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就這兒,看上去就不是地獄風格的建築,甚至有點違建的成分在裡面,但是你也要知道,東皇太一就算叛逃神殿好歹也是天庭封的東皇,不是我們地府能動得了的,好在他的獨門獨戶也沒太占地方。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至少沒占比較重要的地方。」
魏判官手裡招魂幡指著奈何下游旁邊一處獨門獨戶的小院兒,這地方蒼松翠柏還有桃花相映紅——跟邊兒上河裡泡著的野鬼孤魂怎麼看怎麼不搭調,更要命的是小院兒還有個水車,水車每次沒進水裡走回撈上來幾塊骨頭,諸葛嗣親眼看見有次撈上來個頭骨,那頭骨還那兒喊冤呢。
魏判官幫諸葛嗣整了整衣服袖口,然後把他的頭巾掀了起來,「雖然東皇不會表現出生氣的模樣,但是這世界上不會生氣的人不存在的,更要命的是他那種永遠都一副儒雅隨和的模樣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罪他了,到時候背地裡給你穿小鞋你那兒受得了啊少校,所以把衣服捯飭捯飭,整齊點兒,待會兒見了東皇有點禮貌懂嗎?笑一笑禮多人不怪,對吧。」
諸葛嗣把身上的武器收了起來,「我懂魏判,咱一直都很有禮貌,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哦對差點忘了,跟東皇打交道有三點一定要謹記,第一,不可以對傲慢表現出恭敬,第二,不可以對怯懦表現出認同,第三,不可以對死亡表現出無懼,重複一遍,聽明白了嗎?」
諸葛嗣跟著念了一遍,但是根本就沒懂,魏判官撓了撓後腦勺,「雖然我這麼說,但是事實上我也沒太跟東皇有過什麼來往,這三條還是從閻羅王口中聽來的,一直也沒機會實踐,但是我也和東皇見過幾次面,他是個挺會揭短兒和傷口撒鹽的人,用現在年輕人的話,有點老陰陽人的感覺,別被他的話帶著跑就行了。」
「魏判,我怎麼沒聽懂呢?」諸葛嗣也撓頭。
「這事兒不能說的太細,因果這東西早晚有報,我要是說多了你倒霉我也得跟著,所以能說的就這麼多,記住我說的三點,然後記清楚你的目的,別跟東皇抬槓就行了,你抬不過他,那我撤了,再待下去東皇該發現我了。」
留下一句『goodluck』的魏判官招魂幡往地下一戳,跟土地公公似的化作一團煙霧就消失不見了,諸葛嗣舔了舔嘴唇,從背包里掏出個果籃——當初坐船的時候剩下的,本來說回去的路上留給野鬼們,現在看起來得給東皇當見面禮了,反正禮多人不怪嘛。
青磚白瓦磨磚對縫,門前一對石獅子一個銜著繡球一個踩著小獅子,東皇太一在地獄裡的居所從內到外透露著一股子古時候大戶人家的風韻,黃銅的門環看上去有年頭沒人用過了,都是鏽跡,門前台階上也布滿了青苔,諸葛嗣走上前提起門環邦邦邦叩了三下,突然銜著門環的虎頭突然睜開了眼睛!
「是人?是妖?是神?是鬼?來者通名報姓!」
「額。。。我叫諸葛嗣,人類,來找。。。前來拜訪東皇太一。。。殿下?」
門後嘩啦嘎嘣開鎖的聲音和頂門槓被挪開的聲音過後,一個帶著像剝了殼的煮雞蛋一樣光滑白皙的面具的門童給諸葛嗣開了門,沒有任何的聲音,門童開門之後只是朝著影背牆後面指了指,當諸葛嗣進了門再去回頭的時候,門童早就不見了,門也關上了——總之怪滲人的。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諸葛嗣也有點毛骨悚眼的感覺了,拎著果籃繞過影背牆,院子裡面只有一間屋子開著門,雖然想去其他幾間房間看看但是總覺得有失禮數的諸葛嗣還是徑直走到了開著門的屋裡門口,敲了敲門,「請問有人在嗎?」
話音剛落諸葛嗣就感覺背後有人踹了自己一腳似的,一個趔趄他就邁過門檻進了屋,隨後屋門咣當一聲關上——更更滲人了,這真不是恐怖遊戲嗎?
