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陳詩語小聲說道:「你這樣說出來,爹爹肯定會讓表哥回中州的。」
「怎麼?」
莫驚春扭頭問道:「你捨不得?」
陳詩語搖頭道:「不是,只是表哥在家裡呆了這麼多年,突然被爹爹趕回中州,他心裡肯定會不舒服。」
「他在偷學陳家劍法的時候,就應該會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你就是心腸太軟。其實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就算你那位表哥沒有偷學陳家劍法,我也會想辦法讓他離開陳家,你可以覺得我心眼小,也可以認為我是小肚雞腸,但我始終覺得你表哥對你不懷好意,我這個人雖然有時大大咧咧,但這種事即使是我的錯覺,我也不會坐視不管。」
通過莫驚春這一點撥,陳詩語也想起了張棟曾經主動接近自己的事,那個時候,陳詩語並未在意,可現在總結來看,莫驚春說的事也有可能。
陳詩語半天沒說話。
莫驚春笑道:「我是不是很不講道理?」
「不是。」
「真不是?還是假不是?」
陳詩語抬起頭大聲道:「真不是!」
她仰著腦袋,很是執著。
莫驚春輕抬雙手捧著陳詩語的臉頰,低頭吻住她的唇,放肆採擷。
陳詩語瞪圓了一雙杏眼。
泛紅的小臉便是這深春時節最好看的風景。
……
夜深人靜。
陳山一個人走在長廊里,這長廊的地板分明是木頭做的,便是白天走在上面,也能聽到聲響。
可這會,陳山在長廊中穿梭而過,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
他一路來到張棟的院子外面。
此時此刻。
張棟果然關在門一個人在院子裡面修煉陳家劍法。
由於每次修煉,他都叫上陳磊、陳淼兩兄弟。
這麼多年下來,光是看他們練陳家劍法就看了上千遍,加上每天深夜練習,他的陳家劍法確實要比陳磊陳淼更為熟練。
門雖然關了。
但對於一品境界的陳山來說,這門簡直形同虛設,他便是只聽裡面的破風聲,也能確定張棟修煉的正是陳家劍法。
陳山臉色難看,他抬手正要推門。
但一想到張棟每次見自己,都會很是尊敬地喊一聲姑父,他的手還是懸在空中沒有推出去。
這一夜匆匆過去。
次日上午。
張雲茹身邊的丫鬟便來到張棟院子裡,讓張棟過去一趟。
張棟皺眉道:「姑姑這麼早叫我過去做什麼?」
丫鬟當然不知道,搖頭道:「奴婢不知。」
張棟也沒辦法,只能一個人往張雲茹的院子去了。
「姑姑。」
張棟直接推門而入,看到陳山也在,他立馬收回笑容,恭敬道:「姑父。」
「坐吧。」
張棟坐了下來,看到自己姑姑和姑父的表情,他心裡就已經有些七上八下。
陳山還是沒有聽從張雲茹的建議,他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明日便回中州吧。」
張棟臉色一變,他不解道:「姑…姑父,為何突然讓我回中州?」
「你在陳家也呆了好長時間,是時候該回去了。」
陳山還是給了張棟幾分臉面,沒有把事情挑明。
張棟卻還是執著道:「可我…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給我一個理由。」
「這裡練劍氣氛更好……」
話沒說完,陳山直接打斷道:「中州劍修也不少,這不是你留在陳家的藉口,更何況你爺爺年紀已經大了,你也該會張家伺候他老人家。」
「爺爺身體還算硬朗,我……」
「我叫你過來不是和你商量的,明天一早我便安排人送你離開隴右。」
張棟把目光看向張雲茹,可張雲茹這會兒也附和道:「這件事就聽你姑父的吧。」
「我不明白姑姑姑父為何要趕我走,是不是我里做錯了?」
張雲茹正要說話。
陳山卻搶先一步道:「有些事說出來比不說出來要好,你很聰明,應該知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棟如遭雷擊。
他已經聽出了端倪。
肯定是自己偷學陳家劍法的事被姑父知道了。
可為什麼是現在這個時候?
張棟眯起眼睛,想不出自己哪裡出了漏洞,他修煉陳家劍法的時候從來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住在西院,而陳家人都在東院,晚上不可能跑過來看我,沒道理會被人發現啊?
不對!
昨天晚上練劍的時候我好像忘了關門,難道是昨天晚上被人發現,然後偷偷告訴了姑父?
只有這一種可能。
但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發現啊!
陳家劍法的關鍵還沒學完,詩語表妹現在整天和那莫驚春在一起,我這樣回了中州,那豈不是白在陳家呆了這麼多年嗎?
張棟心如刀割,表情十分難看。
陳山揮手道:「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張棟艱難起身,腳步沉重地離開了房間。
張棟很不甘心。
自己在陳家所追求的兩件事,一件都沒完成,就這麼走了,他心裡比任何時刻都難受。
為了在陳家呆下去,他對誰都彬彬有禮,就連對陳府里的下人的態度也極為隨和,他幾乎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狀態。
但今天過後,這一切都白費了。
張棟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地看著天花板,腦海中這些年在陳家的過往一幕幕閃過,出現最多的便是陳詩語的畫面。
但這些畫面也都只停留在莫驚春沒有出現之前。
張棟回想了半天,突然在床上坐了起來,他眼神堅定地自言自語道:「我就不信這麼長時間,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說完。
張棟大步跑出院子。
他一路狂奔,來到陳詩語所在的院子。
「張棟少爺。」阿紫看到張棟來了,連忙停下手下的活喊了一聲。
「你家小姐呢?」
「在屋裡看書。」
張棟直接推門而入。
「表哥?」看到張棟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陳詩語皺眉起身,一臉疑惑。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回中州了。」
陳詩語並不意外,她頷首道:「那我祝表哥一路順風。」
可張棟看到陳詩語的表情卻愣住了。
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難道表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表哥?」
「詩語,我過來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啊?」
「這麼多年,你對我可曾有過半點感覺?」
聞言。
陳詩語不禁想起寧琅昨天說的那些話。
她裝傻道:「什麼感覺?」
「這麼多年,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分毫?」
陳詩語瞪大雙眼道:「表哥…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呵,呵呵,呵呵呵呵。」張棟在屋子裡苦笑起來,最後一臉落寞地離開。
在傍晚時分。
他一個人悄然離開了陳家,狼狽且決絕。
……