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女子,她們比在場的其他男修們更加懂得容貌對於女人的重要性,若是有一天,她們的面容也被什麼人給毀壞了,那麼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定要找到那個人,將他碎屍萬段。
阮姻不知道人群中竟然還真有兩個人替她可惜,聯繫她的臉。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苦笑出聲。
她現在這張臉上面,其實只有極少數傷疤是因為阮蓉出現的,更多的卻是原身也就是阮凝為了製造更多的血液,更好的效果,可以劃傷的。
估計阮凝當時的想法是,反正自己就要死了,來幫她報仇的魔神恐怕也不會在意臉上的疤痕是多是少,所以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全劃花了。
不過到底是未經太過世面的年輕女子,雖然心中已經下了某個決心,但終究對自己的臉還是下不了太多手,細數下來,這些疤痕一共也不過十幾條,和身上的疤痕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而這也就是阮姻毫不在乎的原因。
但是顯然的,阮蒙正並沒有見過後來被阮凝添加上的疤痕,乍一見到阮凝傷痕滿布的臉頰,就連他這樣自詡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都嚇了一下,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拉開了與阮姻的距離。
「怎麼了,父!親!不是你說,讓我摘下面紗的嗎?」阮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雙目微彎如一泓秋水,盈盈笑意緩緩而露。
若是在正常的面孔之下,這樣的場面怎麼說也算得上是賞心悅目了。但是很可惜,「阮凝」現在卻是滿面的疤痕,不說話不笑還好,若是一笑一說話,條紋縱橫的疤痕便就此生動起來,顯得其人尤為的猙獰。
沒見到人群中有幾個膽小的已經忍不住開始後退了嗎?
阮蒙正在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後,便冷靜了下來,但是他並沒有說話,而是依舊在平復情緒,而且從他那躲閃的目光來看,顯然是不想正視阮姻的面孔的。
除此之外,若說還有誰的表現要讓阮姻在意,那便只有「喬羽書」了。
「喬羽書」之前好像十分想要看到阮姻面紗下的「廬山真面目」,此時真的看到了,卻是重新「惜字如金」一言不發起來,只是他的表情好歹有了不同的地方。
從原來的面無表情變成了現在的眉梢輕皺,總算多少是有了一些改變。
「怎麼會這樣,竟然不是……」
唯有距離他稍近的尹玉書能聽見他正喃喃低語。
不是什麼?尹玉書有些奇怪,心中不免懷疑,難道前輩竟然真的和這「阮凝」有些關係不成?
他心中還未想明白,卻突然感受到神識之中有聲音響起:「把那個女子帶回去,吾有用。」
傳音入密,先前與阮蒙正對峙之時,「喬書羽」便是如此給予他指示的。只是現在前輩竟然因為阮家一個小小的嫡女而又開口了。尹玉書心中好奇更甚,但終究是不敢出口相問,只得以微不可見的幅度沖「喬羽書」行了行禮,以示自己已經知曉了他的命令。
如此,「喬羽書」也不在關注他,繼續雙目半闔,好似入定一般的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副超然物外的得道高人模樣。
「倒也是有趣。」阮姻眯了眯眼睛,視線不再看向「喬羽書」,而是轉到了阮蒙正身上,笑道:「父親現在可辨認出女兒了嗎?」
阮蒙正臉色鐵青,在他以為「阮凝」絕對不會主動摘下面紗的時候,眼前這個小賤蹄子竟然生生打了他的臉,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然而最讓他氣憤和不滿的是,如今「阮凝」摘下了面紗,他就要開始確認眼前的「阮凝」到底是不是阮家嫡女了。
若是否認,那便是坐實了阮家的保密工作沒有做好,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來,那麼後果會很嚴重。而若是確認,那麼說不定就順了「阮凝」這個小賤蹄子的意,他同樣心中不甘。
這麼多年的當家家主生活已經把阮蒙正給腐蝕了。在阮家,甚至是在禹城,從來都是只有阮蒙正教訓下人,訓導子女,哪裡還有可能別人出手給他挖陷阱的份。
如今突然被這麼坑了,阮蒙正如何能不氣。可是現在生氣並沒有什麼用,要解決眼前之事才行。阮蒙正不確定「阮凝」此次到底有什麼目的,他只知道一定不能讓她成功。
否則簡直是寢食難安。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阮蒙正開口道:「喬道長,尹道長,此女正是我那不孝女兒阮凝。」
眾人譁然,不敢相信的面面相覷。真的是沒有想到,堂堂阮家嫡女,竟然活的如此悽慘,那邊的白家三少雖然和她的生活條件差不多,但是人家也沒有被毀去容貌啊!