屋子裡點著燈,只不過是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屋子中央有個碩大的棋盤桌,以及兩把凳子和一黑一白兩簍棋子,當然,最重要的,繞著屋子一圈兒有十具坐在椅子上的骷髏,這才是最嚇人的。
「那麼,說出你的來意吧,我可不記得我的朋友名單里有年輕的人類。」
就在諸葛嗣覺得渾身汗毛倒豎的時候,一管虛虛呼呼的骷髏影子從火苗上飄出來,煙一般的飄到諸葛嗣面前,這骷髏煙除了沒退,其他的和人一樣,諸葛嗣估摸著這不是東皇太一,也得是東皇太一的侍從。
「我來找東皇太一,向他請教些事情。」
「我就是,說吧,想找我問些什麼?」
諸葛嗣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劇情發展的這麼快,東皇太一答應他答應的這麼的痛快,後者見諸葛嗣遲遲沒說話,「怎麼?忘了自己要問什麼了?沒關係,我這裡有的是時間可以給你思考。。。要喝點用死人骨頭泡的茶嗎?」
「啊不,我只是有點意外,」諸葛嗣被一語驚醒,「我想請問您一下,能否告知我關於您的神器東皇鐘的一些事情,比如東皇鐘的持有這是誰和如何破解那個『冥噬』效果。」
「東皇鍾?」骷髏煙聲音高了一個八度,「怪了,怎麼五百年沒人來找我,這兩天一前一後來找我的兩個卻全都是衝著我當年丟的垃圾來的?」
之前魏判官也說了同樣的話,「請問東皇在我之前來的那個。。。方便透露一下他的身份嗎?」
「哦不不,這是你的第二個問題了,」東皇太一的聲音聽不出來男女,或者說混雜著男聲和女聲,「在回答你問題之前我先來說一下我這裡的規矩。」
「看到這個棋盤了嗎?我會根據你提出來的願望規定一個和我時間長度,只要你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擊敗我,或者堅持到時間結束沒有輸,那麼我就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任何的願望。」
「但是如果你沒有擊敗我,或者減持到規定的時間,那麼我就要拿走你身上的一些東西作為我的戰利品收藏。這個代價有可能是一隻眼睛,一條腿,或者你的舌頭,又或者是你的生命,哦呵呵。。。當然,這個代價是我來決定的,你只有決定要不要讓我實現你願望並參加棋局的權利。」
東皇太一說著話,骷髏煙飄進旁邊一具骷髏裡面,緊接著那句骷髏身上就冒出了肌肉與血管,如同用了起死人肉白骨的靈藥一般,變成個水靈靈的小姑娘模樣,甚至連相當華麗的衣服也變了出來,「就用這個身體吧,現在的年輕男孩子玩兒的遊戲裡面,感覺有挺多這樣的小姑娘的。」
諸葛嗣明白了,他如果想要弄清楚東皇鐘的情況就必須和東皇太一下棋,看這個棋盤應該是圍棋,萬幸自己常年跟爺爺下棋練出來了一定的圍棋水平,和同齡人下就沒輸過,但是問題是現在自己要面對的可不是什麼同齡人,而是比魏判官都年紀大不知道多少的超古老神仙!
「我記得在神話故事裡,東皇您的形象可不是這樣的。」
「是啊,有段時間我被傳得是皮膚白淨微胖的模樣,還有幾縷飄飄然的小鬍子,耳垂兒也大的跟櫻桃似的,但是事實上我在成仙之前可不是這副模樣,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早就忘了我原本的樣子了,現在這樣,可男可女的感覺也不錯。」
東皇太一,現在是看著比閻蘿王那個幼女稍微年紀大一點的少女模樣了,走到棋盤旁邊,剛才那個戴著面具的門童從一縷青煙中出現,給東皇太一搬了椅子讓她坐好,「那麼。。。諸葛嗣,你要不要接受我的條件呢?你剛才的兩個願望,知曉東皇鐘的破解方法,五小時,知曉前一個來找我的人的身份,兩小時,總計七小時。」
「連續下棋七小時嗎?」諸葛嗣吞了口口水,東皇太一讓門童點了個菸袋鍋抽上了,「不用擔心,在跟我下棋的時候你會感到飢餓,也不會想上廁所,而我也會公平公正的計時,選子也讓你先選,甚至看在你第一次來找我的份兒上,我讓你十個子兒也不是不行,如何啊?」
語氣真是傲啊,雖然不知道這番話從別的模樣的人嘴裡說出來什麼感覺,但是從現在這個有點吊眼角的蘿莉嘴裡說出來,總讓諸葛嗣有一種想抽她的衝動,但是東皇有傲的本錢,活了這麼久她下棋的本事。。。恩?傲氣?
