了,他不覺得風彥會放過他們,也不會不自量力地以為古家的人還有逃命的機會,但臨死前有一件事情他必須知道。
「對星異閣閣主的家人出手的,是古家哪位長老?」古天譽咽下口中的血,吃力地問,因為力量的缺失,他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就連在他身邊的人都沒聽清他說了什麼,但他知道風彥能聽到他的話。
不出他所料,他的聲音再小還是被風彥給捕捉到了,風彥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就是你們古家最強的長老,古盛。」
古天譽神色一變:「不可能。」他要緊牙關,努力讓乾澀的嗓子說出他想說的話。「他明明去東漓國參加生死斗的見證了,怎麼會……」
「怎麼會對閣主的親人動手?」風彥替他把話說完,嗤笑一聲,問:「那你知不知道閣主到底是什麼人?」
古天譽愣了一下,說實話他真不知道星異閣閣主是何人,當初整個修仙界聯合對付星異閣,星異閣僅僅是派出了一位星君就把整個修仙界的強者都給搞定了,那個神秘的星異閣閣主連個臉都沒露過,除了星異閣的內部人員,全世界都不知道星異閣閣主到底是何方神聖。一直以來天下人士對於星異閣閣主的身份眾說紛紜,有人說他是隱居山林的高人,有人說他是來自天界的仙人,更有甚者認為他是無所不能的神,可不管猜測如何,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星異閣閣主究竟是男是女都無人能確定。
「呵呵……」遠處傳來女子的嬌笑聲,那聲音仿佛一把鑰匙,打開了名為威壓的鎖,古家的人感到渾身一陣輕鬆,來自風彥的壓迫感被這陣笑聲給打斷了。
壓力消失,古天譽終於抬起了頭,他順著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位二八年華的少女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美眸含笑地望著他,奇怪的是他能感覺到少女很美,但這份美貌似乎被什麼東西給遮掩了,她的面容像是被一層薄霧籠罩,明明臉上沒有任何東西,卻給人一直模糊朦朧的感覺。
少女身旁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看到他的面容的那一刻,就算是古天譽這樣的淡薄之人也不由地心中一動,那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塵世中的美。男孩身上也有讓古天譽覺得古怪的地方,那地方在於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並不是普通人那樣的黑色,而是天空般的湛藍色,裡面清澈深邃,看了讓人莫名的心驚。
男孩身後站著一個身穿翠綠色長裙的女子和一個容貌柔和俊美的男子,他們像是馬戲團中的觀眾一般,看著場中的馴獸師與動物們滑稽的表演,打發著人生里多餘的時間。
這一瞬間古天譽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和古家的所有人都是些正在表演雜技的小丑,而樹上的那些人則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自己所做的一切,甚至古家的毀滅,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場無關痛癢的鬧劇。
「小風,你就別逗人家了,你看看古家主,都快被你給嚇傻了。」坐在樹上的少女嗔怪道。
風彥淡然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是實話實說,但是省略了部分事實。」少女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輕笑道:「這使得古家主誤解了一些東西。」
風彥撇撇嘴,對少女的話不置可否。
「您是……」古天譽遲疑地望向少女。從她和風彥的對話中可以聽出,風彥應該是和她認識的,她很可能也是星異閣的人,對待星異閣的人,古天譽的態度一向很好,所以他一開口就用了敬語。
「余畫芊,星異閣四長老。」少女盈盈淺笑著回答。
古天譽陡然一驚,沒料到傳說中星異閣的八大掌權者之一竟然會親自來這裡。
「書知雅,星異閣三長老。」男孩身後的女子說。
「花無痕,星異閣六長老。」這回開口的是書知雅身旁的男子。
「風彥,星異閣五長老。」見同伴們都表明了身份,風彥也乾脆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古天譽徹底傻了,星異閣的長老只有七位,今天一來就來四位,古家何德何能,居然讓如此對的星異閣高層出動,當初就算是整個修仙界聯合對付星異閣的時候,星異閣露面的長老也只有兩位。果然是把星異閣給徹底惹火了嗎?古家的人惹了星異閣閣主,星異閣閣主就派那麼多長老來滅古家滿門?可是就算要滅古家滿門,星異閣派一個長老來就足夠了,為什麼這回一派就派出四個?
看著對面的四位星異閣長老,古天譽的心一點點下沉,仿若掉進了無底的深淵,他有種預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