到底是誰做的,簡直是太殘忍了。
阮姻卻是面色不變,依舊嘴角帶笑,靜靜的凝視著阮蒙正。她不相信阮蒙正會就這麼簡單的放過她。以阮家眾人作死態度,只是作到這裡,顯然是不及格的。
而事實也確實如阮姻所料。
那些議論的聲音還沒完全消失,便聽見阮蒙正開口說道:「雖然不知道小女是何時前來的,但也算是湊了巧了。尹道長不是說喬道長可以治好凝兒的丹田和經脈嗎?若真是如此,那阮家可要好好謝謝兩位了。」
說罷,他還不停歇,直接對這阮姻說:「凝兒,兩位道長說是能修好你的經脈和丹田,如此你說不得還有參加修仙選拔的機會呢,如此還不快多謝兩位道長?」
這次輪到尹玉書臉色難看了。
他哪裡有救治阮凝的辦法,而就算是前輩有辦法,那必然也是極為繁瑣,要消耗極多天材地寶的辦法,如何能用來就一個素昧平生,根骨天資也為驚才絕艷的阮凝?
阮蒙正這麼一手,簡直是要把他們架在火上面烤。
而且他還叫上了阮凝,若是這個阮家的小姐真的天真懵懂的與他們道謝,那她的這身毛病還真的不治都不行,否則他們便會被人稱為言而無信,說不得還會連累宗派。
想到這裡,尹玉書都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如此惡毒之人,竟然還是一個修仙世家的家主,簡直厚顏無恥,若是以後有機會,定要叫他好看。
阮姻見尹玉書的面色在短短的時間內一變再變,心中不由好笑,嘆息著果然還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只是被輕輕的撩撥了一下,便氣成這樣,顏色外露。
真是應該多與他身後那個化神期的小輩多學學,瞧他多淡定,阮蒙正說了一大堆,他連眼睛都沒睜開,若不是身形依舊挺拔,阮姻都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果然是十分的有趣。
阮姻好心情的又看了一眼「喬羽書」,嘴角的笑意越加明顯,轉頭看向阮蒙正之時,臉上的笑容不變,雖然依舊猙獰,卻在這一刻帶了幾分溫和之感,與剛剛的皮笑肉不笑完全不同。
即便是阮蒙正也被她這樣的表現給驚了一下,覺得「阮凝」這小賤蹄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竟然對的他笑成這樣。要知道自從阮凝的丹田被毀之後,就再沒有笑過了。
難道是還有什麼詭計?阮蒙正心頭一凜。
阮姻卻好似看懂了他心中的想法,突然笑著點了點頭,朗聲道:「父親不必擔心,女兒早些日子因為容貌丹田被毀,意志著實消沉了一些,後來受到夫人的教誨,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奮發之下便去了魔化林,如今不僅丹田已經被修復,連修為都已經恢復到了鍊氣二層。」
「怎麼可能!」阮蒙正失態的喊了一聲,直到周圍的聲音一靜,才恍惚間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只是,他即便是回過了神,阮蒙正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丹田和經脈恢復有多困難,若是其他世家和修真門派不知道,那麼他們阮家卻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因為阮家祖上也曾經有一個先祖被仇家追殺,而毀壞了丹田和經脈。
那時阮家大乘期老祖還在,而阮家的血脈不豐,此人又是老祖最喜愛的一個小輩,便到處去尋找治好經脈和丹田的辦法。
其中俱體的操作如何沒有流傳下來,但是僅僅有那一張薄薄的藥草單上面所記載的天材地寶,便足以讓所有看見的人眼熱了。
更不要說還需要配以丹藥以外的種種功法。
那位先祖最終肯定是被治好了,而且修為比未受傷之前更進了一步。但是他卻留下祖訓,言道除非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使用這種辦法以修復受損的丹田和經脈。
這已經相當於是逆天而行了,日後必將遭到天譴。
而事實也確實如這位先祖所料,後來不僅僅是他死在了渡劫之時,神魂聚散,連阮家的那位大乘期的老祖,後來也再不見蹤影。
若不是如此,大乘期老祖還在的話,阮家何至於淪落到禹城之中,仰仗小小一個,連大乘期修士都沒有的留仙宗的鼻息。
故而,綜上所訴,便可知曉這堪稱「逆天改名」的修復丹田之事到底有多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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