「記住,第一點,不可對傲慢表現出恭敬。」
諸葛嗣這時候反應過來了魏判官的話,嘆了口氣,「不必讓子兒了,東皇殿下,七個小時嗎,不知道我下完棋出去以後外面會過去多久。」
「不問問自己輸了之後會被我怎麼樣嗎?反倒是關心出去之後,好吧,那麼你先來選先後吧。」
「不用,咱們按規矩猜子兒定先後吧,我雖然不敢說比東皇您更會下棋,但是也在家裡老人的教導下略知一二,您不用把我當新手。」
猜子兒定先後,老手手裡隨便抓幾個棋子,讓新人來猜單雙數,猜對了對方就先手黑,猜錯了就後手白,正式比賽比民間更專業一點,只不過現在諸葛嗣和東皇這兒沒必要這么正式,東皇太一抓棋子兒諸葛嗣才就完事兒了。
結果諸葛嗣猜錯了,拿了白子,東皇先手黑,一子兒落下棋盤,棋局開始,而整個房間的燈光也暗了下來,只有棋局旁邊的一點點範圍還有明亮的燭火,「七個小時,沒錯吧?」
「沒錯,東皇殿下。」諸葛嗣緊跟著下了一個白子。
七個小時聽上去挺長的,但是歷史上並不是沒有超過五個小時的對局存在,創世紀之前就有很多高手之間的對局能持續這麼久,而真正讓諸葛嗣有點擔心的是自己的體力能不能跟得上七個小時的拉鋸戰。
下棋是個動腦子的活兒,而大腦又是人體最消耗能量的器官,高手對弈中間會穿插休息的時間,喝水和補充食物,但是顯然東皇沒打算給諸葛嗣休息的機會,那麼要堅持七個小時的高強度腦力活動,諸葛嗣看著棋子一個個多起來,「真是累人啊。」
「下棋嗎?確實累人,但是和你經歷過的戰鬥比起來,應該不算什麼吧?諸葛嗣。」
「。。。東皇您看得出來什麼嗎?我都寫在臉上了?」
一子落入棋盤,咔噠一聲,東皇笑了笑,「你臉上倒是沒有寫什麼,但是我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看得出來同樣在死亡邊兒上摸爬滾打的人身上留下的痕跡,而且看你的樣子,應該跟死亡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感覺怎麼樣?」
「只能說並不好。」
「我也這麼覺得,死亡太過痛苦了,尤其是看著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的友人,下一秒就身首異處,又或者躺在你懷裡氣若懸絲的說著遺言,這感覺太糟糕了。」
諸葛嗣想了想,「確實。」
「你能這麼認為我很高興,畢竟當年跟我一起戰鬥的人很多都是不怕死的腦癱,嚷嚷著什麼瓦爾哈拉就衝上去和敵人同歸於盡,著實是腦癱行為。」
「死亡確實讓我也挺害怕的,但是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我想東皇殿下您那些同伴大概也是為了大義而獻出生命的,這樣罵他們腦癱我覺得有些不妥。」
東皇抬頭看了諸葛嗣一眼,然後眼瞼又垂了下去,「哦?這麼說。。。你已經經歷過的生死,都是比泰山還重要的,是嗎?」
諸葛嗣心頭一緊,「至少在當時的我看來。。。不,應該說。。。是的,我認為他們都比泰山更重,因為這些生死事關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以及更多無辜人的性命,如果僅僅讓我一個人涉險就能換取更多人的平安,我認為這是值得的。」
「那你還真是。。。理想主義者啊。」東皇的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